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短短几个时辰，这个好消息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暄山殿前弟子——卓文，欺师灭祖，罔顾人伦，与魔族为伍，手底下染指的鲜血淋漓，作恶多端，屠了暄山殿，上千条人命皆死在他的手上。
要说这卓文在以前还是暄山帝君的首席弟子，帝君将毕生所学皆传授于他，却没成想这孽徒最后叛出师门，修魔，转而回头将整个暄山殿的人屠杀殆尽，就连暄山帝君也不能免于此难。
这魔头从此成了修真界人遇人怕，鬼遇了都得说一声卧槽。
世人不容他，联合其他仙家将他赶尽杀绝，最终他一人难敌众仙家，死在了孤山上，生于大雪之上，死的这一天依旧下了蓬勃大雪，像是在送别他。
这魔头前半生受尽了世人的赞美，却是谁也没想到，他的后半生居然如此糊涂。
卓文活了三十载，十岁那年拜入暄山帝君座下，十三岁修得灵丹，十五岁召出命剑，十六岁在除魔大典上躲得魁首，十八岁降伏异兽凤凰当即制出琉璃鞭，自此降妖除魔，深受百姓爱戴，直至二十五岁叛出师门，二十九岁时屠了暄山殿，三十岁生辰这天死于非命……
这就是卓文的一生，天赋异禀，曾是多少妙龄女子的梦中情郎。
一步错……，步步错……。
那么娇纵聪慧的少年郎，仿若还是昨日。
皎洁明月下，青袍公子喝下这埋在地底的最后一壶酒，看上去是有些醉了，他清冷的脸生了一副极其好看的桃花眼，浓眉，高挑鼻梁下尽显疏离，肤色白皙的脸因饮酒而染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排红。
唇边的酒很辣，辣的他眼中起了层水雾，却还是尽数喝了下去，最终还是狠狠被呛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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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阳光照射进竹屋，里屋榻上被窝里的人蠕动了几下，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外边的弟子清亮的声音让他不耐烦将被窝踹开，直起身怒道：“成鬼了也不让人安分！！！”
蓬头垢面下的公子虚眯着眼，继续打着盹，倏忽，榻旁边站了位嫩声嫩气的小公子。
“卓师兄，你昨日好生厉害，一下子就召出了命剑。”
“……”
卓师兄？这声音听着也好耳熟。
几乎是一瞬，卓文睁大了眼，机械般扭过头，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小公子，很眼熟。
隔了会儿，卓文看向那说话之人，试探道：“洛师？”
卓文心里早已翻涌：眼前的这些人不都是从前暄山殿的弟子么？怎么会在这，难不成人死了，下地狱还会相聚的吗？
此时的洛师才十二岁刚出头，看上去很嫩，一双亮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歪头伸出手摸了摸卓文的额头，担忧道：“卓师兄，你不舒服吗？”
卓文毫无防备，额间就已经贴上了双手，他顿了会，看了眼四周的陈设，不正是他早些年在暄山殿时的模样，一点没变。
还没弄清发生了些什么，洛师凑近他，将他蓬头垢面的头发捞了捞，轻声道：“师兄，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吃的。”
卓文：“…………”
不多时，洛师就离开了竹屋。
“…………”
卓文没了睡觉的念头，下榻凭着记忆找到自己的衣物，那抹暗红色的修行衣袍让他一时间得出了结论——复生了。
虽然这样说起来很荒缪，可也是现下最能解释的。
他复生到了十五岁那年——刚召出命剑那年。
卓文看着水盆里的自己，稚嫩的脸上染上了一点因刚起床的红晕，摇摇头扯出一抹苦笑，这是老天想让他再活一次，一个大魔头居然还有再活一次的机会，真是讽刺。
卓文喃喃自语道：“不会灵力也停在了十五岁时吧？”
为了求证，他试着聚灵力，果不奇然，所有灵力加起来都没有上一世十分之一多。
捋了捋前后，这是在暄山殿，今年他年方十五，是帝君最得意的弟子，帝君也就是在整个修真界地位最高，修为最了得的人，自然暄山殿也就是整个修真界的修士挤破头都想来的地方。
而他身为帝君唯一的弟子，自是深受众多师姐师妹喜爱的，为什么都是师姐和师妹呢，大抵也是他生了张极其好看的脸，会说话，动动嘴皮子也就能让女修为其倾心，撩拨人也是有一说一的厉害。
而刚才说要为自己做吃的那人就是暄山殿恒天仙师的弟子——洛师。
洛师是他的师弟，也是自拜入师门后对他极好的人，前世洛师死了魔族众君手上。
准确来说前世整个暄山殿都没有活人，全都死了，死在了他的手上？可又不是，不是死于他的手，却和他脱不了干系。
前世整个暄山的人死于非命是事实，他修魔也是事实，更是他一人擅自闯入暄山…才会导致后面的屠山事件的发生。
不多时，洛师端着碗粥稳稳当当的回到竹屋中，彼岸堂离这不算远，一来一回一柱香的功夫，对于修行之人，确实算不上远。
“卓师兄，在想什么呀？”洛师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露出八颗牙，灿灿对他笑着。
洛师生性纯良，对谁都友好，脾气也好，曾将卓文视为榜样偶像，也励志要成为像卓师兄那样厉害的人，救济世间百姓。
只是谁也没能料到，这个曾经暄山帝君座下的弟子——卓文，最受欢迎的宠儿会做出那等令人发指的事。
“没什么。”卓文坐到桌边端起那碗，小心翼翼的喝了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熟悉的木屋，熟悉的人，熟悉的粥。也是那么怕这一刻真就像是做梦，做了一个臆想的美梦，让人不想醒来。
洛师盯着卓文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他吃东西难得吃的很慢，还以为是不是粥变味了，问道：“师兄，是不是这粥不合口味？”
卓文抬起眼，将视线转向他，见他也盯着自己，勾起唇角，道：“没有。”随后又去一勺又一勺舀起碗里的流食放入嘴边。
这次他吃得快，没两下就将碗里的吃尽，将碗放在了一旁，洛师见状要去收拾，却被卓文拦下：“放那吧，一会我拿去彼岸堂。”
洛师收回手，越发觉得眼前的师兄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认真道：“卓师兄，是不是昨夜风太大，着凉了，然后脑子被烧了啊？”
卓文：“…………”
他眼皮跳了跳。
这孩子真会说话，以前怎么没发现洛师有这噎人方面的天赋。
卓文自醒来后，行为和以前就有些不同，从前他一醒来就会急着去彼岸堂“觅食”，吃饭的速度堪称是一流，遇上山上的弟子还会去逗一逗，而这会儿的卓文，醒来后不紧不慢收拾，吃东西慢不说，连整个人都变得成熟稳重了，最主要的是以前的卓文用完的器皿都是由洛师来拿回彼岸堂的。
说话的调调就像是大病初愈的人一样。
也不怪洛师往那方面想去。
烧坏了脑子，所以人看起来才像被夺舍了。
卓文踹了踹脚边的石子，回想起在这个时间，帝君闭关，暄山大小事务皆由恒天仙师代劳，一年后帝君出关，也正是除魔大典的时候。
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暄山大殿前，看着两旁的石狮子，前世的尸横遍野皆生在眼前，就是在这，帝君死在了这，死在了他手上。
也正是这，被魔族进犯，人魔两界的结界因他而开，也因他的过失让这暄山成了血山。
“卓桑暄，你在这做什么？”
他看向说话都那人，身着暗红色衣，手提一包东西，看上去是刚下山办完事回来。
卓文道：“关你什么事？”
眼前这人不管在哪看上去都那么不好惹，连仇敌都算不上，就单纯的看不顺眼罢了，对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话说的。
萧楠算是年少轻狂，仗着自己入暄山的时间长，对其他入山晚的弟子都有些不客气，前世这人结局也不怎么样，被那人一剑封喉，死在了暄山下，还是几日后暄山弟子下山才发现的尸体，早已面部全非，看不出是谁，只能凭借贴身之物才能分辨出是广阴仙师的门中弟子。
萧楠呵了两声，将那一袋子抗在肩上，挑眉道：“听说你昨日召出了命剑？也不怎么样。”
卓文已经记不清这人到底是哪根神经被人抽了，轻啧一声，抬了抬下巴道：“对对对，哪能比的上都快十六好几才能勉强结出灵丹的你。丢人。”
十六结出灵丹算不得不好，是正常时间段的事，可谁让卓文一不小心就在十三岁结出灵丹，足足早了三年，十岁拜入暄山，十三岁结灵丹，十五岁召出命剑，此等不得拿出来打压打压眼前的伪孔雀。
为什么是叫伪孔雀，也是因为萧楠这人不怎么样，天赋既不算好，勤奋刻苦也算不上，就会学孔雀开屏，到处显摆。
萧楠被噎住，脸色愈发铁青，卓文说话阴阳怪气，他瞟了眼被萧楠扛在肩上的布袋，温吞说道：“这是去山下拾的什么破烂？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年暄山招了个收破烂的弟子呢。”
萧楠布袋中装的是这次下山搜罗来的“宝贝”，除了是银子外，还可能是异兽的骨，用来制法器用的，一千只异兽的形体骨都不一定能凑齐一把法器，而偏偏眼前这个蠢货喜欢搜罗这些，只是可惜，辛苦那么久，收集了那么多形体骨都终没能炼制出一把法器。
卓文脸上逐渐浮起笑意，是轻蔑，是看不起，更是像在看一个废物。
前世，卓文炼制出的法器都可以拿去售卖，最高绝品还是得数那只异兽凤凰，有了灵智的——琉璃鞭。
在萧楠眼里，布袋中的是宝贝，却被卓文贬得是个破烂，当即怒不可揭朝他吼道：“卓文！”
除了喊他名字骂几句，也不能做什么，要是真打起来，谁输谁赢也就是当即见分晓。卓文转过身便离去，也不管身后的人再怎么急得想跳起来打他，一概不再去搭理，让萧楠有火发不出那才叫好。
没有什么比你想和我干架，而我却丝毫没把你放在眼里更为诛心了。尤其还是对于像萧楠这样自恃清高的废物来说，更是抓心挠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