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不是好人
将怀里的点心都给了孩子后，章青酒再也没有停留。
眼看着上京城近在咫尺，木青和水蓝互相对视一眼，都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知道，刚出梧州的那两个孩子不过是这场浩劫中最平常不过的一幕罢了，比这还要悲惨的场景，比比皆是。
虽不忍直视，但木青却知道自己不能够说任何一句不是。
只因，他是太子府的人。
不管这世间如何，他都没资格置喙。
好在，太子妃娘娘没有再停留下来，否则……
如今的上京城，门口处巡逻的士兵比往日多了两倍，不管是谁，出入皆需经过严格的排查。
章青酒在城门前停下步子，平静地加入了等着进城的队伍，跟着人流往上走去。
木青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太子妃娘娘可要在旁稍等片刻，容属下去通报一声。”
这个排查，查任何人，都不该查她。
“不必。”章青酒头也没回，顺着前进的队伍又往前挪了几步。
木青还要再劝，却被水蓝轻轻拉住。
木青怔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章青酒余光扫到那道快速融入人群远去的身影，淡淡地别开了眸子。
曾经最为热闹的上京城城门，春日可寻青，夏日可游湖，秋日可登高，冬日可赏雪，如今依旧人满为患。
只是，往日里的欢声笑语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默。
看着那些脸上带着木然之色进进出出的百姓，章青酒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突然，一阵马蹄声自不远处响起，“散开，快散开！”
章青酒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请太子妃娘娘原谅。”水蓝自然知道章青酒要说什么，没等她开口，便立马告了罪。
“算了。”叹了一口气，章青酒轻轻地摇了摇头。
随着一大队人马的到来，原本还排着整齐长龙队伍的百姓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往四周散开，很快便让出了一条宽敞的大道。
人群中，唯有章青酒一人未动。
“姑娘，快些散开，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旁边有一个老妪上前小声劝说，暗暗指了指她身后的人。
章青酒眸子闪了闪，“婆婆，我送你到旁边罢。”
说罢，章青酒扶住老妪骨瘦如柴的手，朝旁边走去。
老妪以为章青酒这是听了自己的劝，立马点头，“哎，哎，好，有劳姑娘了。”
老妪走得很慢，身子颤颤巍巍，待得章青酒将她送到一旁，卫图南的身影也正好出现。
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激动，翻身下马便大步朝章青酒走来，几乎没有做一丝一毫的停留。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章青酒，眸子里的意图不言而喻。
章青酒眸子闪了闪，正要上前，却被老妪一把拉住了手腕，用焦急而又沙哑的声音劝道：“跑，姑娘，快跑！”
许是因为太过于激动，她的身体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章青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问，“为何要跑？”
“这些人，丧尽天良，糟蹋了好多良家姑娘，我家女儿，她就是，就是……”说道最后，老妪说不下去了。
泪水从她浑浊的眼睛里落下，划过布满了褶皱的脸庞，像是裂开的黄土地被流水冲刷。
章青酒心脏猛地一抽。
卫图南带的人，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是，天下大乱之时，最不能够保证的，便是别有用心之人浑水摸鱼，为非作恶。
“婆婆，我没钱的，你放心。”拍了拍老人家的手，章青酒转身朝前面走去。
虽然不是他们，但哪怕卫图南带来的人再上前一步，都将再一次伤到这老妪。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章青酒，卫图南的喜悦溢于言表，三步并作两步，“小……”
但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到了嘴边的呼唤突然停了下来。
“鸿鸿。”倒是章青酒，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打了一个招呼。
深吸一口气，卫图南重重地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回家。”
“好。”章青酒笑着应下。
木青从刚刚过来的人马中回到水蓝身边，“方才我走了之后，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没有。”水蓝别开眸子，手指不准痕迹地擦过眼角。
随着章青酒跟着那呼啸而来的人马又呼啸而去，方才做鸟兽散的百姓终于回过味来了。
有人开口，“那个女子是何人？好大排场！”
又有人道，“刚刚过来的那个，是卫府那个走丢的少将军罢？”
“能够让卫府少将军来接，还戴着面纱，只怕不是普通人。”
“呵，管她是谁，和卫少将军混在一起，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怎能够如此说，卫少将军可是卫将军府唯一的男丁了。”
“哼！说的就是他，卫老将军一世英名，卫府满门忠烈，怎会出现他那样是非不分不知好歹之人？”
“这话过了吧？”
“过了，这算是轻的，居然敢向百姓下手，我若是卫老将军，怕是死了都不安分。”
……
这句话一出来，四周原本还有几道帮着卫图南辩解的声音，瞬间弱了下去。
最后，不知道是谁，长叹了一口气，“乱了，都乱了……”
章青酒进入队伍后，并没有上他们提前准备好的马车，也没有上马，依旧还是如之前那样，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她的步子不快，卫图南挥退了一大队人马后，便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个人如若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谁都没有说话，倒是身后的水蓝木青，脸色明显阴沉了几分。
虽然百姓们方才讨论的声音特意压低了些，但到底他们都不是寻常之人，便是走远了，也依旧能够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