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今非昔比
王峥离开那日，王家众人在城门外相送。
除了王峥，司农监的其他官员也在今日一并离开。城门外的折柳坡很是热闹。
陈俊霖最终采纳了王安妤的建议，跟着司农监的少监前往青海府。
王崎细思，确定没有遗漏的方面，拍着王峥的肩膀道：“弟弟，此去万莫忘了初心。”
王峥要考察番薯推广种植州县的消息传出去，短短数日的时间，王家就收到了来自各州的“特产”。到当地后，官员为了能得到一个名额，给出的孝敬只会更丰厚。
王崎希望他能不忘为民为国的初心，尽忠职守。
“兄长放心。”
王崎朝他抱拳行了一礼。看到人群中的王安妤，招手将她叫到面前。
“番薯推广乃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为父离开后，府里就劳你多看顾。”
来历不明的东西，别有用心的访客，都要挡在府外。
姚氏到底稚嫩，管家有方，但关乎家族大事上，王峥还不能完全放心。
“我尽力而为。”
王峥点头，又叫来王清柏与王清觉叮嘱了一番，这才登上马车。
直到载着他们的车队远去，前来送别的众人才各自回家。
“四妹妹。”王清许叫住要离开的王安妤，“不知今日可有空，去瑞草魁喝杯茶吧。”
王安妤看他，并没有应下。
一旁，王淑宁终于得了出门的机会，听说他们要去瑞草魁，便问道：“哥哥，也带上我吧。”
王清许为难。
只好压低声音，据实已告。
“是谦泽想请四妹妹喝杯茶。”
此事确实不妥，但谦泽言辞诚恳，他实在推却不过。
王淑宁便不说话了。
杨家有意为杨谦泽相看王安妤的消息，她也知道。若不是王安妤提起赵大公子的事，转移了话题，母亲是打算与二叔商谈此事。
她心中并不痛快。
为何自己的婚事屡屡受挫，王安妤却能轻易得到他们的青睐。
负责给杨家谈口风的就是赵夫人。
顾氏也忍不住叹了声王安妤好运。转念又想，若是王家与杨家联姻，于王清柏的仕途，于王淑宁的婚事皆有得益。
她想着这样好的婚事，王崎自会同意，王安妤也无话可说。先前的龉龊也就过去了。
“四妹妹放心，我已与谦泽说好，会留下侍女长随在场，不会流出不好的传言。”
王安妤停下上马车的动作，看着王清许，目带嘲讽。
“哥哥从前最是端方守礼。官场果然养人，这才多久，哥哥就学会了联姻相结，顺势而为。”
王清许苦笑。
“四妹妹，不论你信不信，此事我并无私心。谦泽是顶好的人，不论是家世出身，还是学识才华，并不逊色于年兄。”
“先生如何，轮不得你评说。”
王安妤冷了脸。
“我今日愿往，只是杨公子回报杨公子的以礼相待。日后若是再有，莫怪我不给面子。”
她说完，坐进了马车，叫车夫往瑞草魁而去。
王清许面沉如水，一旁的王淑宁大气也不敢喘，再不提跟着去的话了。
王崎跟同僚打过招呼，远远就见他们兄妹神情不对，安安更是独自上了马车离开。他心里担忧，走过去询问。
王清许长叹。简单将杨家有意王安妤的事情说了。
“此事怎么未听你们提过？”
“安安无意杨家。”王淑宁道。
王崎看向王清许，见他点头，心中不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尽由她决定。简直胡闹。你去将她叫住，此事还要再斟酌。”
王清许却没有动。
“既然她不愿，就算了。”
“你可知这门亲事背后的意义。”
杨家是四大家族仅存的世家，门生遍布天下，就连圣上也曾受过杨家家主的指导。王家根基薄弱，在朝中仅有张太师能帮扶一二。有了杨家这门姻亲，往后在官场上的助力广不可数。
若婚事真成了，也有助于打破朝堂世家与寒门的壁垒。杨家愿意娶安安，未尝没有这个顾虑。
杨家有意入仕，杨谦泽作为年轻一辈的领头人，往后前程似锦，安安还有哪里不满足？
“若陷入此境的是宁宁，她要拒绝，父亲还会阻拦吗？”
“宁宁她向来懂事听话，不会自作主张。”王崎沉了脸，“怎么，你在指摘你的父亲？”
“儿子不敢。”王清许垂头。
王崎深深看了眼他，挥袖走了。
王淑宁担忧。
“哥哥何必反驳父亲。安安未必会领意。”
王清柏叹息，无奈拍了拍她的头顶。
“我又哪里只是为了安安。有一就有二，父亲起了联姻的心思，你难道能躲过？”
王淑宁一时怔住。
可父亲从前答应过，不会强求她。
“今非昔比。”朝堂局势瞬息万变。
圣上从前打压世家，王家作为圣上心腹，儿女亲事只能选择同一阵营的寒门举子，自然由着她的心意。
现下大乾腹背受敌，朝堂的稳定尤为重要。能拉进世家与寒门关系最快的方式，就是联姻。
王淑宁听得似懂非懂，她只知道，往后的亲事大抵是由不得她愿不愿意了。
王淑宁到了瑞草魁，钟掌柜就要将她往常去的雅间带。
“杨公子在哪里？”
钟掌柜脚步一顿。
姑娘何时跟杨公子熟稔到单独相邀了。
念头一转，他也不敢多问，带路到了另一个雅间。
他代为敲门，得了允许，帮着推开了门。
王安妤进去后，佩珠佩兰也紧随其后。
杨谦泽起了身，先抬手作了一揖。
“县君。在下失礼，请您海涵。”
王安妤在对面坐下。
“杨公子确实失礼。”
杨谦泽心有失落。
为了今日，他换了寻常甚少穿着的华衣锦服，束发的木簪都换成了玉冠。然而，她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王安妤抬手示意他先坐，又亲自给他斟了茶。
“也要多谢杨公子未曾声张，全了我的名声。”
杨谦泽若是卑鄙一些，直接遣了媒人登门，将说亲的消息透出去，王安妤若是回绝，流言蜚语不知会难听到何种地步。
也可能，王家不顾她的意愿，就将亲事应下了。
但杨谦泽只是略作试探，先来询问她的态度。
为着此，王安妤才会愿意赴约。
杨谦泽浅尝茶水。是他先前泡的，有些凉了，他却觉得意外香醇。
“县君的洒脱聪慧清许只说出了三分，就足以叫我心生好奇。”
王安妤道：“杨公子，去年三月，我还因王清芸风光回京而心生嫉妒，造谣生事。京中盛传我心思恶毒，嫉妒成性。”
他对王安妤生出好奇后，就命人查过这些了。
“我知。但我看来，姑娘只是想博长辈几分关注，小女儿的心思，又哪里算得上恶毒。”
王安妤真的笑了。
“杨公子真是能言善辩。”这样的蠢事，难为他想到这样的说辞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