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虎犊出山（4）
我知道那层幽绿是霉菌，暗红色的肉是血液流通慢了，肚子上的白膜大概是肠子，那黄色的是脂肪，拼命不去想那些是什么。
竹尖串住了它，它不停挥舞双手向我，却够不到车笼，我瞥了它一眼，那嘴巴里面黑洞洞的，给我一股惊悚感觉，血红的眼白因嘴巴的撑大显得更加渗人，没有一点点生气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心头一骇，呼吸顿时憋不住，大口呼吸了起来，我立刻默想不害怕，勇气丸起效，这才冷静的把呼吸重新憋住。
“啊！”
我感到左车身动了一下，看一眼平板，又是一个光膀子的饿死鬼，它脖颈插入车轮外竹尖，身子在水泥地上疯狂摩擦。
我看到后面手机的画面，在车的左后方，是一片黑褐色血还有一些碎块。
终于驶过了这十来米，前面便是一个小左弯，我慢慢将车头往左，过了这个小弯，我将油门立刻拧尽，仪表盘上的20逐步上升，渐渐去到四十。
这充满电的电池也真够力，我立刻感到风力加大，略微的推背感。
到了去向镇上y字口，那里也是被大车压烂了的，一堆沙土和石坑。
光芒号在这三四十米一平稳的道路上速度加到五十，“砰砰砰！”
光芒号到了凹凸严重的沙土坑，我特意将车轮瞄准一个高些的土坡，这剧烈的震动，一来，左边那个插在竹尖上的裸饿死鬼被震脱了竹尖倒在了土坑处。
我看看左面，那个车轮的饿死鬼却还在，只是刚刚那一颠将它的脖颈插得更加深入了。
它的脑袋不停挣扎，双手双脚被拖拽在地上磨擦，皮全部磨没了，露出烂肉。
这里路非常宽阔，只是水泥路质量很差，加之常年有运送水泥、砖头等重物的货车驶过，压出了不少烂坑，在几次颠簸后，我通过平板画面看到饿死鬼脖颈的肉因为手脚摩擦带来的力量，撕扯开后离开了竹尖。
两个竹尖上恶心的黑褐色上夹杂一些暗红肉块，让我想起了猪肉馅。
用两根竹尖的脏污换来光芒号实用性的证明，我心中生起一丝愉悦。
前往镇河镇的路上村子很多，挨着路边的楼房就有不少，虽有一些饿死鬼和饿死动物发现了我，但是一提车速也将它们甩开了。
接近镇河镇只用了二十分钟，期间为了避开烂坑处，我将车速控制的较慢，倘若都是沥青路，我觉得全速之下，十五分钟跑完这十一二公里完全没有问题。
我将车停在距离镇入口三十来米的地方，两边都是一片又一片的荒草地，只有两家紧闭的卷闸门，看招聘，里面是些做小生意的人家。
我打开车笼顶部，将捆绑在车棚上的铁梯支撑起，车棚顶铺垫上了木板，很稳，我爬上了铁梯顶，拿着瞄准镜将周围一大圈全部看了个明白。
镇入口两边全是人家，幸亏多是卷闸门和玻璃门，左手边的计划生育所的大铁门也是闭上的，两边共七八户靠近街道的人家，我数数，只有四个饿死鬼在门口，两个在街道上。
在前方的环岛中间那个大黄石上有血红的两个字：镇河。我到了围墙这边，将扩音喇叭开到最大。
“几～！肉～！”五爷爷那每天早上都会在村里响起的声音又响起了。
用村里话讲出来的猪字，跟几字相同，我觉得莫名滑稽，轻声笑了出来。
“啊！啊！”
我从围墙探出来的头只露出头顶、额头、眼睛，右边那些饿死鬼开始一改先前的安静，将头抬了起来，舞动身子，往喇叭传出的声音这边移动。
靠的近的饿死鬼已经开始奔跑，撞在墙壁上，我不用站起来俯视也知道它们正趴在墙边，抬头看着，不停大张着嘴巴散发恶心的臭气。
随着喇叭循环播放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更多的饿死鬼堆积过来，左边的饿死鬼也有一些被惊动一起来挠墙，挤自己前面的饿死鬼了。
要是达叔涂鸦在其中，他恐怕得赶紧把甘蔗收起来了，不然就变成折甘蔗了。
我看到有几个没规矩的色批饿死鬼，挤在女饿死鬼旁边吃豆腐。
“砰！”
身后传来一声门的撞击声，我立刻将一直贴在扩音喇叭关闭按钮上的手指按下去。
来不及拿喇叭，我用左手抽出卡着“黑无常”扳机的铁盒，将右手举起，“黑无常”对准门口处，贴着围墙边开始跑，如果直接直线跑向爪钩处很可能被突破铁门的饿死鬼飞扑，只有贴着围墙边，保持最远距离，见到饿死鬼有更多的反应时间、只不过是跑多几步路而已。
我跑到爪钩卡在围墙边的绳结处，正想抓起绳结就荡过去，已听到铁门撞到墙边的声音，为了保险，哪怕是四五米的距离我也不敢冒险它会不会飞扑过来，立刻转身，就想将手指下屈，让皮筋扯动扣动扳机。
一个牛眼一样大的眼珠子冲入我脑海，我立刻停止手指的下屈，猛地将“黑无常”向右甩，“嗖！”一道细小黑影随着声响飞出，刺入了那人身旁的铁门处。
他立刻停了脚步，僵在原地，双脚因为急刹，垫得高了，往前走了几步才没摔个大马趴。
我这时看清楚他脸上只是瘦削，黑眼圈重的厉害，没有一点腐烂，眼神也是正常，那种饿死鬼特有的腐臭也没有。
这是个正常人！我一直提防有聚集起来的兽心人，之前就在卫星上观察了好几天，没有见过一个幸存者，觉得他们大概率是躲在房子里，或者已经离开这有大量饿死鬼的地狱。
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就在我诱敌的地方遇到一个。
那人右眼闭了起来，眼角开始渗血，他低屈着身子，手里拿着一根铁棍，那是拖把的铁棍。
他的身高直起来大概一米七五，要是站起来我只会误射到他的肩膀，这时他保持微屈的姿势，我第一次拿拖把棍当武器准备对付饿死鬼爷爷便领悟要将重心压低才能用好武器，这人肯定杀过饿死鬼，或者，活人。
我立刻将“黑无常”对准他的脑袋。
他若是有向我进攻的意思，我立刻下屈手指，让弩箭射入他脑门，狠狠地冲击他的颅骨，让弩箭插入他的脑子里。
他“斯哈”一声，眼神没有我预想中的恼怒和蛮横，身上一丝戾气都没感觉到。
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他，只要他有一点点不对劲，宁可杀错，我也不会放过。
“咩嘢情况？！”门后随着一阵急切的询问，跳出了了一个中年男人，手上也拿着一个拖把铁棍，“哎！～”
男人看见我，怔住了，不再靠近。
从我遇到第一个男人到第二个男人，期间不过三四秒，这期间我心中和脑海闪过好多念头。
这两人是前后脚上来的，明显有过配合经验。
我将“黑无常”往右移了一点，瞄准后来的男人，恶狠狠的喝道：“别动！射死你！”我特意将“黑无常”往前伸了下。
“有几多只？没事吧！”门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和男人询问的声音。
“别出来！进去！”中年汉子焦急的喊道。
我看到门后有一只健壮的手露出来。
“我来帮手！”那声音再响起来，一个穿着绿色短袖，一身军绿长裤，腰间皮带在阳光照耀下反射晃了我一下。
那是个头发有些浓密的年轻人，这打扮应该是军人。
他看到我手上端着弩箭，眉头立刻皱了，动都不动，一股担忧的感觉传递给我，显然是看出了“黑无常”的威力，我察觉他将手里的棍子轻轻的握紧了一下，我死死盯着他眼睛，余光感觉出他手上棍子前端也绑上了水果刀。
“别激动，慢慢讲！”第二个中年男人率先开口讲话。
面前三个人最大威胁的就是这个军人打扮的年轻人，眉目间一股杀气。
那个眼角受伤的男人好像呼吸都停了，一动也没动。
“黑无常”一点晃动也没有的瞄着军人。
“别吵！我问你答，要是说假话我立刻射死你们，十连发的！”我嘴巴对着第一个男人讲，眼睛没离开过军人。又道：“扔地上，一秒钟。”
他很快的扔地上了。
“小弟，自己人，别乱来。”我余光看到第二个男人脸都绷了起来，显然紧张的很。
我最想射死的就是他，第一个男人已经吓破了胆，军人对我非常敌视，这让我感觉他认为我是侵略者，怀疑我是来杀人的，他那一身打扮，让我确定他是休假或者退伍的军人，心里已经去了一丝是兽心人的怀疑。加上刚才他关心的询问，这三人明显是感情很好的小团队。
只是右边这个家伙，一副贪生怕死的感觉，让我直觉他是为了生存会不择一切手段的兽心人，这两个只是他沆瀣一气的同伙而已。
我问最左边这个男人，道：“你们怎么活下来的？”
“撬门，合伙弄死僵尸，吃屋里面的。”他右边的脸颊狰狞起来，大概是眼角的伤口疼得厉害。
我又问道：“杀过活人吗？”
“虎哥！？虎哥！？梁伯！？我上来咯！”一个稚嫩的男音怯生生的从门里传来。
我立马压低声音低喊道：“叫他出来。”
“阿杰，慢慢出来，别紧张。”那个年轻军人冷淡的道。
我看到铁门后面探出来一个男孩的脑袋，借着阳光，我看得很清楚，他眼神里的紧张和动作的生硬。
他看见了我，脑袋往后缩了一下，我放轻了一些语气，道：“你出来。”
那男孩穿的是校服，右手拿着个削尖的木棍，左手不断的揉搓着指甲，是个初中生。
我听他这样称呼这三个人，话音中有担心和依赖，大概没受过他们欺负。
为了保险起见，我问道：“你讲，他们杀过人嘛？别骗我，这个弩箭威力很大的，看看门旁边那个弩箭。”
他慢慢挪出来时，余光早察觉墙上的弩箭，只是瞥了一眼，碍于我手上的弩，不敢细看。
“有……”初中生小声的道了一个字。
我感到周围一切变得极其安静，手指几乎就只差一毫米，皮筋就要扣动扳机了。
“是他抢我阿姐吃的，还想……”初中生很快的补上了一句。
我感到心一松，影视漫说里面那些恶人团队没有出现。
我眉毛皱得累了，松开些，道：“没抢过别人东西吧？”
“没有，屋里的都是丧尸，我们吃屋里剩下的米，还有冰箱里面的。”初中生似乎也看出我没那么警惕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问：“你们有多少人？叫什么名字？快讲。”
“十个人。虎哥、豪哥、阿姐、婷姐、梁伯、陈伯、花姨、阿强叔、小宝。”
初中生一个一个缓缓的道。
他话音一落，我飞快的问道：“小宝几岁？”
“一岁”初中生脱口而出。
“会讲话了吗？”我立刻追问。
“会……讲几句简单的。”初中生回答。
我把“黑无常”往下移，不再瞄准他们，故意深深吐一口气出来。语气彻底放缓，道：“我是好人，住在低坡村，我跟我两个亲戚救了一个村民，这几天也是吃别人家冰箱，还有地里的白菜，西兰花。我们拿竹子围起来了一片房子的入口。……”
我准确的把我们的生存情况讲出来，一来是为了让他们放下戒心，二来，他们不是兽心人，是还有良知的幸存者，我有拉拢他们加入的意思。
他们仍然没有动弹，我看看左边那个大叔，道：“我包里面有药，不好意思，刚刚紧张过头。手机里面还有我们基地的照片，你们住这里不是很好，你们看完再商量商量，要不要去我们基地。”
我看到他们脸上也放松了很多。眼角受伤的大叔，面目也更加狰狞，嘴巴里面还发出了“嘶，啧”的声音，额头上都是汗，是汗里的盐分到了伤口里面，疼了。
我看着年轻军人道：“你是当兵的？”
“嗯。”他道玩后看了一眼受伤大叔，试探的问道：“我们有药，先帮他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