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唐绵绵不解：“为什么不能抱着去？”
“四阿哥，您不知道吗？”大宫女袖采语气有点奇怪。
“知道什么？”
唐绵绵眨了眨眼。她手上端着小兔子四阿哥胤禛，在袖采瞥来的视线里，声音淡淡：“你知道本阿哥上一只大白狗是怎么来的吗？”
“之前五岁多快到六岁的时候，和汗阿玛一起去了木兰围场，回来的路上也看上了一只大白狗，就跟汗阿玛说，想把狮子狗留下来，那时本阿哥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大白。汗阿玛说，一只狗你都要来问朕能不能留下来，你现在在承乾宫里住，你去问问你佟额娘吧。”
“本阿哥那时被激得直接把狗带回了宫，先斩后奏，回了宫才和额娘说了这事，额娘想不同意，耐不住本阿哥已经把狗留下来了，在撵出去，那就是往本阿哥脸上扇巴掌。”
“所以她和本阿哥说了约法三章，去正殿见她请安时，必须梳洗换干净的衣裳，穿着没抱过大白的衣裳去，所以袖采姑姑才说，你不能带着本阿哥一块过去。”
唐绵绵没想到这事竟还有这样的过去，又从四阿哥口中捕捉到一点有用的讯息，她虽然是兔子成精，脑袋瓜子还是挺好用的。
“不带着你去，怎么让额娘留下来呢？所以，必须得带着你。你说去见额娘的时候，需要梳洗过后，再换没抱过狮子狗大白的衣裳过去，定是嫌弃本阿哥。”
“对了，胤禛，你家大白掉毛吗？”
小兔子胤禛一怔，反问：“你说狮子狗掉不掉毛？”
唐绵绵了解了。
怕是佟皇贵妃对动物毛过敏，不然怎么会这样要求？四阿哥又是她儿子，养一只狗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紧事。
她俩互穿以后的对话没人能听见，在袖采、苏培盛眼中，四阿哥胤好像只是发了一会儿呆，似在回忆以前的事。也没多一会儿，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微微凝聚了点焦点，然后抬起眼看向袖采，眨了眨。
唐绵露出苦恼的表情：“可以洗浴，换衣裳过去，之前怕额娘生气了，没敢问为什么，姑姑，你可以告诉本阿哥吗？”
以往四阿哥不会对她说这么长的字，他总是很简短的，能十个字说清楚，就不会再多说二十个字，极其严格的要求自己，也不会关心身边小事。
袖采有些意外，看来四阿哥确实不知道，主子触碰到动物毛了以后会过敏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因为大白，昏迷过去脑子终于开窍了。
这是难得的一次机会，她仿佛看到了缓和母子俩关系的契机，于是便详细说了关于主子幼年过敏的经历。
“因为娘娘对动物毛毛过敏。”袖采姑姑解释道，“娘娘从前在佟府上，府里一个表妹格外喜欢小狸奴，那天小狸奴不小心扑在她身上，没一会儿开始起疹子，开始没察觉什么，晚上就比较严重了，浑身红疹，脸还肿了。府上的大夫看了看，说是对猫毛过敏，尽量以后不要接触到。后来因为触碰动物毛的后果严重，也不敢再次尝试，直接一刀切了不让身边出现动物，特别是别人的养宠。”
“四阿哥，您是主子的儿子，主子不忍心看见您伤心难过的样子，才同意了，只是跟您约法三章，尽量减少沾染动物毛，让主子有过敏的风险。”
她看见唐绵绵睁大了眼，眼眸惊愕，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你听见了吗不是嫌弃你哎！”唐绵绵有点高兴，“是你误会啦，我就说，你是额娘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嫌弃自己的儿子呢？是吧。”
四阿哥冷笑一声，不可置否。
你知道什么？要是仅仅只是如此，那确实不会嫌弃，也不至于会连条狗留下都要先斩后奏。
唐绵绵没再听到四阿哥出声，朝着袖采道：“姑姑，那本阿哥更要带着小兔子过去了。”
袖采姑姑轻挑起眉梢：“怎么了？”
唐绵绵道：“额娘是因为过敏，才有了约法三章，但是她也不知道一只兔子，兔子的毛毛，会不会导致自己有过敏症状，刚刚姑姑也说了，额娘从前在佟府上，被狸奴扑了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过敏。”
她眼神清亮，语气加快：“姑姑，本阿哥让苏培盛去请太医一同前去承乾宫，这样若是额娘有任何不适之处，都能及时得到遏制，如果若真的有过敏的状况……”
她定了定神，认真道：“以后绝不会再养小宠，无论猫狗，兔子还是狐狸，本阿哥保证，不会再养了。”
似乎是从前的四阿哥胤禛，风评好，口碑还不错，没有前脚撒谎后脚被拆穿的行为，以至于她这话一出，袖采马上给了她回答：“行。”
出了阿哥所，唐绵绵托着小兔子四阿哥坐上轿撵，路上他忍不住道：“你怎么敢断定一定不会过敏？”
唐绵绵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绵绵之前是兔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使人过敏呢？胤禛你别担心啦，肯定可以把你留下来的，要是留不下来……我抱额娘大腿，哭着求额娘好不好呀？”
四阿哥胤禛一想到那种画面，差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唐绵绵把他说得没了声，弯着眼开心地笑了起来。
原先在现代时，其他花了形的妖怪朋友，会带一些人类来玩，而她单独在一个大间的房子里，除了修炼之余还会看看书，看会儿时下流行的电视剧。
那次有个人类过来，没忍住摸了摸她，跟在她身边的男性朋友立马紧张的问有没有不舒服，还喊了医生过来，给她检查身体，结果大家都很奇怪，摸这只小兔子不会产生过敏起红疹的状况，没事了就来经常蹭毛毛摸。
也是因为这事，她才知道原来有些人类摸动物毛毛会过敏，严重的一点都不碰动物毛制品，所以她这么自信。
但于兔子本身的四阿哥并不知道，他心中有些不确定这次能不能留下。养狮子狗大白没多久满了六岁搬离承乾宫去了阿哥所，之后来乾清宫给佟额娘请安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他和佟额娘的关系，也没有得到多少修复改善。
他感觉这个占据了他身体里的兔子精，不是很靠谱，还得自己考虑怎么去争取留下来，必要时，他得让佟额娘知道，和唐绵绵互换了身体的事。
正当他走神没多久，承乾宫到了，与苏培盛那边从太医院请来的御医相遇。
承乾宫殿内。
身着深青色旗装的佟皇贵妃坐于侧卓上，指尖轻执黑色棋子，正要落下时，殿外的小太监提高了声音，长长的拖着尾音：“四阿哥到！”
宜妃轻轻一笑：“四阿哥来给姐姐请安，那妾身就不多打扰姐姐了。”
佟佳氏落下棋子，淡淡道：“是不是眼看着这局要输了，想急着溜？”
“哪里的话，妾身愿赌服输。”宜妃起身行了一礼，“妹妹后面收到了东西，定会送来给姐姐瞧瞧的。”
皇贵妃微笑着颔首，随后将目光重放在这盘围棋上。细长的指尖轻点着，似乎在考虑移在哪里合适。
唐绵绵殿外走进，在靠近皇贵妃的几米之外停住脚步，她抬起眼看向侧重上的女人，惊艳于皇贵妃通身的气派，与美丽的面孔，她是喜欢漂亮的人类的，总会忍不住心生亲近。
“儿臣给额娘请安。”
皇贵妃手一顿，将棋子移了一位，这才总算将了军，赢了刚刚与宜妃下的这盘棋。
“身子可好些了？”她不咸不淡的问。
唐绵绵弯了弯嘴角，认认真真的回道：“回额娘的话，身子已经好多了。”
像是感觉骄傲似的，挺着胸膛：“苏培盛送来的姜汤，也喝了！”
她不像四阿哥胤禛从前，蹦不出两句话，今天稍微多了些。
佟皇贵妃点点头，没看她，而是左手抬着衣袖，亲自动手一个个的捡着黑白棋子。
“身子既然好多了，无事那便回去吧。”
唐绵绵一听，有点着急：“额娘，儿臣还有事想与额娘说，儿臣的那只狮子狗大白昨天被兔子蹬死了！”
“你不是很宝贝么，怎么被蹬死了。”佟佳氏这才放下手中的棋子，撩起眼皮看她，结果看到了唐绵绵手里托着的，毛茸茸的小兔子。
这兔子和以前见过的兔子简直是天差地别，任谁看了都不会生出有威胁的感觉，佟皇贵妃却眼角一跳，身子不自觉往后一移，抵在椅背上，“这是你说的那只蹬死了狗的兔子？”
唐绵绵用力点头：“昨日从上书房下学回来，不知道被谁剪秃了毛的大白狗突然往儿臣身上扑来，不知怎么发了狂去咬这只蹦出来的兔子，结果……”
她吸了吸鼻子，稚嫩的嗓音带了点哭腔道：“结果大白昨天晚上死掉了。”
佟佳氏瞧着她发红的眼角，神情微怔。
四阿哥在她面前一向表现得严肃、话少，今天说了着几句，像是要把一个月的话都给说完了，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这个养子，像要哭了似的，伤心难过。
“那你是想杀了这只兔子给狗陪葬？”
“不不不，”唐绵绵睁着红通通的眼，极是委屈，“大白把儿臣扑得摔倒了，还想张着嘴巴咬，儿臣害怕。”
她哽咽着声音：“大白昨晚没了，儿臣特别特别伤心，醒来才听苏培盛说，那只蹦出来的小兔子把大白的眼睛蹬瞎出血，被送去了御膳房说要宰了杀。”
“额娘，当时是小兔子救了儿臣。”她小声的抽噎着，“儿臣能不能把它留下，他那么可怜，送了别人会被吃掉的，儿臣……儿臣求额娘了。”
如果说，四阿哥当初为了留下狮子狗，态度有多强硬，这次为了留下小兔子，就有多可怜，甚至称得上是小心翼翼的，和从前的态度大相径庭。
也不知道他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惊惧、害怕。
若是从前的四阿哥，今日佟贵妃大概会强硬的拒绝吗，可她看到了现在红着眼眶，可怜难过的胤禛，不知怎么心软了两分“不是额娘不想让你留下。”
唐绵绵低下头，盯着自己脚尖：“额娘，当初是儿臣不对，现在后悔没有听额娘的话，后悔和额娘置气了，今天问了袖采姑姑，才知道额娘是因为幼时被狸奴扑了，过敏，所以……所以儿臣特意叫来了御医，额娘过敏并不是当时立刻发作的，而是隔了一小段时间，儿臣就想，待会额娘可以听一听太医怎么说，如果兔子会让额娘过敏的话……儿臣再难过，也绝不会留下的。”
“额娘，御医就在门外，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