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陈飞的沦陷
74号别墅地下室内。
四十岁的医生胡玲拿着一把刀，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被捆住手脚的一个男孩。
他大概七八岁左右，肤色青黑，脸上有着黑色脉络。
尽管嘴巴被堵住，但他仍在倔强地冲着胡玲咆哮着。
胡玲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刀，轻声说道：
“多多，妈妈坚持不下去了。”
“妈妈好想救你，可是现在妈妈都快活不下去了。”
“一点希望我都看不到，你的身体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我只有显微镜和几个最基本的设备，研究不了那么多。”
“我辛辛苦苦念了那么多年医学，到头来什么用都没有。”
“多多，你说我要不要让你再咬一口，看看我能不能也变成丧尸？”
胡玲絮絮叨叨着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许久后，她举起刀，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多多，我先去找你外公外婆了，咱们一家，在天上团聚。”
说着，她咬咬牙，就要挥动刀子。
“咚咚~”
轻微的声响传来，吓了胡玲一跳。
她收住刀子，皱了皱眉。
略作犹豫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地下室，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是两个陌生男人，好像不是丧尸。
她看到黎屿和陈飞的时候，两人也看到了她。
黎屿咧嘴一笑，对着胡玲招了招手。
胡玲叹了一口，走过去拉开了窗户。
她知道小区里还有活人，但没兴趣接触。
儿子成了丧尸，彻底击垮了她的意志。
“你好，是胡医生吗？”
胡玲愣了一下，打量了两人一会儿后隔着窗子问道：
“我好像不认识你们吧？”
黎屿点点头。
“确实不认识，我们是在别处打听到你的，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没兴趣。”
胡玲问都不问就直接拒绝的态度，让黎屿感到有些吃惊。
黎屿拉住她正在关上的窗户，翻身跳了进去。
胡玲皱着眉头说道：
“请你出去，这是我的家。”
黎屿动都不带动一下，自顾自地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有个朋友陷入了昏迷，想请你过去看看。”
“我说了，我没兴趣！”
胡玲冷着脸拒绝。
陈飞见她这态度，有些着急地说道：
“您是医生啊，帮帮我们吧，我们可以拿东西跟你交换。”
胡玲偏过头，冷笑道：
“我连我儿子都救不了，算什么医生，你们走吧，别打扰我。”
黎屿打量了她几眼后疑惑地问道：
“方便问问您儿子出什么事了吗？”
胡玲指着窗外说道：
“我已经够客气了，快滚！”
黎屿皱了皱眉，走到窗边，凑到陈飞耳边说道：
“要不要绑了她？”
陈飞一愣，呆呆地看着黎屿。
你，你，你你在说什么鬼话？
陈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轻微地摇了摇头。
黎屿点点头，扭头对着胡玲说道：
“您开个条件吧，怎么样才肯帮我们去看看？”
胡玲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能让丧尸变回人类吗？”
黎屿咧嘴一笑道：
“上帝来了都办不到！”
胡玲疑惑，眯着眼睛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上帝给我托梦了。”
“疯子。”
胡玲骂了一句，扭头坐在沙发上，显然不打算再搭理两人。
黎屿扭头看向陈飞，小声道：
“肯定是这娘们的儿子变成丧尸了，她估计是对生活都失望了，再问你一次，绑不绑？”
陈飞犹豫一下后说道：
“她都这样了，绑过去也未必愿意配合，威胁她吧，也未必有用。”
黎屿扭头瞥了一眼地下室，笑着道：
“她从地下室出来的，搞不好她儿子现在就被关在地下室，你可以拿他儿子要挟她。”
陈飞愣住。
片刻后，他认真打量了一下黎屿，有些悲伤地说道：
“你想让我用一个孩子来威胁他的母亲？黎屿，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比丧尸还可怕！”
黎屿毫不计较他的冒犯，仍是微笑着说道：
“你不用杀他，只是用来威胁。电车难题最少还要杀一个人呢，这件事谁都不用死，至少可以给凯哥一个希望。
陈飞，道德从来都是人们为了社会运转虚构的概念，你知不知道某些人为了他们的道义和职责，背地里杀了几十甚至上百个孩子？
但他们的罪行可以拯救更多的人，他们即丑恶，又高尚，这完全看他们自己怎么看待。
你面前的是个艰难的选择题，你可以继续坚持自己的道德，让凯哥等死。也可以选择背负罪孽，去给他一个希望，我认为后者是更崇高的牺牲，我会歌颂你，嘿嘿~”
黎屿的话让陈飞重新认识了他一遍。
陈飞本以为黎屿只是个冷血而残忍的杀手或者罪犯，没想到他心里却有着另一套价值观。
更崇高的牺牲
陈飞犹豫许久，用力地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后对着黎屿说道：
“给我根烟。”
黎屿递给他一根烟，同时自己也抽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礼貌，别在我家抽烟！”
胡玲怒视着两人。
黎屿朝她歉意一笑，翻出窗外。
胡玲以为两人离开，起身过来关窗。
她的手刚搭上窗户，就被另一手按住。
陈飞深吸一口气，朝着胡玲说道：
“胡医生，帮帮我们吧，我可以给你食物和药品。”
胡玲冷冷地说道：“我说了，没兴趣。”
陈飞眼睛红了一下，翻身进去。
胡玲见他朝楼梯走去，连忙追上。
“你干什么？”
陈飞不答，闷头快走。
黎屿叼着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又有一个人被末世逼疯，要抛弃道德了。
他自己曾经也迷茫过，犹豫过，沉沦过。
但他最后为了活下来，无奈地选择做了一个自私的人。
黎屿并不打算干涉陈飞的决定，他给出建议后，就会让对方自己做选择。
“反正你也不会真的杀了他。”
黎屿小声咕哝一句，帮陈飞找好了借口。
几分钟后，陈飞和胡玲走了出来。
胡玲眼睛通红，眼角还带着泪。
她一言不发地推开门，跟着黎屿两人前往121号。
走在路上，黎屿突然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
“你想自杀对吗？”
胡玲压着怒火，沉默不语。
黎屿笑意更甚，再次摸出一根烟，继续道：
“你想救他，自己就不能死，死亡是懦夫的选择。”
说完这话，黎屿叼上烟，继续朝前方走去。
胡玲目光闪动两下，叹了口气道：
“那你们要给我食物，营养品，还有燃油。不然我现在就回去！”
黎屿微笑着点点头。
陈飞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走上来，一把揪住黎屿的衣服，怒声道：
“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你早就看清了一切，却让我去做这种事！”
黎屿拉开他的手，继续朝前走。
陈飞颓然地看着黎屿的背影，蹲下身抱头痛哭。
他抛弃坚守了二十几年的善良，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中。
黎屿没管他，自顾自地朝前走。
一只丧尸被陈飞的声音吸引，朝着这边走来。
胡玲有些担忧地看着陈飞，朝着黎屿小声说道：
“你不拉走他吗？”
黎屿笑道：
“懦夫才会和懦夫共情。”
胡玲深深地看了黎屿一眼，怒声道：
“你简直不是人。”
黎屿偏头看向她，嘬了嘬烟，笑得宛如一个小丑一般浮夸。
“你知不知道，丧尸吃起来有一种懦弱的味道？”
胡玲愣住，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黎屿开始狂笑，两点泪花从他眼角晕出。
“哈哈，我啊，早就不是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