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何为绝望
穹顶之巅，白雪皑皑，一道身影笔直地跪着，目光看向天边。
白色雪花落在他的身上，与那头白发融为一体，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哪个更白。
万籁俱寂，四周无声，时不时的风萧萧兮卷起雪花肆虐，像是那呜咽的孩童，莫名的带着三分凄凉，七分惨淡。
直到，一道身影，在金色光芒的包裹下，自上方迤逦而来。
被冰冷刺骨的白雪彻底覆盖都没有抖动分毫的身体，却在看到那道金色光芒时，剧烈地颤抖起来。
“师尊！你终于愿意见弟子了！”欣喜看向那金色的虚影，男子英俊的脸上，充满了喜色，眼里的期待不言于表，说着就要起身相迎。
可跪足了三天三夜的膝盖，哪怕是再硬的骨头，在站起来的那一刻，也只能够再一次跌倒。
若是寻常人的反应，此刻定然会以手撑地，努力保住身体，免得与地面的再次碰撞。
但是寂常却不敢。
咬了咬牙，寂常闭了眸子，任由身体重重砸下去。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脑海里已经想好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寂常猛地睁开了眼睛，抬头一看，便看到刚刚还在虚空中的身影，已经端坐在自己面前。
面容如刀刻斧凿，双目星光流转，哪怕只是一道虚影，也显得如此的尊贵清傲，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臣服。
清贵的身影手掌一抬，将人轻轻地放了下来，语气温润，仿若带着一股子仿天山泉水的空灵，却又有丝丝雪水的冷寂：“若我不来，你打算跪到何时？”
“跪到，师尊来为止。”掩去眸子里的悸动，寂常恭敬地回道。
看着那张充满了谦卑恭敬的脸，身着白色道袍的虚影似乎轻轻叹了一声。
寂常的身体瞬间紧绷，方才还带着丝丝喜悦的脸，也在刹那间变得失落起来。
师尊，这是对他失望了吗？
就在寂常忐忑不安时，那虚影再一次开了口，只一句话，便让他如坠深渊。
白色虚影道：“寂常，你是蓬莱之主，是本座的弟子，怎这几千年过去，还如此没有长进？”
寂常猛地怔住，他受召前来，原本想满心欢喜告诉师尊，自己已经找到了永芳镜的下落。
可不曾想，来了之后，只是一道让他等着的命令。
他按照过往的规矩，恭敬地跪下。
足足三天，才等到来人。
虽然只是一道虚影，可也足够让他欣喜，因为他已经整整三千年没有看到师尊的分身将降临世间了！
方才他还在想，能够等到师尊的分身，别说三天，便是三十天，他也是愿意跪的！
可是，师尊却说……自己让他失望至极？
“师尊……”寂常嘴巴动了动，想要开口，却发现一口冷气灌了进来，冰冷刺骨的风，与嘴里的热气交相呼应，冻住了将他想要说的话。
“最近人界不甚太平，你需尽快找到那人，本座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再寻不到，这蓬莱之主的位置，不如换旁人来坐。”白色的身影像是没有看到寂常眼里的苦涩，语气依旧如风雪那般平静冷淡。
寂常嘴角动了动，许久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任何的话在这个人的眼里，都会是笑话。
但是………
寂常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师……”
可刚刚说出一个字，寂常满腔的热血便被浇灭了，看着那渐渐消失的幻影，寂常的脸色再一次变得惨白。
“本座还有一盘棋局有约在身，你自行思量，若无别事，便莫要再唤本座。”随着这句话说完，那幻化出来的太师椅，也随之消失。
漫天的飞雪，在此刻下得更大了，纷纷下落，不一会儿就有了三日的量，将刚刚直起腰的身体，再一次压垮。
寂常双手撑地，眼里的神色有苦涩，有绝望，有失落，还有一丝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愤怒与疯狂。
许久，他终于起身。
下一次，无需他人搀扶，哪怕是打了一个趔趄，他也让自己站得极稳。
明明可以施法飞行，可他却在漫天的风雪中，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深深浅浅的脚印，旁边是一圈碎裂开来的雪渣。
像是一副被人撕裂的悲怆的画。
又像是，被人碾碎的，那无处安放的尊严……
无尽海域，听着前面传来的巨大动静，卫图南脸色比之方才又黑沉了一分，“前面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们……我们去看看吧。”了无咽了咽口水，这一路走来，他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绝对是可以和自己比肩，甚至高于他的存在。
“你去看看。”卫图南转头瞪了了无一眼。
若不是他的信息给的有误，又怎会出现方才那诡异的一幕，以至于楚澜和小酒儿都下落不明？
了无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当即咬牙点头。
可就在他准备前往这充斥着血腥味的混沌之中时，却又被唤住了。
“算了，我同你一起进去，”卫图南皱了皱眉头，语气多了几分懊恼与不耐。
“多，多谢卫公子。”了无立马转头道谢。
卫图南怔了一下，皱着的眉头挑得更高了，“谢我作甚？”
“谢谢卫公子体恤，没有让在下一个人面临这未知的风险。”了无恭敬道。
卫图南：……
他明明是因为不知里面情况，害怕他进去搞什么小动作，这才打算亲自盯着他的，怎么到了这人嘴里，就成了“体恤”？
怪不得这人能够将那元牟玩弄于鼓掌之间，这心思和脸皮，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
不过，他也不算个人。
看着了无这一脸的“虔诚”，卫图南冷笑一声，却也不急着戳穿他，“走吧，看看去。”
了无恭敬抱拳，再次道歉。
卫图南受不了他这虚情假意，当即就要先行一步，谁知刚刚该没有行出三丈，一道充满了威严的吼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混沌消失，光芒四射，宛若拨云见日。
与此同时，一道庞然大物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卫图南盯着那一身通体漆黑，长着红色双瞳，威风凛凛的庞然大物，记忆深处的一幕终于被彻底激醒，眼神震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