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80
“有什么用？”白尧收起枪，半跪在地上。
“那……那是一把钥匙！”胖劫匪吸吸鼻子，“他说过，他们组织成员之间只认芯片。”
“他们组织是干什么的？”白尧单手搭在膝盖上，“组织名字叫什么？”
“我也不知道。”胖劫匪哭丧着脸，“我们也是半道认识的，他只提过这么一句！”
白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确定？”
“我确定，我确定！”胖劫匪哆哆嗦嗦地回答。
白尧掏出枪，在手心打了个转，然后将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胖劫匪的额头上。
“你叫什么名字？”她平静地望着地上的男人，目光和手中的枪一样冰冷。
“严肖，我叫严肖。”胖劫匪连忙回答。
白尧回忆了一下艾达的扫描报告，“严肖，犯罪记录包括绑架、偷窃、谋杀……我说的对吗？”
“对，对。”胖劫匪点头如捣蒜，完全不敢有任何隐瞒。
白尧点点头，语气如同覆了一层寒霜，“你杀那些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天？”
无视严肖那惊恐交加的眼神，白尧冷静地扣下了扳机。
嘭！
严肖的天灵盖被子弹的冲击力掀开，他半边的脑壳彻底粉碎，红的白的浆液飞溅开来，里面的义体电路被彻底毁坏，苟延残喘地冒了几下电光。
白尧的心里毫无波澜，她抬起头，看到了门口抱着胳膊的时重。
“车在门口，走吧。”他指指身后，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地上的尸体，“这边我帮你处理。”
白尧本想借处理现场这事看看公司的势力，但既然艾达已经知道，那也就没必要继续试探了。
“先把四姐送回家，然后我跟你一块回来。”白尧收起枪，“戴手套了没？”
时重笑着举起双手，让白尧看清他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大魔术师都是要戴手套的。”
白尧点点头，转身抱起了神志不清的四姐，“走吧，别耽误时间。”
……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白尧把四姐放在已经放好热水的浴缸里，然后拎着剪刀站在了镜子前。
抹掉镜子上的水雾，她抓起已经有些长的发尾，果断地一剪子剪了下去。
几缕黑色的发丝落在洗手池里，镜子里的白尧头发变得一边长一边短，看起来多了几分滑稽。
白尧摸摸狗啃似的发尾，有点不敢下第二剪。
“过来，蹲地上，老娘给你剪。”浴帘后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你剪得肯定像老鼠啃的。”
“你歇着吧，泡完澡赶紧睡觉去。”白尧握着剪子又剪去一缕长发，“都几点了。”
“快点，别让老娘说第二遍。”四姐顿时不耐烦起来。
白尧只好掀开浴帘，把剪刀把手那端递给了四姐，“行行行，你剪你剪。”
她蹲在地上，背对着四姐，“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四姐慢慢修着白尧的发梢，“你跟我老实说，你是不是进公司了？”
白尧沉默了一下，“是。”
反正四姐迟早都会知道这件事，倒不如早点说清。
“我就知道……”四姐咳嗽了几声，却并没有发怒，“你明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讨厌公司？”
白尧把玩着地上自己的头发，没有回答。
她并不是域外的原住民，在这里待的时间也太短，她还来不及懂得这些。
“我见过公司夺走农民的水源，最后是土地，”剪刀的咔嚓声从身后传来，“还见过这里变成一台机器，用人们崩溃的精神，破碎的梦想，以及民脂民膏来作燃料。”
一缕乌黑的发丝落地，四姐的情绪逐渐激动。
“这个时代的世界和人正在被公司生吞活剥，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你明白吗？”
白尧沉默，她没想到四姐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四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剪刀放回白尧手里，“还有，别小看老娘，老娘不是没上过学。”
白尧起身望向镜子，镜子里的女孩现在有一头齐耳短发，看上去干练而清爽。
“知道了。”白尧回答，“不过这话真不像你的风格，我还是觉得是你死记硬背下来的。”
回答她的是一声有气无力的“滚。”
白尧无奈地耸耸肩，走出了浴室。
公寓门口放着一箱营养膏，白尧随意地撕开了一包，放在嘴里慢慢嚼着。
滑腻微咸的口感让她产生了一种咀嚼固态鼻涕的错觉，白尧忍住干哕的冲动，硬生生把它咽了下去。
再过一百年，她也不会真心爱上营养膏这种东西，白尧悻悻地想。
……
早上7：00。
白尧换上已经洗干净的公司制服，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公寓。
便利店门口的老大爷注意到了她，吓得脖子一缩，赶紧回到了店里。
白尧知道这是因为他昨晚看见了自己抱着四姐一身血回来的样子，但她并不在意。
她沿着大路开始晨跑，光脑里放着节奏激烈的摇滚乐，引得街上不多的行人纷纷侧目。
一路不歇地跑到白塔科技大楼，白尧重新戴上耳机，随后低头看了眼光脑。
8:27，刚好来得及去办公室找一趟k。
“早上好，白尧。您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我认为有必要提醒您，熬夜后剧烈运动有猝死风险。”艾达“温馨”地提示道。
“我谢谢你。”白尧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艾达完全没听出来白尧内心的悲苦，“第三小队队长k还没有到班，根据过往的数据统计，她大约会在8:59到达办公室。”
踩点上班？还真符合她的性格。白尧有气无力地想。
电梯到达了执行部楼层，白尧迎面撞见了陈医生。
出于礼貌，白尧对她打了个招呼，“陈医生，早上好。”
陈医生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双手扶住轮椅，表情仿佛是第一次看见白尧。
“啊，你是，你是那个……”陈医生指着白尧，似乎在冥思苦想，“哎，我这记性……”
“白尧。”白尧善解人意地回答。
“对对对，就是白尧。”陈医生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你好你好。不过我得先走了，我还有急事。”
白尧微笑着朝她挥手道别，转身之后表情却瞬间冷却了下来。
不对劲。
一个年轻人的记忆力再差也不至于忘记昨天才说过话的人，更何况一个双腿有残疾的人，一天能见到的陌生人势必不会太多。
陈医生的表现实在太浮夸，浮夸的让白尧心生警惕。
走了没多久，白尧便来到了第三小队的办公室门前。
小队队长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同一小队的队员则都在一间大办公室里办公。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尧要和纪赢舟，林云和林雨三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白尧并不社恐，相反，她很愿意认识有趣的新朋友。
推开门的一刹那，白尧已经想好了怎么和他们打招呼。
“大家早上……”
她卡住了。
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艾达，你能告诉我第三小队的平均出勤时间吗？”白尧干巴巴地说。
“当然，已为您统计成功。”艾达的声音永远让人如沐春风，“第三小队的平均出勤时间为8:59。”
合着全队踩点上班是吧？
白尧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大冤种。
坐在属于自己的那张办公桌前之后，白尧单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点开了电脑。
屏幕右下角弹出来的新闻迅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东区橡树街于昨夜发生凶杀案，附近居民称听到枪击声！】
“本台收到的最新消息，昨夜东区橡树街某仓库发生了一起枪击凶杀案，共有四人死亡，目前尚未找到遗体。白塔反抗军已宣布对此事负责。”
视频里，主持人语速极快地念着主持词，白尧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生无可恋”四个字。
“厉害。”白尧忍不住为白塔科技颠倒黑白胡说八道随便甩锅的行为感叹，也对公司的实力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她杀了五个人，却一丁点事也没有，k甚至连通讯都没打一个。
所有人都像这事儿没有发生过一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而那个数据库里不存在的“星星”甚至直接被抹杀了存在，新闻报道里都不会报道他。
这就是公司。
白尧搓了搓脸，决定暂时放下这件事。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立刻冒出了昨晚时重认真的嘱托。
“后天晚上你们会有一场剿灭行动，”时重一边开车一边和副驾驶的白尧说话，“那个地方的二楼有一台电脑，你把里面所有的数据拷贝出来发给我，报酬还是平分，你可以拿到30000新币。”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剿灭行动？”白尧莫名其妙，“我都不知道。”
时重低低地笑了，“中间人吃的就是这碗饭，你要是想打探什么消息也可以找我，我给你打折。”
“目前没这兴趣。”白尧摇头，“感觉中间人真好当，动动嘴皮子就能分走一半的钱。”
“事实上一般都是三七分，佣兵三中间人七，”时重转了一圈方向盘，“你不会找到全城比我价格更好的中间人了。而且，”他顿了顿，“中间人其实也没那么好当。”
“总比佣兵出生入死强，”白尧试了试四姐的鼻息，“你们躲在大后方，压根不用挨枪子儿。”
“你错了，”时重踩下了刹车，“这世界上比挨枪子儿更可怕的事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