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仪式

    吃过午饭，凯恩上楼休息了一个小时，然后拿着那本新买的书去了狩猎协会，坐在角落里一边翻看一边等待法院的人。

    老希尔简单问了他几句就没再叨扰。

    下午两点多，六位法院的人赶到狩猎协会，上午的那两人也在其中。

    看见凯恩在此等候，其中一人朝他指了指，然后小声说了几句，领头的褐发黑瞳的男士友善地朝凯恩点了点头。

    凯恩连忙站起身，把书塞进袋里，微微躬身回礼，说道：“请随我来。”

    几人又一次摸进了山。有法院的人在场，附近的那些凶兽都不敢动弹，一路上倒没什么波折。赶到事发地点时，那名猎人，以及哈瑞斯等人的尸体仍旧躺在原地，而那个黑袍人就惨了，被附近的凶兽啃食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几人默哀了片刻，各自背好己方尸体正准备离开，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三个身穿褐色亚麻长袍的男子，正沿着山坡向下走来。

    双方第一时间都愣住了。

    “戈蓝组长？”有人按捺不住，轻声问向领头的那位男士。

    对面那三人表情阴冷，给人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辈。

    戈蓝皱了皱眉，凝重道：“退后，避开。”几人都舒了口气，缓缓向后挪动。

    那三人也同时做出了相同的动作，看来也不想多生事端，双方就此避开。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沉默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凯恩却知道，那三人给人一种别扭、阴冷的感觉，跟那个黑袍人如出一辙，大概率跟死神教派有关联。

    “他们莫非是从洛斯特公国过来的？”从方向上看，那三人应该是从柏尔山口下来的，而对面就是洛斯特公国。

    波尔特曾在日记中提到，死神教派需要他提供道尔斯法院保管的各种封印物的情报信息，而作为回报，会以6阶秘方和材料作为奖励，同时死神教派也保证，一旦事情败露，波尔特可以逃往洛斯特公国，到时候将有专人负责接应。

    如果没有这项保证，波尔特哪怕脑子再昏也不敢背叛组织。

    而昨天波尔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跟黑袍人同行逃向柏尔山口。而从黑袍人当时的表现来看，全程几乎都被哈瑞斯等人压制着，位阶定然不高。相对应的，他在教派内的职位应该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因此他大概率也就是个引路人，知道死神教派安插在洛斯特公国据点的可能性并不高。

    如果没有这点严谨性，死神教派在这边的老巢恐怕早就被正神教派给端了。

    如此想来，凯恩猜测早在事发之前，死神教派就已确定好了双方的接头地点，梅林镇这边则由那个黑袍人负责带路。

    问题在于，昨天波尔特跟黑袍人并未按照约定赶到地点，因此这三个接应人员应该是察觉到事情不对，特意跑过来查看情况，正好被撞见。

    黑袍人的尸体就在附近，凯恩这边则背着五具尸体，以他们的眼力，三人就是再傻也能看得出来，附近曾经发生过战斗，而且局面相当惨烈，最为关键的是，波尔特并不在此地。

    作为内应人员，波尔特的形象估计早已传到了洛斯特公国那边。他那金色长发极为惹眼，双方相距也就不到四十米，以对方的超凡体质，若说连头发颜色都看不清，就有些滑稽可笑了。

    而当时的事情经过，以及当时在场人员的信息，三人只需向隐匿在法院的其他内应咨询一番就能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波尔特去向如何，只有唯一存活下来的凯恩最有可能知道。

    想到这里，凯恩彻底慌了，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回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凯恩接过5金磅的酬劳，跟几人告了别，匆匆赶回了家，从床板缝隙里抽出300金磅，推门向东而去。

    他原本打算明天再去鸟鸣镇，如今事态紧急，他只能临时修改计划，一路祈祷着此行能有所收获。

    这个时间点镇上还是很热闹的，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各种店铺的推销声，流动商贩沿街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凯恩沿途逛了几家杂货铺、裁缝铺，确定无人跟踪，这才放下心来，脚步越来越急，一溜烟出了城。

    鸟鸣镇距离梅林镇大概十三四公里，规模要比梅林镇大上许多。据镇上的人讲，鸟鸣镇以前紧挨着一大片树林，里面栖息的鸟类众多，一到清晨大半个镇上的人都能听到各种啼鸣，鸟鸣镇由此得名，不过后来因为城镇扩张，树林遭到过度的砍伐，如今早已不见鸟类的踪影。

    凯恩赶到的时候已经将近五点半，镇上依旧是热闹非凡，人流比肩继踵，街上各色小吃散发着浓浓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凯恩咽了口唾沫，避开人多的地方，走了十几条街才赶到目的地。这边的狩猎协会分店的规模较大，面积几乎是梅林镇分店的两倍，两个年轻的店员此时正在招待来客，有咨询信息的，也有买卖各种材料的。

    凯恩进去后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等人相对少些，径直拐到了柜台，问道：“我想购买一些材料，麻烦给我看看价目表。”

    接待他的店员抬手拿给他一张羊皮纸，几乎跟希尔给他看的那张一模一样，让他狂喜的是，金空石居然有货。

    “唔……我想想，蛇纹卷、锦晃草、木槿花各来一株，金空石一块，再来30克白晶粉。”

    年轻的店员吃了一惊，诧异地看了凯恩一眼。

    凯恩挑选的材料除了木槿花，其他的都很贵，关键是凯恩面孔青涩，看着比他还小，居然这么有钱？

    “哼哼，这小子大概也就是个跑腿的。”

    狩猎协会明令规定，只做生意，不查客人隐私。这店员倒也懂规矩，也不多问，让凯恩稍等片刻，跟旁边的同事招呼了一声，转身去了后院。

    不一会，东西备齐，凯恩数了109金磅5先令递了过去，交易完成。

    到手的那一刻，凯恩激动的心头直跳，恨不得直接传送回家。

    出了狩猎协会，凯恩沿途找了一家铁匠铺，买了一柄银制匕首，又花去1个先令。材料彻底备齐，凯恩却感慨万千，只是序列9的材料，就已经花掉了凯恩152金磅7先令，而这已经是他跟雷克这么多年攒下的绝大部分积蓄，更关键的是，这份秘方还是波尔特“共享”出来的，若是算上这项费用总数只会更加恐怖。

    他很难想象，序列8以及序列8往后的秘方及材料会贵到什么程度。

    这一刻他充分理解了波尔特为何要背叛协会，转投死神阵营。

    接下来又是闷着头赶路，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回到家已经7点多了。雷克一般晚上8点多到家，趁他还没回来，凯恩赶忙将栽在院子角落的红叶羽花和茉叶秋海棠挖了出来。

    带上所有东西，凯恩窜到二楼卧室，紧锁房门，依着波尔特日记中提到的仪式步骤，先是点燃三只蜡烛，搅拌白晶粉，涂抹银匕首，然后他小范围绕着走了一圈，抬手一挥，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同时脑袋猛地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人拿棍在他脑浆里搅了几下，疼得他浑身发抖，鼻端淌血。

    凯恩抬眼四顾，视野却一片模糊，大脑不时传来的抽痛让他有种精神错乱的感觉。周围的空气此刻也变得极为黏稠，他有些难以承受，痛苦地蹲了下去，张着嘴拼命呼吸。

    凯恩很是惊慌，他分毫不差地按照仪式的要求进行操作，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但是事已至此，他又怎么甘心就此放弃？

    他扔下匕首，胡乱抹了抹鼻血，就着模糊的视线将五种材料依次摆放好，然后单膝跪地，轻声吟唱道：“尊崇而又伟大的时空图录，您是构建宇宙的基石，无尽永前，无界永在，我，凯恩·奥肯斯向您祈求，祈求您能收下我的祭品，祈求您能降下恩赐。”

    话音刚落，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而又磅礴的力量瞬间降临，他面前的三株火苗陡然爆裂，膨胀成了圆球大小，五件材料相继融了进去，火光翻滚不息，凯恩在这股威压下瑟瑟发抖，根本就不敢抬眼。

    时光仿佛就此停滞，又似乎急速闪过，等火光消散，周围瞬间恢复了正常，凯恩扑通一声软在了地上，浑身黏糊糊的满是汗水。

    而他的跟前，静静地悬浮着一团灰白色的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