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动手
赵南川压着布尼尔的腿。
乔楚制住了布尼尔的手，一条腿还压在布尼尔背上，修长的大白腿从撩起的裙摆间露出来。
颜叙蹙眉盯着乔楚露出来的腿，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乔楚就麻利地捆好了第二头商品猪，还都是贾斯帕系列品牌的。
用的就是刚刚捆过麦克的绳子。
麦克要是见了，第一反应可能不是出手相救，而是感叹一句“天道好轮回”。
其实刚刚颜叙示意他们准备偷袭的时候，赵南川还处在被布尼尔忽悠得一脸懵逼的状态。
但出于对颜叙的绝对信任，见到手势的瞬间，赵南川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是干。
乔楚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略带审视地斜觑着赵南川，“你也没跟颜叙一起训练过，怎么会知道他惯用的手势？”
赵南川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两声，“我平常喜欢看将军的训练录像，看得多了，就找到些规律。”
果然死忠粉都是列文虎克再世。
被扔在地上的布尼尔既没有慌，也没有恼羞成怒。
他甩了甩几缕从额头垂下的乱发，因为手被捆成粽子，只能勉为其难用手肘蹭了蹭肚皮，调整了一下翘起的西装下摆。
帅是真帅，做作也是真做作。
寥寥几个动作就形象地传达出什么叫头可断，血可流，逼格不能丢。
颜叙一开始以为麦克不靠谱，真的只是因为他是家里行小，家长惯着，以至于麦克长歪了。
现在他才明白，他们贾斯帕家族的沙雕是祖传的。
整理完仪容仪表，布尼尔又开启了嘴炮模式。
“颜叙，你说自己是‘定制人偶’，太过妄自菲薄了。”
“联邦需要忠诚的战士，但是联邦毕竟并不是一个可以具象化的存在，所以我们只能把你的忠诚维系在某个人身上。”
“只不过这个人，对于你来说，恰好是凯恩·贝洛克而已。”
“既然你已经知道‘定制人偶’的事，那你应该也知道，和你同一批离开银桥医院的，不止你一个人。他们也都被植入了同样的基因，其中一部分甚至进入十六军，成为了你的战友和下属。其他没有成为军人的，也大多成为了某个行业的精英和佼佼者。”
“你觉得生气，我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命运被安排。”
“但如果从另一个角度去想呢？”
“要知道，所有进入银桥医院接受基因改造的孤儿，先天的基因条件都并不好。假如你没有被送入银桥医院，作为孤儿，你觉得你可以拖着一个三天两头生病的身体，衣食无忧地长大，甚至走到如今联邦少将这样的地位吗？”
“基因改造者的‘引导人’，都是我们精心挑选的，整个联邦政治、经济、科技的关键性人物。联邦的繁荣就意味着他们家族、事业的繁荣，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背叛联邦。”
听听，布尼尔的逻辑多优秀，出身“高官显贵”就“绝对不会背叛联邦”。
乔楚在旁边听得笑出了声，“贾斯帕，你是不是拿我们仨当傻子呢？需要我把历史上叛变的那些达官贵人们给你一一列出来吗？为了内斗而引狼入室的例子还少？说白了你们不就是拿我们基因改造者当成个人财产么？除了没拿鞭子抽，我们跟远古时代的奴隶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布尼尔用眼神示意乔楚身边的颜叙，“虽说植入了虫族基因，你们少将也没变成贝洛克的傀儡。我看他不仅跟贝洛克对着干，还干得有声有色，天下皆知。”
“几十万的基因改造人，总共就出了颜叙这么一个异类，你也好意思拿他举例？”
“其实我也有点好奇，”布尼尔打量着旁边一直沉默的颜叙，“你当初是怎么成功反抗自己的本能的？”
视线一直落在别处的颜叙突然被cue，想起当初违背贝洛克意愿时遭受的身心折磨——有几次他真的产生了自我了断的念头——顿了几秒才道，“可能是因为我身体好，扛造。”
布尼尔：？？？
刚刚布尼尔的慷慨陈词颜叙都听见了。
胡编乱造的文学天赋很高，管理军研所当真委屈了他，他应该去写剧本。
颜叙盯着面前光脑屏里仅剩的监控画面，余光瞥见布尼尔似乎一直在整理衣摆的小手手，“绳子都切断了就别赖在地上躺着，自己起来。”
布尼尔：我动不了。我装的。
卡特琳娜不允许自己的拍卖会上邀请的客人出现任何武力上的冲突。
颜叙也就是仗着在休息室里，才敢对布尼尔动手。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困不住布尼尔，没对他动真格的。
给个下马威而已。
布尼尔叹了口气，紧握地拳头一松，捆住手脚的绳子就断成几节，落在地毯上。
“我就知道你不好忽——不好说服。”
颜叙：……
别以为我没听出你想说“忽悠”来着。
站起身后，布尼尔毫不见外地找了张离颜叙最近的单人沙发坐下。
“实话跟你说了吧，这次我来，其实就是想知道你当初是怎么做到违抗贝洛克的意愿的。”
“了解这一点，可以帮我们更深入地搞清虫族服从基因的作用机制，甚至可以看看能不能对一部分虫族下手，将他们改造成能够服从于人类，或者至少不听女王指挥的新虫族。”
布尼尔这回总算是秃噜出一点新东西，听着像人话了。
“还有呢？”
“没了。”
颜叙支着脑袋，目光飘忽，像是在思忖着布尼尔的话有几分可信。
“所以‘钥匙’究竟是怎么起作用的？”
布尼尔取出一颗“圆球”来，作为演示。
光滑的圆球在被触到某处后，伸出一颗极细的毫针来。
布尼尔点了点针尖解释道，“一旦‘钥匙’伸出探针，刺入‘引导人’的皮肤里，就可以让基因改造者与‘引导人’的精神力场产生‘同调’效应，让基因改造者能够接受到‘引导人’的意志。”
“跟你们回去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我要求将包括十六军在内所有改造人基因片段中的所谓‘忠诚基因’去掉。”
赵南川不赞同地打断，“将军——”
布尼尔有些为难地蹙起眉，“你知道这不可能，军部高层不可能同意。你知道基因改造人的数量有多少吗？影响面太广了，这是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完成的事情，但是军研所的研究已经不能等了。”
“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并且只能是这个条件，其他任何条件我都不会同意。”
布尼尔垂眸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颜少将，对于你本人我是非常尊敬的，原本我真的希望能够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将你带回去，而且我的初衷，真的只是想要请你协助我们进行研究而已。但既然没有办法谈妥。我也只能强制将你带离这里了。”
话音未落，布尼尔随手丢出一个闪-光-弹，休息室内瞬间炸开刺眼的强光，能够刺瞎所有s级以下-体质人类的眼睛。
而布尼尔原本架在鼻子上的银丝眼镜已经飞快地扭曲变形，将布尼尔的眼部周围完全包裹起来，让他能够保持正常的观察视野。
一只专门用来抓捕极高危一级重案犯的束缚锁同时弹出，抓向颜叙的颈项和四肢。
束缚锁可以同时锁定罪犯的面部、身体轮廓、气味特征，抓捕误差率99％，即便扑空也会主动定位追踪被追捕者，一旦粘身，特殊延展性材料就会迅速包裹被抓捕者的全身，使其瞬间失去行动力，并会通过微型针将强力麻醉剂注射进被捕者体内，极其难缠。
对于坐在轮椅上，躲闪移动的速度都非常受限的颜叙来说，这种流氓式的抓捕工具，可以说是最大的克星。
——所以就专门欺负他腿脚不方便呗？
闪-光-弹爆炸的前一秒，颜叙就已经闭上了眼睛，同时空间纽中一把粒子枪出现在他手中，十发子弹连续射出，五发用于毁掉束缚锁内所有智能识别和控制芯片，五发用于减缓束缚锁的飞行速度。
与此同时，颜叙空闲的左手操控轮椅向后倾倒，在轮椅倒地的一瞬单手抱住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三个连续后滚翻，将自己藏在一把单人沙发的背后。
倒地的轮椅瞬间被束缚锁缠住，由于识别芯片被毁，束缚锁并不知道自己的抓捕对象已经跑了，只能傻乎乎地将整个轮椅包裹得严严实实。
布尼尔也没指望自己的第一次攻击就能把有“联邦战神”之称的颜叙拿下。
人类之中，武力值上能跟颜叙平分秋色的，估计也就只有几十年前风头无两的“帝国战神”乔允。
只可惜曾经的“帝国战神”牺牲在战场之后，他的妻子和唯一的儿子也先后病逝，乔家从此没落。
而如今的“联邦战神”成了臭名昭著的通缉犯。
“战神”这个称号大概是有毒。
束缚锁被毁之后，布尼尔迅速扣好防护面罩，准备从空间纽中取出麻-醉-弹。
数道劲风袭向布尼尔的各处要害。
两面夹击之下，布尼尔不得不先暂避锋芒，仗着乔楚和赵南川两个被触了逆鳞的杀神闭着眼睛看不见，一扭身躲开攻击，撤远了些。
然而即便是只有beta体质的赵南川，也没能真正被他完全甩开，乔楚更是跟脑门儿上开了天眼似的，闭着眼也如附骨之疽般纠缠不休。
卡特琳娜准备的礼服没有任何其他防御功能，让穿惯了军服的布尼尔冷不丁被乔楚一拳打断好几根肋骨。
而他只捞着踹了赵南川一脚，乔楚的毛都没碰到一根。
布尼尔捂着胸口蹙着眉，一边cosplay西子捧心，一边又丢出去数颗麻醉-烟-雾-弹。
颜叙不知何时从沙发背后翻上了一只已经打开了的保险箱，跟乔楚一人两个将还飞在半空的麻醉-烟-雾-弹捞在了手里。
“给我！”颜叙喊了一声，接了乔楚一个单手肩上传球，转身塞进了卡特琳娜牌军用级别的保险箱，又迅速关上了箱门。
几秒后，保险箱之内传出了微弱的烟-雾-弹爆炸声，一丝烟也没漏出来。
在烟-雾-弹炸了个寂寞的同时，乔楚一个飞扑，将布尼尔压倒在地，手中又一根机甲连接绳再一次将布尼尔捆成了检疫合格的商品猪，只是这一次，乔楚一点水没放。
巨大的冲击力将本来就断了的肋骨狠狠插进肺部，布尼尔一声闷哼。
闪-光-弹残余的光芒终于彻底消失，三人睁开眼，面色不善地盯着被死死压进地板里的巍巍高山。
布尼尔：……
他忽然理解了狮子被群狼围攻时的感受。
焦灼的空气里仿佛飘散着无数个大写的危字。
在硬钢和认怂之间，布尼尔选择了后者。
气息虚弱地咳了几声之后，布尼尔主动申请停战：“颜少将，停手吧，我认输。”
“不过我真的是为了联邦，为了人类着想，才会亲自来找你，不然我还不如直接派武力值最高的特遣队来抓你回去。”
“你体内的虫族基因，会导致高阶虫族能够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你的行为产生控制。而这，才是你背叛联邦，泄露机密的真正原因。”
“也是圣德赛战役失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