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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宫宴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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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规矩。”

    大长公主挪开掩唇的帕子,轻斥一声。只是唇齿间露出的些许殷红格外刺目。

    懿安侯夫人的声音不小,叫高台上的三人也听到了动静,

    王安妤视线略过,瞥见了太后眼中的一抹暗喜。

    兴正帝顾不得许多,忙招来太医院院正。

    “免礼,速速为姑母查看。”

    看已经隐瞒不过,大长公主不再坚持,只是举止依旧从容,温和安抚焦急的兴正帝。

    “圣上不必担忧,人上了年纪难免病痛。”

    然,大长公主并非旧疾发作,而是中毒。

    当太医院院正说出这两个字时,殿中哗然一片。有少不更事的贵女夫人,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碗碟。只是这时,已无人有心情嘲笑她的失礼了。

    兴正帝身后的宫人招来金吾卫,将这大殿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大长公主情况不明,不易挪动,院正就地为她诊治。

    通过金吾卫查验,桌上一应食物竟无一有异。

    “这……”

    难道大长公主之毒乃是从宫外所得?

    这个猜想很快就被推翻,紧随大长公主之后,又有三人相继出现中毒之症。

    兴正帝面色凝重,盯着太医为皇长子诊断无事后,神色才稍有缓和。

    “这倒是稀奇!”

    任由太医替自己检查身体,太后说了自露面后的头一句话。

    王安石再次看向高台,皇后垂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微微抖动的步摇窥见了她心中的不平静。

    短短一炷香内,先后有七人出现了中毒迹象,其中以大长公主尤重。

    查验不出缘由,太医们只能暂且开些养气之药护住心脉。

    殿门紧锁,烛火晃动,殿内死寂一片,偶有太医们几句交谈也压着声音,几不可闻。

    窗前闪动的人影是匆忙而过的禁军或金吾卫。

    桌上造型精美,食材昂贵的吃食早没了热气。

    弥漫的紧张和恐惧在兴正帝拍桌而起时被打破。

    “难道就没人能查出缘由?朕养你们何用!”

    金吾卫统领深深埋头,与他一道跪在地上的是刑部最善搜查的侍郎。

    两人几乎查看了所有可能下毒的东西,一无所获。

    “今日若是查不出缘由,你等也不必再见朕了。”兴正帝声音不高,叫一众官员噤若寒蝉。

    “呵。”

    太后轻笑一声,道:“皇帝真是好大的威风。本宫才露面就闹出这样的事情,叫本宫不得不怀疑,皇帝是否真心欢喜本宫痊愈。”

    兴正帝压着眉间的烦躁,起身拱手:“太后多虑了!”

    “哼!多不多虑皇帝心里清楚。”

    当着百官及其家眷被太后落脸的事情不止一回,兴正帝已然习惯,他又温声解释了一番,态度始终耐心。

    这叫百官心中五味杂陈。

    太后病重的这两年少见这些场面,他们也快忘了太后是如何不待见圣上的事情了。

    只叹圣上愚孝。

    太后纵然为其母,行事乖张狠厉,先前对罪人萧泽焘百般庇护,又对圣上全无尊重,实在不堪为母。

    兴正帝坐回时与端茶浅啜的王安妤对视一眼。

    王安妤垂眸,放在手中凉了的茶。

    抬头便与太后目光相撞,她勾唇,在对方惊异的眼神中执起汤匙,舀了一勺凉了的乌鸡汤缓缓喂到唇边,复又放下。

    太后眼皮一抖,隐隐有不祥之感。

    她忙看了眼身旁对面的皇后。

    皇后始终低着头。

    她又去看下首的张太师。

    张太师关切看着身旁的中毒的妻子,并未察觉到她的目光。

    王安妤将太后一系列的动作收入眼中,搅动着鸡汤的动作缓慢而沉重。

    殿中一角的蜡烛燃尽,宫人忙要去后殿拿新的换,却被金吾卫拦下。

    兴正帝注意到,摆手道:“叫她去拿吧。”

    金吾卫统领和刑部大人灵光一闪,忙凑到烛台前,对着燃烧的蜡烛细细查看。

    众人的目光随他们而动,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小心!”

    王安妤瞥见自兴正帝身后闪出的黑影时,只来得出声提醒。

    注意力放在烛台上的兴正帝闻声而动,侧身躲避。

    匕首银光闪过,划破了衣袍,却未触到肌理。

    行刺的宫人很快被金吾卫合力制住。

    一番变故叫百官本就绷紧的弦张到了极致。

    王安妤缓缓坐下。

    只顾着刺客的众人不曾注意,兴正帝神色竟不见慌乱。

    刺客乃是执笔内监之一的德全。

    兴正帝冷冷看着被压倒在地仍拼命挣扎的德全。

    “朕待你不薄。”

    德全自知逃生无望,渐渐收了力气。

    他仰头看着兴正帝。

    “那又如何?待我不薄便能叫我忘记你与纯太妃母子偷龙换凤,以庶充嫡的滔天恶行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百官绷紧的弦在这一刻终于张到了极致而断。

    “你,此言何意?”

    康王颤抖的手,指着德全,又看向兴正帝,全然不敢置信的模样。

    纵然他演技拙劣,此时也无人在意了。

    相比之下,太后的神情则更自然些。

    “你胡言乱语,皇帝乃是本宫十月怀胎,苦苦坚持数个时辰才生下的孩子,跟纯太妃贱……有何关系!”

    德全怔怔望着太后,眼中是愧疚与自责。

    “太后,小人贪财恋权,有负您当年的恩情。您素来仁慈,搭救宫人无数,或许早就不记得当年险些被老内监们打死的小德子了。”

    太后略作沉思,迟疑问道:“是腊八那日吗?本宫隐约记得曾叫宫人搭救过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太监,原来是你。”

    德全红着眼眶。

    “正是奴才,只是奴才有负您的恩情。”

    这一问一答情真意切,叫人好不感动。在场不少感性的夫人都听得动容。

    王安妤神情冷漠,百无聊赖夹起一块点心。

    这场戏还有得演,她方才吃得不多,这会儿子已经有些饿了。可惜旁地都不能吃了,只有些糕点勉强垫垫。

    “有您的口令,再没有老内监敢难为奴才,奴才养好身子就被分到了纯太妃宫中。”

    “纯太妃性子和善,你也能少受些苦楚。”太后叹道。

    不知情的人看了,真以为太后和纯太妃姐妹情深呢。

    德全冷哼一声。

    “和善?宫中真正和善的人,除了您还有几个。”

    王安妤都要听笑了。

    太后真当百官健忘不成。旁的不说,先帝子嗣单薄,太后功不可没。纯太妃若不是有先帝护着,安能平安生产。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纯太妃妹妹素来柔弱,你此言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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