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再次登门
“郡君，何夫人递了拜帖。”
王安妤反应了一下，才记起何夫人是谁。
张毓三月与何家公子成婚。
王安妤那时还在江东，未能参加她的婚礼。
递拜帖的是张毓，来的却是张家姐妹二人。
“郡君，叨扰您清净了。”
张毓从前也来过清扬小筑。
分明还是从前的布局，却又处处透露着奢侈。
大概是普通的待客大堂的墙上挂着胡阳真人的《闹春图》，桌椅都换成了黄花梨木，茶具是官窑白瓷，茶叶是碧螺春茶吧。
“表姐言重。”
王安妤避了她们的礼，将人请入上座。
“表姐成婚我未能道贺，实在失礼。”
“不妨事。”她人虽未到，但添箱礼却丰厚得很。
张毓与何家公子的亲事自幼定下了。何父丁父忧，亲事便耽搁了一年。
顾虑此，婚事也并未大办。
当时王安妤江东买粮的事情还未暴露，对外都是称病。
张毓还想来看看她，只是成婚后许多事便身不由己了。
“我前日听姨母说了你去江东的目的，着实惊讶。”
王安妤端茶的动作一滞，状似随意的问道：“伯母跟你们都说了。”
张毓点头。
“你也实在大胆。”
“这不算什么。”王安妤神色平平，“占了些运气而已。”
寒暄后，张敏就道明了今日拜访的目的。
原是她害口，昨日吃了荔枝却好了不少。她心里记挂，这才贸然送了拜帖。
“不知郡君可否告知卖家，远些也无不妨事。”
“盛京约莫没有卖的。是漕帮的朋友帮忙水运来几筐。”
张敏闻言，颇为失望。
她虽受夫家宠爱，但不远千里买荔枝还是过于奢侈了。
王安妤给佩珠使了眼色，叫她从冰库里拿了小半筐上来。
“我原也没有多少，各府分下来，便剩这些了。表姐不嫌弃，便带回去吧。”
“这怎么好意思。”
张敏连连摆手，见王安妤态度认真，她最后说要花钱买。
王安妤自然不会要，在她羞红的脸色中将东西送去了马车上。
回去的路上，张敏看着保存新鲜的荔枝，又是感激又是难为情。
“郡君真的是再通透不过的人儿了。”
张毓疑惑：“为何突然这般说。”
“从前她式微，只愿称我们为表姑娘，客气又疏离，恐我们不喜她攀附。如今她风光了，便唤我们为表姐，恐我们生出卑怯之心。”
还有她那私密之事，王安妤从未主动提起过，当真给足了尊重。
“可惜了，没能早些同她相交。”
“如今也不晚呀。”
张敏摇头。
很多事情，时机颇为重要。
“处的位置越高，便不由得越小心。随从者无数，却也难免怀疑目的不纯。你我从前因着父亲，便是如此。现在想想，倒是错过了不少真心。”
张氏姐妹二人的来去，并未在王安妤心中留下多少痕迹。
她如今过得舒心，倒是忘了还有人盼着她的回复。
许老夫人第二次登门，姚氏又派了侍女来请。
王安妤表情并不好看。
她以为，杨谦泽已经将她的意思告知了杨家，此事已然打住。但许老夫人再来，显然事情没有朝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但许老夫人到底是要见的。
出门前，她叫佩珠拿上了供在书房架上的匣子。
“郡君，老身又来叨扰了。”
“老夫人前来，蓬荜生辉，岂能说是叨扰。”
王安妤才踏进门，就瞧见了坐在许老夫人身边的顾氏。
许老夫人带上顾氏，这是准备用长辈压她？
王安妤心思绕了一圈，面上扯着的笑意也淡了两分。
依次向许老夫人和顾氏行了礼，她没有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
顾氏眼神微敛，答话都慢了一瞬。
许老夫人何等的人精，只这一个回合，便看出顾氏与王安妤的关系并不亲厚。她心中有些后悔请了顾氏陪同。
有姚氏和顾氏作陪，客厅的气氛并不尴尬，只是王安妤自进门后问了安，此后便甚少开口了。
许老夫人暗地看她。
少女面容已全然长开，眉目坚毅，眼神清明。本有七分的样貌，生生被一双澄澈的眸子拉到了八分。
她冷着脸不说话时，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度。
许老夫人便不由想起杨老夫人托她说媒时的一番话。
四大家族虽已成了历史，但平昌杨家却与其他三家或草莽或行伍出身不同，杨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族中位极人臣的子弟半部族谱容不下。
前朝末帝残暴，严刑厉法，苛政如虎，杨家当时的族长在众多起义军中选中了高祖，举全族之力而辅之，才有后来大乾的光明盛世。
如今的杨老夫人，亦是大族嫡女，风华无双。
同为贵女，许老夫人明白她温和下的高傲，故而在她提出要求娶华容郡君为宗妇时，她心中不可谓不惊讶。
华容郡君纵使智谋无双，但她庶出的身份始终是许多家族选妻的诟病之处。
可杨老夫人看出她的惊讶，将话说的明白。
“杨家这些年避世不出，于读书人中的威望早不如从前，不过是百年书香世家的名头听着好听而已。圣上念着旧情，对杨家尚且宽宥，但往后……”
明哲保身不是长久之计。
杨谦泽入仕，是杨家对兴正帝的臣服与妥协。
要叫兴正帝全然放下芥蒂，纵观朝堂，王安妤是最好的选择。她乃是圣上亲封的郡君，王家又是圣上心腹，寒门氏族的领头雁。
与她交好的，是大长公主府，汝阳郡主如今又是冯家妇
这般算来，朝中的文武之臣，皇亲国戚，她便占全了。
“撇开别的不谈，只她手中的人脉，便足够杨家低头。何况，她本身又是这般出众。”
“郡君。”
许老夫人见她不搭话，只能将话题转了过去。
“不知郡君考虑得如何了。”
王安妤指尖把玩着手钏，闻言也没有立时回答。
顾氏正要开口，对上她抬起的眼眸，不知怎么心里一咯噔，便住了声。
“不知杨公子可知此事？”
许老夫人闻言，一喜。忙道：“谦泽自是知晓。他素来有主见，给他说亲，自然越不过他去。”
杨谦泽知道，为何还会同意杨老夫人着人向她说亲的事？
她不懂，眉头便蹙了起来。
许老夫人不懂她为何听了反倒更不悦了。
“郡君？”
王安妤心中轻叹。
“要老夫人白辛苦一番了。安妤无心婚嫁之事，杨家的亲事，请您回绝了吧。”
这……
什么叫无心婚嫁。
“这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家念娘家是理之自然。郡君若是不愿早早离家，杨家也是答应的。且先议亲，成婚再推两年也是使得。”
王安妤摇头。
“杨家的好意，安妤心领。”
许老夫人以为杨家已经将姿态放得这般低，她就是拿乔也可以了。
压着气，许老夫人继续劝说。
“郡君可是有其他不满之处，大可直说。老身再与杨家商议。”
“并非杨家不好。安妤散漫无状惯了，往后也不会婚嫁。夫人如此回了杨家便是。”
许老夫人怀疑自己会错了意，下意识去看顾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