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双金睛眼
心知这回也没探出丹气的奥秘,刚想炼一炉毒丹试试反应的姜霆之,犹豫了。随口起个小名,她竟如此喜欢,许是自小在宫中受尽冷眼,只和一个老嬷嬷相依为命挣扎求生,现在有人对她好一些,她便满足得很。最终收了丹鼎,毒丹,他不忍心炼。
对面的小姑娘还喜滋滋地望着他,姜国师一捋长髯,开口问道:“喜欢便好,甜甜可有话想问为师?老夫可解答一二。”
师父刚给她起了好听的名字,王婵自觉和师父的距离拉近不少,思考了一下措辞,写道:师父怎么自称“老夫”?您明明看起来很年轻,还有师父没胡子,为什么假装自己有?
姜霆之接过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扫了一眼,仿佛怕自己看错了,又抓着纸凑近一字字读过来,猛的抬头看向王婵,然后抬手画圆施了个水镜之术,对着水镜左看右看,还伸手摸了摸脸。
来凡尘界之前,他带上了当年他的师父在世时亲手炼制的法宝,一个红玛瑙髓圆璧,带在身上可幻化各种容貌,且无需消耗灵气,渡劫期以下修为看不出来。
他原本的容貌在修真界都可说得上是万中无一,更别提是凡尘界,不想因容貌引人注目,故而五百年来他一直是以长眉长髯的老者形象示人。
检查一番,法宝并无不妥,水镜里也显示了老者的面庞,甜甜为何这样问?肉体凡胎小姑娘看破了师父的法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王婵见一向仙气飘飘的师父,因自己一个问题而手忙脚乱,抓耳挠腮的又照镜又摸脸,是不是师父长不出胡子,自己戳人痛处了?
师父对自己那么好,不能惹师父伤心,赶紧安慰一下才是,于是王婵抓过宣纸补了一句:师父生的好看,没有胡子不算缺点。
她竟夸自己好看,也只有自己真容被她看破这一个解释了!
这小丫头,身上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修真界的天之骄子,姜霆之第一次体会到了深深的挫败与无力。
“老夫……呃,为师不愿以真容示人,以免招惹是非,甜甜记住,切莫与他人言……切莫与他人透露。”
实在是小姑娘带给他的惊喜或是惊吓太大,稳重了五百年的国师大人,一时间语无伦次。一句“言讲”还没说出,猛然想到小姑娘不能说话,慌忙改口,暗咬舌尖。
王婵面色如常,轻轻点头,并不在意师父的无心之失。
“便是魏嬷嬷,也要瞒着,甜甜可懂?”
提到魏嬷嬷,小姑娘郑重颌首,在纸上写下:师父放心,徒儿一定保守秘密。请问师父,我能时常去看望魏嬷嬷吗?嬷嬷与我亲如祖孙,她年纪大了,我不忍她孤独。
小姑娘重情重义,姜霆之放心,答应他的事必不会反悔,便朗声道:“自然可以,你是拜了师,不是蹲大牢。这竹林禁地不许外人进,但许你出入自由。”
王婵一听,忙起身屈膝行了个弟子礼,以表达谢意。
“行了,为师这里都交代完了,你自己出去玩吧。”
姜霆之心里还装着真容被看破的意外,打发小姑娘下去了。
凤阳宫内,中宫皇后顾氏稳坐上首,低头喝茶,气定神闲地接受各宫一众高位嫔妃的请安。
顾皇后出身江阴侯府,与顺贤帝是少年夫妻,先后诞育两位皇子,大皇子前年出宫建府,并协理兵部,四皇子今年也领了户部的差事,两个儿子都手握实权,深受皇上器重。
因此这位地位稳固,无后顾之忧的皇后并不在意与妃嫔们争宠,颇有一国之母的大气端庄。
离皇后最近的左右手,分别坐着程贵妃和丞相赵永的嫡长女,赵德妃。宫里除了皇后,此二人位份最高,且进宫时间和出身都差不多,明里暗里没少较劲。
顾皇后自己争宠的心思淡,却爱看其他妃嫔互相使绊子,今天赶上二人都在,顾皇后来了兴趣,仿佛不经意想起般地提到:“江南新进上来的玉蕊雪肤膏,比往年少了半数,说是今年玉蕊莲田闹了虫灾,供应不上。本宫想着,趁今日各位妹妹都在,正好分一分。”
女人谁不爱美,尤其是宫里的女人,还指望着自己这一张脸得了皇上喜欢,给家中父兄升官换纱帽呢。玉蕊雪肤膏可是美颜圣品,年深日久用下来,肌肤细腻润透,如初生婴儿。今年要是分不到,岂非要前功尽弃。
程贵妃一向倨傲,又是家中幼女,自小娇生惯养,哪能容下有好东西自己分不到,想也不想就开口了:“既然数量少了,分得的人数也减半,新进宫的妹妹们年纪小,还用不上这样的好东西,就不必给了。”
赵德妃一听程二愣子又不经大脑就开口了,心里冷笑,草包一个,大大咧咧地不知得罪了多少人,都不用别人出手,早晚作死自己。
赵德妃从小受丞相的教导,就是为了送进宫里争宠的,心机比娇养过来的程贵妃不知深沉多少。看了眼皇后心平气和地坐在那儿,仿佛看猴戏一般,心知这位皇后娘娘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淡然。
赵德妃一撇嘴,装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慌慌张张地告罪:“程妹妹出言不逊顶撞皇后,望娘娘恕罪。”
程贵妃听得云里雾里,哪儿来一口大黑锅扣自己头上了,忙出言反驳:“赵德妃别平白无故冤枉人,我分明没提皇后半句!”
赵德妃早有对策,娓娓道来地解释:“妹妹亲口说的,新来的妃嫔年纪小,不用分,这玉蕊雪肤膏年年进贡,第一份从来都是皇后娘娘的,难道不是程妹妹暗讽,娘娘年年用,是上了年纪,人老色衰?”
皇后眼看火烧到自己身上了,看好戏的心情荡然无存,恼羞成怒一顿茶盏,佯装是被程贵妃激怒以宣泄心中火气。
凤阳宫内呼呼啦啦跪了一地,程贵妃才回过神儿来,一叠声地请罪,说自己有口无心,请求皇后原谅。
此时下朝过来的顺贤帝一进凤阳宫,正好赶上这一幕,心道皇后最是好性子,今天怎么都跪着?
“出了什么事啊?谁敢不敬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