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无尽的苦
陆沉面色沉郁的敲击着沙发，噙着冷意的唇角微勾。
“让人去买沈氏的散股。”
闻言，梁实有些怔愣：“陆总，你打算……”
“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如果沈家识相，我不会让沈氏坍塌。”陆沉冷漠的掀起眼皮儿，整个人透出一股让人心惊的暗色。
看的梁实心底一梗，心道：沈家若是再往枪口上撞，估计会彻底的完蛋。
不过面上，他依旧不动声色的点头：“ok，我让人去做，不会让沈明春发现。”
“嗯！”陆沉指尖撩了一下，嫌弃道：“走吧！”
梁实：“……”
不是，他辛辛苦苦一个助理，连杯水都不能喝吗？
他弯腰老老实实的收拾桌面的文件，动作有点儿慢，陆沉颇为嫌弃的催促：“快点儿！”
果然，资本家都是没有良心的，作为一个无助的小助理，他的人生好艰难。
梁实小心的翻个白眼儿，抱着文件就走。
“陆扒皮！”
陆沉挑挑眉，算了，他今天心情好就不计较被奴役的小助理的反抗了。
他起身去了厨房，将林妈熬好的药端上楼。
“陆总！”
走廊深处的阴影中，唐海忽然走了出来。
陆沉抬眸：“有事？”
唐海有些迟疑，憨厚的面容闪过一丝纠结，但很快他还是认真道：“我想和你谈谈展姝的事情。”
“展姝？”陆沉漫不经心的压抑着眼底的阴翳，风姿矜贵的站在原地，道：“快点儿，药会凉！”
唐海是展姝的同事，目前来看，展展对他十分尊敬。
所以他也就多了三分耐心。
唐海显然也知道陆沉的想法，极快的开口道：“陆总，我认为展姝在短时间内已经不适合……做为你的私人保镖，所以我建议你换一个人！”
说罢，他便察觉一抹极具侵略性的，满是清寒的目光朝他笔直的压了过来。
让他下意识想要后退，躲藏。
但他依旧微垂着头，继续道：“莫医生说过展姝的身体，将近半年内最好不要有任何剧烈行动，但她身为私人保镖必须保护雇主的安全，陆总，展姝此时的状态并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不管是出于一个前辈对后背的关心，还是出于身为保镖的责任和义务。
他的考量都没有问题。
有问题的，是陆沉。
因为他不会让展姝离开他身边。
展展那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儿，若是离开他身边儿，一准儿会躲得远远的，坚决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而他，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唐队，合同没有解约，我就有权利安排展姝的工作，对吧？”他噙着笑，目光极冷的问。
唐海一愣，呐呐点头：“对！”
陆沉道：“那就好！”
唐海小心看了一眼陆沉的表情，有些不能理解。
“陆总，你……”
“关于撤销展姝私人保镖的身份，我同意！”
“真的，那我……”
“你可以安排新的私人保镖在我身边，但展姝……我不会让她离开！”
“……”
“她会是我的私人生活秘书。”
说罢，陆沉端着黑漆漆的药碗，错身而过。
留下唐海站在阴影之中，半晌，幽幽叹了一口气。
算了，他能够争取的已经争取过，剩下的大概是成年男女之中的选择，身为一个外人，也没资格插手。
他目光平静的抬脚去楼下选人作为陆沉的私人保镖。
同一时间，卧室里。
听到开门声的展姝等瞪着圆溜溜的杏仁眼，遥遥和陆沉对视着。
“陆……”
“没睡？正好把药喝了。”
陆沉不着痕迹的垂下眼眸，端着药坐在床边。
随着他的靠近，中药特有的苦腥味道便扑面而来，展姝下意识蹙起眉心，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我的？”
“不然呢。”
陆沉挑眉。
闻言，展姝抿了抿唇，还为喝就觉得口中开始苦涩的味道，眸子里不自觉闪过一丝厌恶。
“能不能，不喝？”
“你说呢？”陆沉不为所动。
展姝瘪了瘪嘴角，难得软了态度，颇为急切的抓住陆沉的衣角晃动。
语气莫名有些撒娇的意味。
“我的身体很好的，只不过是被人下了药，正常代谢掉就好了。”
陆沉没回答，垂眸看着衣摆处的指尖，眸光暗了暗。
但声音却依旧冷静的不像话的拒绝。
“不行。”
展姝手指一顿，知道达不到目的，瞬间就放弃了挣扎，迅速起身坐直，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弥漫，整张娇俏的脸庞都皱了起来，苦瓜似得。
陆沉盯着她的脸，眸子里闪过一抹笑。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展姝喝完就将药碗塞进他怀里，重新窝进被子里，苦瓜似得脸竟然转瞬就恢复了平静。
陆沉问：“展展，苦吗？”
展姝差点儿想翻白眼：“苦啊！”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陆沉提醒。
展姝满腹狐疑的眨巴着水亮的眼，歪着头疑惑：“想要什么？”
陆沉：“……”
他握着药碗的指尖收紧，指背后满是白痕。
不对，不是这样的。
他的展展，最怕苦了，他都已经准备好了糖果，看到的确实展展的习以为常？
可他明明清楚记得，十八岁的展展还是有些微胖的小姑娘，热情阳光，即便经常被人打趣，却从不觉得难过，所以才会朝他伸手，将他从黑暗之中拯救出来。
但那么热情的展展，现在不仅失去了欢喜的模样，甚至连最惧怕的苦都能够面不改色。
在他没有和她相逢的那么多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沉心底翻滚着浓炎，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迎着展姝疑惑的眼神，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塞进她的嘴巴里。
“糖啊，药太苦了，给你甜甜嘴儿！”
一瞬间，展姝瞪大了眼，淡棕色的瞳孔忍不住一阵颤动。
浓浓的葡萄味道驱散了她嘴巴里的苦味。
链接着她才压抑的情绪，终于控制不知的翻滚而来，势不可挡的在她坚固的城墙上破开一道缝隙。
生活是无尽的苦。
在爸爸失踪后，她已经很久，很久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了。
她扯住被角，身体往下缩了缩，呐呐：“……谢谢！”
“噗！”陆沉笑了一声。
然后，他伸手捏住她凌乱的长发，打趣道：“一颗糖而已，谢什么？不过你一定要谢的话，不如把你自己送给我，我会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