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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霡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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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前一后的坐在公交车上,斯闻把胳膊肘撑到车窗下边的棱子上,托着腮漫无目的瞅着坐在正前方昏昏欲睡的虞筱阳。

    虞筱阳怀里抱着书包,困得眼睛睁地只剩一条缝,但还在倔强的迫使自己清醒,以至于白眼都翻了出来。任谁看了都有些想笑。

    原本他还心血来潮的看了几眼白色卷子和资料——毕竟这是用钱买来的哎!可是越看越瞌睡,上边的字母挤到了一起,开始转圈,最后变得模糊……

    又不是谁都适合学习!

    虞筱阳就这么糊糊涂涂的想着,头一栽一栽,看得后边的斯闻直乐。

    “让我看看?”斯闻朝前探身,在虞筱阳耳边问了一句,虞筱阳本就困成了一团,听完他这么说,迷迷糊糊就抬起了手,要把卷子递给斯闻。

    斯闻伸手去接,可还没碰到自己手指头尖,卷子就散落到了地上。

    “啧。”斯闻以为虞筱阳是故意的,正要不满的瞪他,却看到他的手凭空的抓了抓,最后啥也没抓着,垂了下来。

    斯闻忍住笑,从位置上站起来,帮忙去把虞筱阳掉在地上的卷子捡了起来。

    好巧不巧,公交车遇上了红灯,司机猛的一刹车,生气的按了几下喇叭,骂了句脏话。而斯闻正要从地上站起来,情急之下随手抓了一把,稳住了。

    还好还好,差点摔了个狗爬爬。

    “……你干啥?”

    虞筱阳一脸懵逼的瞅着用手撑着地,弓着身单腿跪地去拿卷子的斯闻,又惊又懵。斯闻这才发现,原来刚才一把攥住的是虞筱阳外套的帽子。

    虞筱阳在睡梦中被惊醒,疑惑的看着斯闻,直到他松开了自己的帽子,才直起身来。

    虞筱阳明白了为什么斯闻是这个姿势蹲在地上,他犹豫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去拉他,斯闻拿起卷子拍了拍灰,抓着虞筱阳的手腕站了起来。

    又是几声公交车喇叭声,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惯性又使人向后倒去。斯闻忙松开虞筱阳的手腕,向上抓住扶手,另一只手不小心把卷子拍在了虞筱阳的胸前,虞筱阳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却不料捂住了斯闻的手。

    “……”

    “……”

    两人双双沉默,斯闻僵硬的坐回原位,手里捏紧团成卷儿的卷子,望着窗外来来回回的车子,不自觉的抖腿。

    很长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虞筱阳觉得车内的热量太高,他甚至以为自己又发烧了。

    好久之后,虞筱阳才偏着头问斯闻。

    “我想,剪剪头发。”

    斯闻庆幸虞筱阳找到了话题,连忙点了点头。

    “怎么,现在竟然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虞筱阳突然语塞。

    “我一直都很注重……自我外表的管理。”虞筱阳看着车窗上的哈气,一时兴起在上边写字。

    (来得及吗——)

    “来得及。”

    斯闻看到了窗户上的字,小声的说。虞筱阳没有表态,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他。

    觉得为时已晚的时候,恰恰是最早的时候。

    只要开始。

    公交车又传来了一阵鸣笛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已经有人在不停的抱怨了。

    斯闻把卷子还给虞筱阳,题上边有铅笔画圈的痕迹。

    “啧……”虞筱阳接过卷子,看到上边的痕迹就火冒三丈,“你这么优秀,不知道乱画别人的东西是手贱行为啊?”

    “我们现在已经是师生关系了,哪儿有这么多客客套套的。”

    斯闻大言不惭的回答,拨弄着头发,展示令人羡慕的发量。

    虞筱阳翻了个白眼,正想反驳,却被斯闻的话压了下去。

    “别光慌着瞪我,你仔细看看卷子上边我圈的圈儿,这些都是关键词,文科生嘛,题多字稠,一个一个字看着多麻烦啊,你要分得清什么是关键字,什么是不重要的废话,这样才能保证题的快,正确率又高巴拉巴拉巴拉……”

    虞筱阳渐渐习惯了斯闻的啰啰嗦嗦。平日里身边的人不可能会和自己说这些话,就连妈也不会唠叨这么多,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喜欢听这些话,她害怕自己生气。

    正想着,他的手机微信发来了母亲的语音,她问自己适不适应离校的生活,询问和斯闻相处的怎么样。

    内容很短,但都是最主要的问题。

    而手机另一端的虞母,正把消息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斟酌了好久才发出去九个字。

    “妈妈相信你,妈妈爱你。”

    童年的伤痛是无法弥补的,那会成为一个人一辈子的伤疤,虞筱阳的母亲深知,她内心充满了愧疚,她爱的太小心翼翼了。

    她失去了很多,她不能再失去自己的骨肉了。

    哪怕……是本不该出生的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她被死死禁锢到了那个本来并不属于自己的环境,她原本可以逃脱的。她曾抛弃过他,从心底厌恶他,甚至不想看他一眼。

    但是现在她后悔了,她希望自己可以用毕生来弥补他。

    正当虞筱阳绞尽脑汁在想该怎么回复时,斯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看了,该下车了。”

    虞筱阳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你居然记得路?”他有些惊讶,这段路其实有点长,要拐好几个弯,自己第一次还是跟着地图来回的,差点坐过站。

    “因为我记忆力好呗。”斯闻毫不谦虚,“我可不想再挤到沙发上睡去了,快去请换锁的师傅嘛,大不了,你那头发晚上我帮你剪剪。”

    但这个提议却被虞筱阳一口否决,“换锁师傅就在小区附近。到时候请了师傅,你先带着人家回去换锁,我去小区旁边理发。”

    两人下了车,商量后先去了旁边的换锁店。

    店里有三个人,一对年老的夫妇和一个小姑娘。换锁师傅快六十了,头发斑白,正在弯腰修电动车,身边的大妈在乐呵呵的逗小姑娘玩,看到两人走过来,挤着有皱纹的眼朝两人笑着点点头。

    “师傅,忙着哩!”斯闻热情的和换锁师傅打招呼。

    虞筱阳皱了皱眉。

    这家伙也太自来熟了吧?怎么弄得自己跟个外地人似的……

    “补胎40,换锁人工费65,修车另外再看。”师傅头也不抬,满是污迹的手摆弄着倒在地上的电瓶车,又拿起货架上的电容笔,直到听见滋滋两声,他才直起身来,瞅着匆匆而来的两人。

    ……

    ……

    “锁芯加上人工费,给我85吧。”师傅扯下手套,用手背蹭了一下脖子。

    “现在换锁都这么贵了吗?”斯闻挑了挑眉毛,拿出手机,“我刚大学毕业,还没啥经济来源呢,您再给我便宜点吧,70行不?”

    “小伙子,现在挣钱哪儿那么容易,这根本就赚不住你的钱,还要我赔本呢,78,不能再少了,你发我也发。”

    “师傅,有收款码吗?”

    师傅抓起旁边的抹布往手上揉了揉,看了他一眼。

    “不会整那种东西,还是现金吧。”

    “哦好。”斯闻往右边的外套兜里摸了摸,皱了下眉,又换了只手拿手机,把手伸进左边口袋里,“等一下。”

    斯闻打开皮夹子,里面只有50块,要么就是七八张一元零钱,之前从家里带出来的钱都存到网上银行里了。

    草,真糗。

    “我这里只有75。”虞筱阳低头从书包里抽出来三张皱了吧唧的纸币,故作为难,50,20,5块。他瞅着修锁的师傅,“钱有点破,要么?”

    “啊没事没事……”师傅终于干巴巴的笑了,点了点头,“小伙子,你们现在还没到挣钱的年龄,一定要好好学习啊,到时候挣钱了才知道生活有多难。”

    师傅把钥匙交给斯闻,斯闻试了试,打开,锁上,发现没什么毛病便对师傅道谢,师傅收拾完东西后就走了。

    一阵寒风吹过,虞筱阳缩了缩脖子,一切都安顿好了,自己也该回去了。

    “谢了,帮我垫上的钱我会还给你的。”斯闻打开屋门,“进来坐坐?”

    虞筱阳笑了下,摇摇头。

    “星巴克还等着我呢,我还得回去看看这一大堆页子……我还想把头发剪剪。”他转身朝自己屋门口走去,“改天见。”

    “等一下!”斯闻突然叫住了他,但是叫住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呃……说实话,换个锁应该没这么贵,那人应该是看出来我不是本地人,才故意多加了些钱的。你以后,要多长个心眼,别被人骗了。”

    他心里总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最近确实麻烦了虞筱阳不少,这种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多少有些害臊。

    虞筱阳心中有些想笑,还有些不服,便笑着说。

    “我看你才最容易被骗呢,要不是我说自己没钱,搞不好85真的一分不少。连饭也不会做,这可是基本生活技能,还是你自己长点心吧。”

    这一通数落真的让斯闻招架不住,从来没有人会跟自己交代这些事情,在那个家,除了按时用药和季度抽血外,就没有人和自己有其他的交流。

    试药。

    埋针。

    抽血。

    这就是孙院长在道貌岸然之下隐藏的真实面目,因为没有钱买人试药,便“买”来一个永久的“试药机器”,他盯上了走失的斯闻,从此有了一个叫“孙思文”的儿子,一个机器。

    “我学东西很快的,只要你教我一遍,我就能学会。”斯闻眨眨眼,毫不谦虚。

    “好吧,天才。”虞筱阳耸了耸肩,对于斯闻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他是认可的,比如走过一遍的公交车路线,他就记得很清楚。

    “我回去了,有事……找我。”

    虞筱阳虽然不想和斯闻有过多的联系,但还是留下了联系方式,双方互加了微信。

    直到虞筱阳关上房门,斯闻才一整个瘫进沙发里。

    昨晚的经历实在是让他心有余悸,若不是他装作耍酒疯闯进女厕所,引来了保安,也不会趁乱从酒吧里逃出来。屋门钥匙被那个疯女人叫人给抢去了,一想到她可能会得知自己的住处,并肆无忌惮的闯进来,斯闻就一阵恶寒,这才换了新锁。

    现在威胁他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孙老头的大女儿孙蓓,一个就是阮狄的小姨。

    孙蓓暂时对他产生不了什么威胁,因为她压根不想承认这个家里有他这么一号人,只是没事喜欢恐吓一下自己,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是之前确实有喊人到大学里找自己的事,一个两个还好说,一群人围着,那自然是打不过的,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武术世家。

    而阮狄的小姨却想威胁自己,若是自己的位置暴露给了孙老头,那么自己独自前往f市的计划就全部泡汤了,孙老头肯定会派人把自己抓回去。她看上的只是是孙老头的钱,孙老头这几十年来挣的黑心钱自然是不少的,她想通过阮狄来获得这笔臭气熏天的钱。

    像她们这样的家伙毕竟还是少数。女孩们确实是很可爱,虽然她们总是装作很强大的样子,但其实是很脆弱的啊。对我来说,实在不适合做一生的伴侣啊。但又会有谁支撑我走下去呢?或许最后我还是只身一人吧——毕竟我是绝对不会,向生活妥协的,总有一天,这些枷锁和束缚,我会全部打破。

    咕噜……

    “啊,饿了。”肚子里传来的美妙声音催促着他进食,斯闻看了看外边,天已经黑了,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啊……七点半了。要不还是定个外卖吧?”

    但是路上还有雪没化干净,外卖小哥天黑送餐应该不大安全吧,可是他们就是要送餐挣钱啊……所以到底要不要点呢。

    躺在沙发上挣扎了半天,斯闻最后还是从厨房抽屉里拿出了泡面,熟练的撕开,放调料,加开水,盖上。

    趁这会儿功夫,斯闻点开了虞筱阳微信的主页和朋友圈。

    “搞什么嘛……”他本以为,按照虞筱阳这种性格,根本不会发什么朋友圈,可是他确确实实看到了一条朋友圈,没有文案,只是简简单单附上了两张图:一张是医院开的证明,他点开放大,发现是中度抑郁的证明;而另一张是他把某种药片倒进洗脸池里,随水流挥发的图片。

    哟,还真有个性。

    斯闻并没有什么心理医学上的经验,他并不知道虞筱阳这条朋友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是他从两张图片里,感受到了深深地压抑和不甘。

    你也想要逃离吗……你,怎么会是真正的抑郁患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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