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狗屎运
后半程，曲文钦没再走回队伍前边去。张齐琛一路跟着她，书包在怀里没放下来过。
秋季的云山公园给人一种庄严感。不同于夏季人来人往的轰轰烈烈，天气凉下来后，整个公园变得很安静。学生们的到来，打破了原本的沉寂，三三两两的鸟叫声也变得密集起来。
学校原本打算整个新高一都来云山秋游的，可是怕学生太多管不过来，就把一半的班级安排去了湿地公园，这样一来，同学们在云山公园的活动范围就大大增加了。
王老师带着十二班的孩子们，率先爬到了半山坡。
“大家自由活动，不要离开学校规定的范围，有事及时报告老师，不要单独行动……”
叮嘱结束后，同学们便开始自由行动。
曲文钦他们四个往上爬了一小段，就开始四处找“好看”的草药了。
“小曲，你知道哪个是草药吗？我分不出来啊。”赵馨认真地观察着腿边的植物，满脸疑惑。
“长得差不多的稀奇古怪的就薅吧，我们也不是为了吃。”曲文钦忙着掏工具。
“上神，你知道吗？”牛晓疑惑地问道。
张齐琛摇摇头，指了指曲文钦，意思是跟着她找就行了。
“早知道昨天在电脑上搜一下图片了，我是猪脑子。”曲文钦开始自嘲起来。
“之前来了好几趟云山公园，现在觉得以前真是白来了，我还是不了解它，连这里长什么植物都弄不明白。”
“你要是知道那能混上半个中医了，生点病都能找你看。”牛晓调侃道。
说罢，几个人半蹲在地上开始找草药。半山坡的植物大多枝叶较大，要找一株看起来好看体型适中的实属不易。曲文钦拿着小铲子拨来拨去，也没发现几株能带回家的。几个人开始分头行动，渐渐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牛晓和赵馨都往山下移动了，而曲文钦还在继续向上爬，张齐琛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
曲文钦的小手唰唰地拨着路边的杂草。九月初，公园里的植物还是绿绿的，只不过没有夏天那么招摇了，虫类也在挣扎着绽放自己最后的生命。当曲文钦不小心铲到一只大黑虫的时候，她尖叫了一声。张齐琛闻声赶紧走了过去。
走到那儿，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弯着腰看她蹲在那儿到底弄着什么东西。
曲文钦丝毫没察觉到身后有人，等她站起来想喊大家一起看的时候，头一扬，不小心磕到了张齐琛的下巴。
张齐琛啧了一声，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曲文钦:“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张齐琛捂着下巴，“疼。”
曲文钦有些怕，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头会给张齐琛带来怎么样的伤害，她声音颤抖地说道:“你把手放下来，我看看你的下巴怎么样了。”
说罢，她踮起脚，满脸歉意地看着刚才被自己碰红的张齐琛的下巴。
曲文钦:“有点红，张嘴我看看咬到舌头了吗？”
张齐琛俯下身子，好让曲文钦不那么吃力。看着她担心的样子，张齐琛居然觉得有些好笑，想趁机吓唬吓唬她。看着看着，张齐琛渐渐出了神……
原来她抿嘴的时候酒窝也是深陷的，眼含泪光，湿漉漉的，委屈得像小狗，可不是她撞的我吗，怎么看起来她更可怜。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眼睛也是这样湿漉漉的，整个人着急地直搓衣角。嗯，她的睫毛还挺长的，眼尾的泪痣衬着溜圆的眼睛，真好看啊，嘴巴小小的，脸白白净净，像剥了壳的鸡蛋，又像软软糯糯的糯米糍，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不知怎的，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张齐琛的鼻尖快要触碰到曲文钦的额头了，她呼出的气直扑他的脖颈，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发热。
“捏我脸干嘛，我好心关心你的伤势，你趁机报仇啊？”曲文钦慌张地一下子打掉了张齐琛搁在她脸上的手。
张齐琛回过神来，满脸通红。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硬着头皮找理由，“你脸上有土，想帮你擦一下来着。”说完他自己开始后悔，这到底是什么烂理由。
曲文钦:“现在没有了吧。”
张齐琛:“没，没了。”
曲文钦:“你下巴还疼吗？”
张齐琛:“你头还疼吗？”
曲文钦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也磕到了头，疼痛感可能就一瞬间吧，她自己都没在意。其实她是把注意力放在张齐琛身上了，顾不上自己。
曲文钦:“不疼。”
张齐琛:“那我也不疼。”说完他揉了揉曲文钦的头，手放下来的时候，顺带着勾了一下她的鼻子。
曲文钦顿时手足无措，她有点想逃。
逃了吧，她开始劝自己。可逃了不更尴尬吗？怎么感觉张齐琛对自己有些不同呢，平时很多主动给他送礼物的女生，他理都不理，可他好像对我……有些不一样……
是我想多了吗？难道因为我是他邻居又是他同桌所以他会对我热情一些？
明明一开始自己还和林一岚吹牛遇到帅哥来着。是谁此时此刻又不明白了。曲文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和他好像很熟悉又好像没那么熟悉，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于是转过身开始找刚才的虫。
曲文钦:“快把这个虫子逮住，我以前没见过，一会儿拿给他俩看看。”
重新蹲下的时候，曲文钦的脸微红，思绪乱飞。想起在肯德基摔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的呼吸也是这样近，棱角分明的脸，黑色的眸子……
天哪，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长得帅了点吗？看到帅哥大家都会这样吧。可我的心跳居然这么快，太不争气了……
“小曲，怎么了？”赵馨和牛晓闻声赶了过来。
张齐琛看到他俩的身影，往后退了几步，离曲文钦远了一点。
曲文钦:“快来看，重大发现。”曲文钦立马振作起来，用铲子把虫子搁在了一个石头上。眼前这个大虫甩了甩长长的触须，黑色又坚硬的外壳裹着“庞大”的身躯不停挪动，让人看了心里直打颤。
赵馨蹲下来，用铲子摆弄着这个看起来很“特别”的虫子，说道:“小曲，我说你脸怎么红了，被这玩意儿吓到了吧？”
曲文钦:“没，没有，我哪有这么胆小啊。”说完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烫。
牛晓走过来，一把推开蹲在地上的两人，“放着我来，我倒要看看这是何方神圣！”说罢他拿起这个黑色“巨物”认真端详，过了半天他才开口，“这须子这么长，天牛，这是天牛。”
曲文钦:“你确定吗？”
牛晓:“当然了，你以为我中央10白看了？你这人怎么不相信人呢？”
曲文钦这才想起来，牛晓初中的时候上台演讲，说他的梦想是做一个昆虫学家。
“好好好，信你信你。”曲文钦白了他一眼。
赵馨:“这玩意儿咬人吗？”
牛晓:“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还是给它踩死吧。”
“你不昆虫学家吗？这都不知道？”曲文钦心里想着，但她并没说出口。
曲文钦:“打住，你怎么能大开杀戒呢，长得这么帅的虫子，我还是头一次见。来，给我。”
说完，她拿起虫子丢进了远处的草丛里。
曲文钦:“走你！”说罢拍了拍手，一脸得意地看着牛晓。牛晓吐了吐舌头，没理她。
“我记得它是害虫来着。对树木不太友好。”张齐琛突然说道。
……
马后炮啊哥们儿。为什么不早说。曲文钦眼神犀利地看了看他，张齐琛耸了耸肩，没再说啥。
“上神你不说话我都没意识到你还在这里。你刚才是隐身了吗？”牛晓戏谑地问张齐琛。
“是。”
这简短有力的回答让牛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尴尬地笑了笑。
好吧，上神都高冷话少，活雕塑活雕塑，惹不了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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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草药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家开始找地方休息。山下已经被大部分同学包围了，他们四个就选择留在半山腰，打算找个平整的地方坐下来歇着。可能是附近的居民经常来公园遛狗的原因吧，牛晓这个大近视眼没看清，一不小心坐在了石头旁边的狗粪上。他顿时感觉屁股发凉，低下头一看，嗷一嗓子从地上弹了起来，这一嗓子吓得曲文钦扔掉了手里的矿泉水，瓶子正好砸到了赵馨的脚。
曲文钦:“救了大命了牛晓，你突然开什么嗓啊？木兰姐你没事吧？”
赵馨捡起水瓶:“没事儿，区区一个矿泉水瓶。”说着把瓶子扔了回去。
牛晓揪着裤子朝她们俩喊道:“别聊了大姐们，救救我啊救命啊！”
他带着哭腔，转过身让她们看了看自己的惨状。
曲文钦走过去，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牛晓的屁股上沾满了狗粑粑，可能这条狗不久前才被主人带来遛弯儿吧，这坨“吉祥物”看起来格外新鲜。
牛晓这样好惨，不过，为什么这么想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曲文钦突然放声大笑，听到她这么笑，旁边的赵馨也没忍住，两个人笑得蹲在了地上，双手握成拳不断地敲击大地。
张齐琛看到曲文钦笑成这样，嘴角也开始上扬，笑出了声。他不是笑牛晓，而是此时此刻笑趴下的曲文钦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
“牛晓，看来你要行大运了。”曲文钦努力让自己停下来，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说道。牛晓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张齐琛收起笑容，从旁边走了过来，他掏出了口袋里的纸巾递给牛晓:“快擦一擦，一会儿我带你下山，看有没有人带多余的裤子，虽然可能性很小。”
其他两个人忍着笑，赶忙翻口袋找纸巾。
“今天的事肯定会被很多人知道，这才刚开学几天啊我就要“屎”出有名了。”牛晓边擦裤子边埋怨。
三个人的表情逐渐扭曲，一句话也说不出。
“噗！”曲文钦又没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其他两个人的弦也崩断了。
对不起牛晓实在太好笑了，你说这搁谁谁能忍住？
牛晓:“我真服了，哪个没素质的遛狗不捡屎啊！我诅咒他一辈子便秘！上厕所永远没有纸！！！”
曲文钦朝牛晓说道:“你快别说了，快去换条裤子吧，太臭了，隔着一米都熏得我眼睛疼。”
牛晓叭地一下把纸丢在了地上，纸团是擦着曲文钦的新鞋过去的。
曲文钦怒音:“牛晓啊啊啊啊啊，要丢我鞋上，我捶死你啊！”
牛晓又带着哭腔看向，呃，他的上神，“上神你快管管你同桌啊，她欺负我。我不要活了！”
赵馨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快去换吧，不然一会儿身上都是这个味了。”
张齐琛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牛晓，让他遮住了弄脏的地方，随后便陪着他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