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饿死鬼（4）
“死了。”阿洪爹道一声。
我也看到它不动弹了，浓烈的臭气熏得我紧抿嘴巴。
我看到阿洪爹用竹竿将它的尸体拨拉出竹尖，有淡淡黑红的血迹留在上面。
“汪汪汪汪！……”
我听到里村里隐约传来狗吠立刻调转车头。
“两条！跑过来了！”阿洪爹喊道。
我已经将车头调转，开始稳中求进的驶出，才驶过一栋房子，便感到车顶后面传来两下震动。
“阿……”
“嗷……！”
“叼你个人你！来咯！来咯！看下你有多牛逼。”阿洪爹咬牙切齿的道。
我已经将三轮车驶出了巷口。
阿洪爹道：“喂！傻的咩？自己跳到竹签上了。”
我问道：“都死了？”
阿洪爹道：“都死啦！”
我猜测里村周围农田中，蛇虫老鼠什么的也多，所以家家户户可能都养了猫狗，问了阿洪爹，阿洪爹说是，想起来之前被人家雇来这里插秧，这里的猫狗养得多。
这一只猫两条狗靠近外道近一些，所以在村里这么快就能感觉到我们的存在。
我想猫猫狗狗这么多，如果有鸡鸭大概率也被它们吃掉了，很多人家都跟村长家屋角的铁丝网鸡圈一样没顶的，这些不知死活的畜牲，看见活物跳进去哪怪被扎刺。
即使像我家一样有一面铁皮和木扁条编制的栅栏，被它们狂咬一通，大概也烂得七七八八，在里村找到活动物的希望大概率落空了，幸好也没报多大希望。
本来知道鸡的飞升高度大概一米二三十厘米，觉得有些厉害的跳过鸡圈到外面吃虫子活下来，现在看飞出来也是喂了饿死鬼畜牲，反正我们顺带来看看，试验一下阎王号，主目标还是水库的鱼，并不如何失落。
不过以后这种地方真不敢随意冒险进来了。
我们走上左边的泥土路，虽没有水泥路那么平稳，但是经常往返装鱼的货车将打实了的轮胎和略重的高台泥土石头压得平稳了，我并不着急，时速开到十公里。
“那边好像有人！？”阿洪爹不确定的自问一句。
我立马停车。
“右边，那块地。”
我循着阿洪爹说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果然有一个不停挥舞双手的人形生物，我用手机打开照相模型，双手拉了几下放大，模糊看见果然是一个人，身上破破烂烂，露出好几块肉色。
我道：“你招手叫他回来。”
阿洪爹不停挥舞双手示意他过来。
那个人停止挥舞双手，踩着田里的农作物就跑过来了顾不得踩上田埂。
半分钟后那人到了我们七八米远。
“见到人了！见到人了！”
那人是个中年黄铜肤色的汉子，身上的衣服烂了好几大块。一双浓眉毛上面有白白点点。
“呜，我在那边山住了两个月，我以为全部都是这样了，我自己一个吃那里的……”阿叔一开口就“呜”了一声，抹起眼泪开始急促讲话。
我打断他道：“你有没有被它们咬到？”
“没有，没有，我见到它们就跑了，我没有回过家……”阿叔眼里满是泪水，像个小孩一样站在车的竹签外看着我，想靠近我却又畏惧竹签，不知所措。
阿洪爹爬了下来，打开车尾的护板，拿过水壶给他。
他接过后立马开始豪饮。
阿洪爹道：“先上来。”
我道：“把衣服脱了看看先。”
又对阿洪爹道：“看住周围。”
阿洪爹很快爬上高台，四周警戒。
阿叔听到我说话，立马依依不舍的把水瓶子放下，脱开了上衣。
我道：“裤子，转个身。”
他照样脱下了。
我道：“快上车吧。”
其实这个阿叔一靠近他那身破烂了好几个大洞，无数小口的衣裤上满是灰尘，没有一点点血迹，我就知道他没被咬，只是谨慎起见才这样要求。
阿叔急急忙忙穿上自己的破烂衣服，下巴抖个不停，可怜巴巴的看着我，眼里不停掉泪水。
我决定先带他回家给他治治伤、养养身子，水库不急着去。
阿叔颤颤巍巍的爬上高台，最后还是阿洪爹拉他一把，他才翻上去。
我开车往回退，一路上他讲话语无伦次，我听声音，他时不时的擤下鼻涕，抹掉泪水。
我们很快回到了家。
询问得知了经过，原来这个阿叔二十五天前的晚上睡觉，老婆突然推他，打开灯一看老婆变成这样，吓得瘫了，一脚蹬开老婆就往楼下跑，想找人帮忙。
谁知道到了外面发现自己家的跟好几条狗咬成了一团，周围到处都是吼声惨叫声，他跑到自己二哥家，听见二哥家也是惨嚎嘶吼，吓得转身就跑，一路听见猫狗人的各种恐怖声音。
按着印象一口气顺着自己家的田，跑过农田，跌跌撞撞的上了山岭。
期间住在山腰中间自己搭的一个卡在两颗树中间的木床睡觉，到白天就摸下来收地里的青椒、娃娃菜吃。
昨天鼓起勇气回过一次村里，走了没多远便被一只饿死猫吓跑了。
我看他饿得骨瘦如柴，面黄肌瘦，说话气虚得不行，说自己住在山上两个月更加确定他话的真实性了。
他在山上担惊受怕，饿肚子，风吹雨打的苦日子，脑子昏沉，没几天就会混淆时间的感受，度日如年自然不知道确切日子。
他说话时总是时不时“斯哈”一下，他说自己嘴巴里面口腔溃疡好几个，疼得不行，昨天就是想回家找药。
他身上衣服破损很多，露出了里面结痂或者渗血的小伤口，好在精神不错。我又问他有没有被蚊虫咬过这些。
我有猜测过蚊子也有感染病毒的可能。
他摇摇头，道：“没有。”
了解了他的情况，便让他去洗澡，看他与阿银叔身材相仿，给他找了阿银叔的衣服鞋子出来。他没有关门，洗得很快，几分钟就出来了。
我看他惶恐的样子，明白他是一秒钟都不愿意离开活人，让他洗干净一点。然后站在厕所门口跟他聊天。
他全身的擦伤，刮伤，结痂的地方很多，我用双氧水给他一一消毒，涂抹上红霉素软膏。
他这些日子没有鞋子穿，洗完了澡脚底板还是厚黑，拿了阿忠爹的皮鞋给他穿。
他的肋骨和锁骨在被太阳晒得铜黄的皮肤下突出的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