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俊霖打算
兴正十二年的腊月，并不平顺。
冯敬洮还未抵达西北，戎族就整军犯边，打了大乾一个措手不及。好在西北将领们经验丰富，短暂惊慌后，很快就组织反击。
同时，江东也增派兵力，与晁肃开战。
双方动兵，时机又是这样的相似，显然是早有勾结。
大乾国力强盛，兴正帝做足了准备，也早就预料到西北戎族的反应。
朝堂忙而不乱，一道道圣旨颁布，粮草源源不断地运往了江东和西北。
王安妤到东府时，书房里众人都到了。
她行过礼后，在陈俊霖对面的空位置上坐下。
陈俊诚不知如何说服了父母，跟着冯敬洮的大军去了西北。
少了陈俊诚，气氛远不如从前活跃了。
王崎将王安妤叫来，主要是为了年后番薯全国推广种植的事情。
随着两方开战，粮草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
国库丰盈，还不到向百姓征粮的时候。若非必要，兴正帝不愿动摇百姓的根基。大乾近些年才从先帝统治下劳民伤财中缓过来，百姓的日子才有些盼头，一旦征兵征粮，恐会引起动乱。
为了开春能有更多种子，兴正帝半征半租了盛京大户的暖棚种植番薯。新的一批才种下去，最迟明年四月就能收成。
“圣上将此事交给司农监负责，你父亲是主要负责人之一。”
白家被抄家后，王峥宛如新生。一改在朝堂上透明人的状态，在江东将领人选的推荐之事上，一力支持晁肃、纪相如等寒门将领，舌战群儒，一战成名。事实也证明，他的举荐没有出错。
只要番薯种植落到实处，王峥升官在望。
“不知朝廷选定种植的州府有哪些？”
“青海府四州、陇右十州、西南九州，西北五州。具体的哪些州，还在选定中。”
王峥道：“我五日后起程，先去西北考察。今年恐不能与你们一同守岁了。”
“政务重要。”王安妤淡淡道。
王崎亦点头称是。
“你父亲为了番薯之事，夙兴夜寐数月，其了解程度不亚于司农监的官员。”
见王安妤没有回应，为避免气氛尴尬，王清许接了话：“二叔辛苦，侄儿定会一次为榜样，时时自省。”
王崎的目标不在夸赞弟弟，见王安妤始终不接茬，无奈笑道：“安安，你好歹给个台阶叫大伯有路可下！”
王安妤也笑。
“大伯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敲边鼓。”
王峥道：“是我不好开口，才请了兄长做说客。”
他们也是抹不开老脸。
“是这样，”王崎干咳一声，尬笑了下，“听说安安在京郊买了不少田庄，培养出了好些种植番薯的好手？”
王安妤扬眉。
“司农监的官员呢？”
“人手不够！”王崎苦着脸道。
司农监才成立不久，里面有些官员还是六部的官员兼任。如今战乱起，六部也忙得分不开身，司农监就空下来了，人手严重不足。
“好在圣上有意加开恩科，待新科举子上任，就能有所缓解。”
加开恩科也要到明年三月，那时西南一带已经到了播种的时候。
王安妤听到加开恩科，看了眼陈俊霖。
他去年过了乡试，只是没有参加会试。加开恩科，要参加吗？
陈俊霖明白她那眼的含义，心中一喜。
“表妹没有忘记我，心中甚慰。我自知才疏学浅，下场也只是陪跑。所以，”他稍顿，“要烦请表妹帮个忙了。”
王安妤点头：“表哥直说便是。”
他道：“我欲借机入司农监。”
王安妤明白了。
司农监要向她借人手，陈俊霖假借种植番薯好手的身份借此事入官场。
王安妤沉吟，片刻后摇头。
“并非我信不过兄长，番薯一事关乎民生大计，马虎不得。你从前并未接触，即便叫他们来给你教授一番，也只是背书而已。没有经验，只会弄巧成拙，反倒给司农监的官员留下恶感。”
陈俊霖亦是明白这个道理。
来盛京半年，他跟着舅舅们拜见过许多官员，也在表哥的引荐下与盛京年轻一辈坐而论道。所见越多，他越能察觉自身的短浅。
要想在会试中斩获不差的名次，进入官场可能渺茫。即便侥幸上榜，也只能如王清柏一般先入太学，再过政考。期间耗费一年多时间，也未必能如愿。
“且先容我想想。”
众人便不说话了。
王安妤静思片刻，道：“我庄子有育种、播种、养苗三类好手，他们中还缺个管事，表哥若是不嫌弃，就先担着。”
“只是丑话说在前面，他们侍弄了大半辈子的粮食，各有坚持。表哥若不能服众，我也无能为力。”
陈俊霖起身，长作一揖。
“表妹已为我筹谋至此，若我还不能立事，实在无颜见你。”
商议过要借用的人手，众人就散了。
从书房出来，王安妤与陈俊霖并肩而行。
“表哥要与父亲一道去西北？”
陈俊霖问：“表妹以为呢？”
“司农监要以最短时间考察四府，最好分兵。青海道，或许更适合表哥一展抱负。”
西北有王崎，西南是陈引川的地盘。陈俊霖去这两个地方，即便做出些成绩，也难免叫人联想到祖上的蒙阴。
“表妹这般相信我？就不担心，他会将事情搞砸吗？”
陈俊霖心中也没有说十足的把握。
“你会吗？”王安妤反问。
陈俊霖没有答。
王清柏在前面等着他们。
“四妹妹，要去见见祖母吗？”
王安妤没有拒绝。
老夫人不知他们要来，得了下人的通报很是欢喜，忙让嬷嬷把他们迎了进来。
“好些日子不见安安，瞧着轻减了些。”
她心里最不放心的就是王安妤。听说王峥今年要外出，都不能回来过年，就想着怎么叫王安妤过来东府小住一段日子。
“可是吃得不好？”
王安妤摇头。
先生离开近两月未归，她心中烦躁，吃食就不大上心了，晚上睡得也不怎么踏实，总是惊梦。
这是不便对旁人说。
老夫人又说了许多，中途顾氏带着王淑宁过来，她又多坐了会儿。
到了晚膳的时辰，老夫人留饭，她也应下了。
顾氏请了位宫里出来嬷嬷教导王淑宁，瞧着性子稳重了许多，举止也更有规矩。
“年后安安也十六了，婚事也该考虑了。”
顾氏此言一出，饭桌上就是一静。
半晌，王峥淡淡道：“不急，她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