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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月下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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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主从不介意弟子修习武道之外的技艺。

    风符好钻研毒蛊之术, 水涟所学驳杂,医理、算术、机关、锻造都略有涉猎,许垂露不过是忽而对药草有了兴趣, 宗主岂会因此不悦?

    难道是苍梧的问题?不会。这人既得宗主允准与他们同行, 必不可能包藏祸心,且她一路没什么反常举动,医道上也有真本领,许垂露与她亲近不算坏事。

    那就只可能是她们私下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水涟心中默叹。

    最初, 他以为宗主不需要许垂露。

    或者说,萧放刀不需要任何人。

    绝情宗有风符与水涟坐镇,武学衣钵有玄鉴传承, 作为绝情宗宗主,她不缺能力卓越的下属, 而作为“萧放刀”, 她双亲已逝,师父已故, 至于爱人朋友——

    水涟想起了些旧事, 目中泛起一丝古怪的苦涩。

    前两年也有人怀着爱慕之心接近萧放刀,无论真假, 至少是存了敬畏之外的心思,可惜天真的男儿们对宗主的冷酷全然无知, 就连碰壁都不晓得自己碰的是哪一块铜山铁壁。

    唯有他, 站在萧放刀身后, 潜默地将一切收入眼底。

    譬如意气风发的英朗少侠是怎么被萧放刀打出山门,朱门绣户的锦衣公子是如何被爹娘拎着脖子塞回车轿,千娇百媚的南风馆头牌是怎么抱着铺盖和卖身契来自荐枕席……他被拒之后仍旧痴心不改,还在赤松镇落了户, 每年七夕上元都要放几盏诉满衷肠的孔明灯上来,成为风符练镖的靶子。

    水涟曾半开玩笑地问她,这么多狂蜂浪蝶,宗主就没有一个喜欢的?

    毕竟能上幽篁山、敢入绝情宗的皆已非泛泛之辈。

    萧放刀反问:“他们喜欢的不是我,我又为何要喜欢他们?”

    水涟不解。

    “东山派少主喜欢的是我的武功,被我打得多了,方知这功夫凶戾狠辣之处,也就不敢妄想了;那侍郎之子喜欢的是我的名头与权势,小小年纪就开始盘算怎么把江湖势力掺入朝野,再长几岁岂不是要造反?若不让他爹娘把他领回去好生管教,往后不知要惹出什么大祸。”

    “那孤尘公子呢?他可是抛弃一切来……投奔宗主的。”

    萧放刀毫无波动:“他本就不想待在修月楼,拿我当理由,便无人敢骚扰他。”

    “……”

    水涟挂上虚假的微笑:“那宗主以为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呢?”

    “不知道。”萧放刀答得随意,“我娘说她很喜欢我爹,可她还是杀了他。”

    “?!”

    “喜欢上旁人是一件危险的事。谁想与我在一起,武功最好不弱于我,但也不能强于我,如此可避免杀伤,能过得长久些。”

    萧放刀说此话时,宛如一位深谙情|事、透彻老练的风月老手,水涟看她笃定自信的模样,欲言又止,止了之后就再没提过。

    宗主平等地漠视每一个追求者,她能看透每个人的不诚之处,然后把他们表达喜爱的举动归到其它门类,遂继续安然地活在“无人爱我,我也谁都不爱”的错觉里。

    即便真的有人诚心待她,她也有法子把这人变成对手、朋友、从属……总之不会是恋人。并且双方都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把与人相处当作一场交锋,绝不退让躲避,即便先出手的是对方,她亦能后发制人,稳操胜券。

    这正是水涟感到不妙之处——宗主在并不打算放弃许垂露的时候“退”了。

    往常,当她与人产生矛盾,必会尽快解决、铲除……或者直接斩断。而现在,她似乎是等对方做出反应,自己则谨慎踯躅起来。

    水涟不明白宗主在犹豫什么。

    许垂露是个简单的人,她不像风符那样桀骜难驯,也不像自己这样敏感多疑,若想留用,方法多不胜数。

    “三哥,我们去教二姐武功吧。”玄鉴忽然扯他袖子。

    “?”

    水涟:你不会是想通过展示武学的高深精奥吸引许垂露回头吧?

    “不妥,行路途中易生变故,习武动静太大,而且……”水涟坚定地拒绝了,“武功学来的确枯燥累人,恐怕及不上苍梧教的那些东西有趣。”

    “会吗?”

    会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是你和宗主那样的武痴。

    玄鉴稍显沮丧,又问:“那我能和她们一起去吗?”

    水涟笑容一僵:“你是担心二姐?”

    “有一点。何况,我在此处也没什么事可做。”

    水涟心道,那就更不能让你去了,待会儿宗主见你与许垂露皆跟着苍梧跑了,还不得找我麻烦?

    “若嫌无聊,我用草编几只蚱蜢给你玩。”他飞身摘了把棕榈叶回来,靠在马旁剥起了叶子。

    玄鉴顿了顿,抬头看他:“三哥,你晓得我今年几岁吗?”

    “十三。”水涟微微眯眼,“认为玩具只有孩童能玩才是小孩心性,你不会觉得棕编蚱蜢幼稚罢?”

    “没有。”玄鉴果然一噎,闷声道,“可我不想要蚱蜢,我想玩环蛇。”

    水涟蹙眉:“环蛇要编许久,你愿等也是可以的。”

    “自然愿意。”她十分乖巧。

    “好罢,想不到你竟喜欢这种东西。”

    “因为它和三哥很像。”

    水涟后牙一酸。

    少女并不总是天真无邪的,尤其是宗主教出来的小徒弟。

    ……

    凉风习习,天幕如墨。

    走了三日山路,车队终于抵达山下小镇——醴城。

    这镇子完全不及蒲州繁华,能找到个可供歇脚的客栈已经不易,但醴城乃水陆贯通的一处要道,帆樯如云,车马辐辏,客栈内多的是风尘仆仆的外客。

    许垂露想一行弟子有百余人之众,虽然大多数隐匿在暗处,但夜里应也是要住店休息的,这客栈不大,她们再各占一屋,实在浪费。

    所以她已做好了与萧放刀同屋的准备。

    结果到了廊道,堂倌把她引入了萧放刀隔壁的屋子。

    “?”

    “客官有何吩咐?”

    她见萧放刀关门入屋的背影格外冷漠,终于觉察出一点不对劲。

    “烛台借我一下,多谢。”

    她从堂倌手里接过烛台,屈指敲响了隔壁屋门。

    一道劲风扑灭烛火,门应声而开。

    一看就是被蕴藏内力的一掌呼开的。

    萧放刀刚刚进屋,才脱去外袍,只着一件单薄的窄袖交领,在轻曳的昏黄火光下回头看她。

    “那个……你是不是旧疾发作了?”许垂露自觉猜测无错,开门见山道。

    “什么?”她眉头一皱。

    随苍梧学习了几日,她也被白英菖蒲熏出几分医者的脾性,语重心长道:“就是闭关时就有的那个,虽然我不大清楚病因,但你若身体抱恙万万不要讳疾忌医,至少……”

    “你以为我患病了?”

    “……?”

    许垂露发现扇形图好像没有出现表示痛苦的红色,只有一片缓慢增长的恼怒,顿时明白自己的判断恐怕有误。

    “啊,也不是。”

    萧放刀听她颠三倒四地胡扯,只觉更堵:“还有事?”

    许垂露想了想,道:“你好像心情不大好,是因为我赖着不走吗?”

    “……”

    居然默认了!有被打击到!

    她思来想去也未觉自己何处得罪了这尊大佛,那天的讨论明明是态度温和的据理力争,萧放刀当时都没说什么,不至于要秋后算账吧?

    “你和苍梧都聊了些什么?”她忽然另起话题。

    许垂露一惊:原来如此!

    苍梧毕竟不是绝情宗的人,她们山中乱跑时不在萧放刀视线之内,若要说些隐秘也无人知晓。怪不得她有此盘诘。

    她忙道:“我没有提过你和绝情宗的事,大多时候都是她说我听,我绝对守口如瓶。”

    “所以,她教了你不少东西?”

    “除了简单的药草知识外……就是一些江湖传闻,离奇又没谱的事,听着有趣,但很难当真。”

    萧放刀闭上双眼。

    不知为何,许垂露竟从这短暂的沉默里品出些许矜持怕臊的意味。

    她见对方蓦地转身走到户牖前,任稀淡的月华投照她的面庞,在舒展的眼睫、挺立的鼻骨下刻出幽暗的阴影。

    “你不是说,要慢慢知晓我从前所为的恶事么?”

    “……是啊。”

    萧放刀侧过头:“但你似乎不打算问我。”

    等等,她是说——

    许垂露好像知道她犯的哪门子病了,遂及时补救道:“没有,我现在就很想问。”

    “想知道哪一桩?”

    她望了眼窗外的皎皎月光,只觉胸中罪恶难消,如此良辰美景,她却要自发去听魔头杀人的鬼故事。

    “就……你第一次杀人?”

    ……

    香风阁的暖香被血气与药味取代。

    阮寻香挽起袖子,双手颤抖着为俞中素上药。她脸色苍白,额上汗意涔涔,虽未负伤,却受了不小的惊吓。

    “那人身份,你可有眉目?”俞中素的声音沙哑而冷静。

    “不知道。”她抖索地轻抚他右肩寸长的狰狞伤口,低低垂泣,“我的仇家太多,不知是哪个做的,对不住……”

    “无事。”他握了握她的手,而后扯回衣领,穿上外裳,“时辰太晚,我先回了。鹤州之行我无法护送,你多找几位高手,自己小心些。”

    “……好。”

    俞中素挎刀而出。

    他背影渐远,阮寻香仍立在他方才所坐之地,面上忧惧与柔弱于一瞬淡去,目光幽沉如潭。

    一人从漏窗越进,无声落在薄软的浪纹织皮上。

    “阮姑娘,你做了正确的决定。”

    “……”阮寻香冷笑,“等你家主子事成之后再说这话吧。”

    男子客气一揖:“总之,我代主人多谢姑娘相助。”

    “你不该伤他。”

    “姑娘不想知道答案吗?虽然主人未说这次的结果是否可以透露,但我想你有权知道。”

    阮寻香语气不耐:“什么?”

    男子隐匿在烛火照亮的范围之外,但声音中的笑意清晰可闻。

    “关于,俞镖头究竟有没有被废去武功。”

    阮寻香怒而回头,髻上翠珠流苏晃荡数下,随着她的呼吸陡然滑落。

    她紧紧盯着那人:“你以为,你会比我清楚?”

    五年前离开绝情宗后,她曾多番试探俞中素的武功,那时她就已经得出结论,无论他有没有内力,只要自己遇险,他都会舍命相护。

    有所隐藏又如何?

    仅这一点,就足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更应该是个回忆杀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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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搞定小许这件事——

    萧放刀:这很难办。

    水涟:这很简单。

    许垂露,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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