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故事
三天后，方英因为直播问题不得不收拾东西回家。
她在机场里恋恋不舍地看着纪晚晚，同住三天，她都没有抱过晚晚一次。
“晚晚，要照顾好自己哦，等我有空了就过来看你。”方英操心地叮嘱着。
纪晚看出她的不舍，破天荒地主动上前和她拥抱。
这是第一次见面，也将是最后一次见面。
她不应该让对方留下遗憾。
果然，得到朋友拥抱的方英开心到飞起，检完票都不忘转身朝纪晚晚挥手。
“晚晚再见！”
纪晚晚也抬手挥了挥，目送她的飞机起航，在心里默默说了声再见。
方英离开了，纪晚晚回到酒店看着空荡荡的套房竟然觉得有些孤单。
她没有交心的朋友可以联系，坐在沙发静默半晌，选择开播登录游戏。
至少在直播间里会热闹一点点吧。
巅峰赛的开启时间还没到，她一连打了四把单排，直到累了才停下来。但也没急着下播，而是低头划着桌下的手机屏幕。
——宝贝打累了可以跟我们聊聊天呀~[爱你]
——她好懂哦，知道这个角度我们看不见她手机[可恶]
——老粉回归！晚晚快看我的60级粉丝勋章！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纪晚被接连不断的礼物特效吵到，她抬头看了眼电脑，熟练地念出万元以上的打赏名单，再次建议道：“别浪费钱，我不是签约主播。”
——呜呜如果你愿意签约该有多好！我天天都给你送礼物！
——四六分也行的，至少你还能得个四。
——晚晚，你不用开通银行卡也能提现啊！你去年赔了那么多钱，又没有工作，为什么不要直播的收益呢？
纪晚没解释有人替自己付了违约金，不过经过陈寻的干预，zm战队已经将五百万打回原账户了。
她再也不用因为钱而在纪家面前抬不起头。
挺好。
纪晚看着还在打赏的直播间观众，拿起手机屏幕在摄像头勉强晃了下问：“你们看过狸猫换太子的小说吗？”
——嗨呀！我就说你怎么低头看手机一动不动呢，原来是在看小说啊！
——看过啊！以前看过很多，需要我给你推荐几本吗[龇牙]
——没看过你可以给我们讲讲吗？
大概是洞悉某个人的阴谋，直播间开始密密麻麻的刷起没看过的弹幕，意图让沉默寡言的主播多多开口互动。
纪晚察觉了，但不在意，真的喝了口温开水就给她们讲：“那故事要从十八年前说起，十八年前，一场百年难遇的地质灾害将某省身怀六甲的首富夫人困在岭南之地。”
——这个剧情我熟，肯定是首富夫人意外早产，然后孩子被抱错了！
——晚晚，你看的主人公是真千金还是假千金啊？
——哎呀你们别插嘴！就听晚晚一个人说！
“嗯。”纪晚晚将嘴边意外早产孩子抱错的话咽下，回答弹幕问题：“这本讲的主人公是真千金，我们暂时——叫她眠眠吧。”她回忆着，在网友的催促下，开始讲述真千金的成长。
她语速并不快，有时候还会停下来想一想。
当清泠声线娓娓道来的时候，再俗套的故事情节都开始变得引人入胜。
网友被纪晚的声音代入十八年前的落后村庄，仿佛看见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女孩在下雪天蜷缩在柴房瑟瑟发抖。
——妈的，两三岁就开始做家务，那家养父母是把孩子当奴隶养吗！
——太可怜了，被刀切到手又被滚水烫到的时候该有多疼啊！这简直是在虐待儿童！
——嗨，也就小说里敢这么写，现代社会哪里有这么穷的人家？但凡你找出一个来，我一告一个准。
——哎你们别不信，十几年前的岭南真有这么穷的村子。但我家最少都是七八岁才开始干活的，干的还都是轻活，即便只有祖孙俩相依为命的人家也没有这样苛刻孩子的。
——不是亲生的不心疼呗。
——我想知道，五六岁的孩子真的会煮饭吗？煮出来的能吃？
纪晚低头的样子像是在看手机，她继续说着真千金的成长路程。当讲到养父母不给孩子上学，经过老师校长轮流上门劝说并提出减免所有学杂费，以及眠眠自己保证不会耽误家务活的情况下才同意孩子上初中时，网友的怒火已经彻底燃烧起来。
——我的拳头已经听硬了！亲生父母什么时候来接人？接人的时候顺便把这对人渣送进监狱吧！
——这个故事不好看，听的我好生气的[可恶]
——每天吃不好，放学回家还要承包所有家务，仅凭在学校的那点学习时间都能年年考第一，并能让老师校长三番两次登门劝说的学生，正常人都能看出孩子聪明吧？这对人渣是一点账都不会算啊！活该他们穷一辈子！
——对于这种我一般跳章，直接看亲生父母出场的那一节！
但纪晚没有章节可以跳，她接下来的话更让网友爆|炸。
随着时间流逝，命运多舛的眠眠坚强地长到了十五岁。
由于上学晚，十五岁的眠眠才念初二。
那是下雨打雷的一天，懒惰的母亲突然跑到学校，以父亲出事为由拽走了眠眠。
眠眠着急地跟着母亲跑回家，却看见本该出事的父亲老神在在地坐在破旧的四方桌前，正眯着小眼痛快饮酒。
瞧见浑身湿透的养女归来，眼神意味深长。
眠眠被这种凝视感吓得后退半步，又被身后的母亲大力推进屋里。
土房子低矮昏暗，十五岁的女孩宛如砧板上的刀肉被两道视线来回扫量。
纪晚说到这里慢慢停下，眉峰蹙起，好似对主人公的遭遇接受无能。
——卧槽！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晚晚，咱看的不开心就不看了！这种小说写出来就是毁人心情的。
——这个人渣养父最好不要起坏心思，她才十五岁！！
纪晚一直低头看着腿部，不知情的网友一直认为她在看原文。
过了会，纪晚才理顺了什么接着往下讲。
她似乎有配音的天赋，在面部表情不变的情况，还能将人渣养父养母的语气还原了十成十。
网友听着都开骂了。
——去你妈的，什么叫为你好？你养女才十五岁风华正茂你让她嫁给四十五的瘸腿老鳏夫？中间那三十岁被你吃了？那么好你怎么不跟酒鬼离婚改嫁？
——好一招威逼利诱，行不通就直接来硬的是吧？
——区区一千块就把眠眠卖了？！你们到底穷到什么地步，是两个人都断手断脚了吗？！
——这对人渣真的不断刷新我的下限！他们怎么还不去死啊？眠眠都十五岁了，亲生父母还没有找上门？
纪晚皱眉说着眠眠是怎么逃跑失败被养父母五花大绑丢进柴房的，力量悬殊带来的绝望，在泼墨般的雨夜里无限增长。
眼泪不断地眠眠眼中流出，直到后半夜，柴门的锁头被轻轻开启。
随着一道拉长的“吱嘎”声响，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眠眠立刻希冀地望向门口的黑影，以为是母亲心软偷偷来放她走了，却不想闪电划过，照亮的是她养父的身影。
而她养父眼中映着的是，少女初有曲线的身材。
“反正你过两天都要嫁人了，便宜那老鳏夫不如便宜你爹我，也不枉我养你这么大。”男人说完扑上来，眼中的癫狂吓坏了眠眠。
她脑子有一瞬间是混沌的。因为在她认知里，这个酒鬼再不好也是她的生父。
她的亲生父亲！
她恐惧着、哭喊着、挣扎着，试图唤醒父亲的理智，可来回扇在脸上的巴掌和被大力撕开的衣裳让她明白，身上的畜生已经彻底没救。
——？？？？？？
——我草了，我真的草了！这个剧情是哪个作者写出来的？她没事吧？！
——呜呜我的眠眠！麻烦作者当个人，不要这样对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
——其实现实生活中，真的有这样的畜生存在。
——晚晚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宝我们不看了，或者跳一下，直接跳到亲生父母那里吧qaq
纪晚没有看弹幕，依旧微微垂首看着腿上黑屏的手机，继续往下讲述着：眠眠在知道父亲没救后迅速冷静下来，她渐渐放弃挣扎，并表现出顺从的姿态。
养父察觉后更加兴奋，他咒骂着各种难听的话语，猴急地想脱眠眠的裤子。
眠眠喘息着，以裤子被绳子勒紧脱不掉为由，让养父先解开她身上的绳索。
十五岁的少女，在成年异性眼中从来都不是威胁品。
养父嘴上说着打压的话，迫不及待地帮眠眠解开绳索。当绳子从眠眠身上松落后，养父再度将她压倒。而眠眠掏出稻草下的碎砖头，猛地一下砸在养父头上，并立刻不间断地多次拍打，直到腥臭的鲜血溅满脸颊才逐渐放慢速度。
她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也没有试探养父的死活，将身上的畜生推开后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跑。
她太害怕了，手指和嘴唇一直在颤抖。
雨还在下，她不停地跑，被半夜出来检查房屋的大娘发现。
——？？？？
——晚晚讲快点！！
——那个大娘不会是坏的吧？！
纪晚眨了眨眼，接着讲：大娘是个好人，她认出了眠眠，也闻到了她头上大雨都没有冲刷掉的血腥味。
大娘死死拽住眠眠的手，将她拉到院子里，尔后自己快步进屋收拾出两套衣服和十块钱装在防水袋子里一把塞进眠眠怀中，再推着她往外走。
从始至终，大娘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浑浑噩噩的眠眠死死抱着袋子走了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猛地清醒过来，找到隐蔽处换下身上褴褛的旧衣。
——呜呜眠眠好勇敢，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
——感谢大娘！
——人渣养父最好已经死了！
——可眠眠才十五岁，她能去哪里呢？
纪晚终于抬起头，脸上难掩疲倦说：“今天先到这里吧，我要睡一会，晚点打巅峰赛。”
——诶？我正听得起劲呢宝！！
——刚觉得上瘾你就不读了！那你把文名分享给我们好不好？我们自己去看！
——停在这里抓心挠肺！快告诉我书名！
——这本应该是真千金逆袭文！
哪来的书名。
纪晚低头看了眼锁屏的手机，装模作样说：“没有书名，朋友还没取呢，等她发文了再说吧。”
她果断下播，任由网友在直播间气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