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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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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拍在两人的手中挥舞, 有如刀影。

    飞驰而过的网球就像是持刀者斩出的道道刀禅,所过之处甚至传来隐隐的破空声。

    两名武士双手握住刀柄,刀锋与刀锋相撞, 白刃在空气中交错的闪着光。

    几十个来回过去,他们恢复原位。

    铮——

    一片寂静中, 其中一人的刀咔嚓一声, 从中间断裂。

    带着寒芒的刀片掉落在地上时,这场网球的争锋也落下帷幕。

    “这个我就拿走了哦, 多谢学长在这几天里帮我保管它啦。”

    拓也接过千石手中的徽章, 心情愉悦的将它放到口袋里。

    刚刚表现出来的攻击性在比赛结束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拓也又恢复回先前那副软萌无害的模样。

    要不是掌心的汗意仍有余存,千石都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这徽章到自己手里还没焐热,就被它的主人带走了。

    望向拓也挥手告别的背影,千石苦笑, “真是个了不起的小鬼啊。”

    他当然也希望能够代表国家出战。

    但千石也明白,世界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赛场上的位置,强者居之。

    能以陪伴者的身份参与其中,目送自己的队伍登上荣誉的殿堂, 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拓也没有听到这句隐没在风里的话, 他正两只手插在兜里, 紧紧的攥着那枚徽章, 脚步匆忙的向下一个目的地赶。

    夏日的风吹散了激烈运动产生的热意,等到抵达目的地时, 心里的燥意也被吹了个通透。

    “仁王前辈, 你在吗?”

    单手拍在门上, 少年人清亮的声音从门缝隙钻了进去。

    仁王将人带进来, “拓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宿舍的其他人都趁着太阳的明媚出去了,只有讨厌毒日头的仁王留在里边,倒是方便了拓也。

    “前辈,要来一场双打吗?一场名为最强的双打。”

    拓也没有说些弯弯绕绕的话,开口就直击要点。

    小学弟眼中溢出来的火苗几乎要将仁王烫伤,像是被这种热烈澎湃的力量所感染,他的心里也莫名涌出了阵阵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

    白毛狐狸伸展四肢,懒懒的坐到床上。

    他漫不经心的听着拓也的分析和策略,眼睛里的认真和专注却一点一点的铺陈出来。

    后辈侃侃而谈到某一个点时,似乎触及了他的兴奋点,让他从旁听者刹那变成了讨论者,直到时间从指缝中悄悄流逝,他们的商讨结束,也依然意犹未尽。

    仁王大脑中的亢奋没有消停,精神依然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正在为这个想法而拍手叫好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抬头望向拓也,刚准备开口,仁王就错愕的发现,金毛崽崽的脸颊同样兴奋的泛着粉红色,甚至因为太过激动,连头上都泌出了一层薄汗。

    哑然失笑,他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这说的倒是挺有意思的,可你怎么知道明天我们就一定会上场?就算上场,你又怎么能确定,我们会遇上那两人。”

    欺诈师的脑子很是灵光,一下子就道出了关键。

    拓也也在他的话想起后冷静了下来,存留的兴奋感慢慢褪去。

    预测对手的出场顺序,这一点并不难,毕竟教练组们就是需要对它们进行推导,从而排兵布阵。

    可前面的那个疑问确实是很重要。

    虽然拓也的禁赛到四强为止,但最终的出战权还是掌握在三船的手中。

    如果三船不愿意,他们这些想法哪怕再精妙,也无从施展。

    房间里因为仁王的提问而陷入了沉默。

    拓也坐在凳子上,撑着脸默默出神。

    他并没有因为突然浇来的冷水而产生挫败感,反而对此多了些别的考量。

    静静的思索里几秒后,他眼中的光忽的亮起,较之之前更甚。

    “仁王前辈,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就等着明天在赛场上大展身手吧。”

    讶异的看着拓也火急火燎的往外赶,连门都没有带上,仁王靠在门前,悠哉的看着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

    “原本以为长大了,没想到还是冒冒失失的啊,puri~。”

    他摇摇头,轻声低笑,关上门从床底翻出了数量不少的录像带,静静的播放起来。

    拓也着急忙慌的往外跑,总算赶在第一缕月光爬上树梢前到达了目的地。

    门没有阖实,但本质上还是乖宝宝的他,就算知道里边是三船,表面上的礼貌还是要做足样子。

    食指轻扣三下,得到里边的允许后,拓也才走进去。

    “臭小子,你怎么来了。”

    三船正和平等院进行最后的筹议,见来人是拓也后,平等院眉头轻佻,言语间还带着意料之中的趣味。

    拓也抬起手,将染了些许暖意的徽章亮出来,目光如炬。

    “我想在明天的比赛中出场,和仁王前辈对战德国的两名职业选手。”

    平等院望向拓也,鼻孔中带出的气音直截了当的表达出他的不屑。

    “真是大言不惭,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答应这种近乎鲁莽的请求?凭你手里的那个只有11编号的东西?”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拓也直勾勾的看向平等院。

    “我们不会为了你一个人的意愿,去赌整个日本代表队的命运。”这次出声的是一旁的三船。

    小组赛上能答应他,不仅是因为想到打磨下一代的钻石。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晋级名额已经板上钉钉,那场比赛无论赢不赢都不会对日本代表队的前进有任何影响。

    但这次不是。

    明天场上的每一局,都是悬在日本队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他们的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就只能止步于此。

    三船作为教练,平等院作为主将,他们绝对不可能这样仓促又搞笑的定下一局至关重要的比赛人员。

    除非拓也能给出连他们也拒绝不了的理由。

    打量着三船和平等院脸上的神情,拓也当然明白面前两人肩上负担的重担,也知道贸然闯进的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么突兀和苍白。

    然而看着气定神闲站立的他们,拓也没从这两个人身上感受到任何隐藏的怒意。

    这个发现,极大的激励了拓也。

    因为这意味着三船他们也在苦恼着对战这对双打的决战对象,并且还没有讨论出结果。

    他还有机会。

    深吸一口气,他道,“不如先听听我的理由。”

    两人没有说话,拓也直接当他们默认了。

    “表演赛上,我们和德国队碰过一次面,对他们的实力多少有些了解,再加上这段时间的调查,应该都清楚其实力有多么深不可测。”

    “他们的单打难以撼动,再加上引进的两名双打战将,德国队的壁垒固若金汤。我知道我们同样也不差,但面对这样的德国,想要正面击败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明天的比赛是决赛,我们大可以倾尽所有的底牌,和他们决以死战,输赢无悔。但这是半决赛,并且决赛和它的时间间隔极为紧促,我们无法保证所有主力在对战德国队后,能够以全力迎战最后一轮。”

    “以上的这些,我能想到,教练你不可能想不到。”

    刚刚在仁王那里高谈阔论,现在又在教练面前挥斥方遒了一通,停下后,拓也有点累了。

    手指不自觉的按压喉咙,有但不多的礼貌在两个熟悉的人面前化为乌有,他往四下望望,拉来办公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拓也不客气的抬手,将倒扣的玻璃杯摆正,并往里边倒了点温水。

    他轻轻抿了一口,果然,有了茶水的湿润,干燥的嗓子舒服了很多。

    三船将手里的表格放下,没有对拓也的无礼而动怒,反而有些惊喜的看向猫样摊在椅子上的人。

    他和平等院当然也分析过德国队的情况和己方的胜率,只是没想到这孩子能想到这一步。

    拓也说的那些尽管有纰漏,但大体方向上还是和他们想的相差无几。

    平等院轻轻挑眉,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个眼里一直没长大的弟弟。

    “那你的对策是什么呢?”三船饶有兴趣。

    拓也放下杯子,见两人脸上浮现的赞同时,不由骄傲的挺起胸膛,像只开屏的孔雀一样,恨不得一直这样显摆自己。

    他正准备为两人来一场演讲,就被平等院那个屑哥脸上暗暗的调侃弄得微微红了脸。

    拓也自己也意识到了他的嘚瑟有多幼稚。

    轻咳一声,缓解下尴尬,拓也继续道。

    “波尔克,q·p,手冢国光,都是以单打出名,俾斯麦,弗兰肯斯坦纳,他们可双可单,实力同样不俗,单打必然会出其三。而面对曾经打败过他们的日本队,想要一雪前耻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前三个人最可能上场。”

    “双打同样,两职业是一大门槛,日本队能够战胜他们的人,目前为止我并没有想到,除非教练你想让鬼前辈和他组成双打,这应该不可能。”

    拓也嫌弃的瞅了眼平等院。

    “也因此,想要战胜德国队,还需要策略。”

    “双打必须保证另一场能够取得胜利,这样单打就有足够的空间。”

    “而单打中,手冢国光相较于另外两人偏弱,同时是国中生,我们应该也会派出一名国中生对阵。剩下的两场单打,鬼前辈和他的可能性很大。”

    拓也再次嫌弃的瞥了眼平等院。

    被两次精神攻击的凤凰:靓女语塞jpg

    “因为高中生的两个最强出战了,那么其他强有力的战力很大程度上会被保留,也就是说,对战职业双打的这场,极可能会被舍弃,国中生出赛的几率很高,这也是我给你们的理由。”

    “既然是场大概率会被舍弃的比赛,那我愿意当这枚弃子,去搏一搏能否跳出这盘必输的棋局。”

    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的落下,拓也几乎将他们的讨论猜的差不多了。

    拓也身上喷薄而出的光极为耀眼,三船和平等院都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这份炙热。

    看着两人对视后陷入沉思的模样,拓也知道,他离成功不远了。

    果然,三船在静默不久后,开口了。

    “我们倒也不是不能答应你,但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拓也打断,他已经因为两人对他的话的认同弄得无比激动,完全停不下去其他。

    平等院走到弟弟面前,带笑的拍向那颗金灿灿的脑袋,“臭小子,我们可还没说答不答应你呢。”

    “我不管,我只听到你们答应了。而且,既然都答应了,那不如再来打个赌。”拓也甚至都没有管头上的那只大手,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三船。

    “别得寸进尺啊,小鬼。”三船沉声威胁,却也示意他说出来。

    “如果迎战德国队的这场比赛我们胜了,请让我成为决赛的单打一。”

    拓也的这句话几乎可以称得上胆大

    妄为,但他要是真的能在短短的两天内,进步到能打赢职业,倒也的确担得起单打一。

    三船几乎要被他的大胆气笑了,“你又怎么能保证在对战完极为强劲的对手后,以饱满的状态去担当如此大的重担。”

    “因为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如此强烈的觉得,我实在是太强了。”明明屋内的灯光不是很亮,但说这句话时,拓也整个人都带着火光。

    少年人总有种成年人无法理解的血性,尽管成年人也曾经年轻过。

    岁月风霜的打磨到底是将锋利的棱角抚平,只留下不扎手的圆润拐角。

    他们很难挑战那些不可能,也无法理解少年人无畏一切的勇气。

    但拓也正当少年,他可以毫无保留的用尽全身气力,凭借单薄的肩膀,去闯一闯那看似不可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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