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皓月当空(7)
我收拾好衣服到一楼洗澡,暖呼呼的热水将身上的邋遢全部洗净真是太舒服了,蒸腾的热气让浑身的疲乏肆意的进攻大脑,这也是我十几天来第一次洗热水澡,太舒服了,啊呀!我真想当场就闭上眼睛睡上一觉美美的香香。
我不敢贪图热水的温暖抚摸太久,很快的洗干净后便擦干身子穿好衣服。
我开了地堂的灯,看看外面湿漉漉一片的地上已经没有血腥和碎肉块,鸡圈前面连接着一条小水沟,不会直接冲到街道上,这也是我任由水龙头自己冲洗的原因,不然,为了避免丧尸碎肉到街道上就得对准前方宅基地的开水冲了。
那三具在宅基地里的丧尸尸体很可能也会引来其他丧尸,有机会我们要将它们焚烧。
我到柴火厨房将水龙头关上,再检查一圈一楼,拿了双龙棍和雄狮枪便上楼了。
我到二楼时听见声音,走进去看是安仔在他正将自己包裹在被子里,只露个小脑袋在外看手机,手机里面传出动画片的声音。
我微笑着问道:“好不好看?”我有意与他拉近距离。
安仔没了先前的羞怯,道:“好看。”
我与他一起看了起来,期间说些逗趣的话,很快与安仔熟了起来,他也不害羞了,开始跟我分享动画片里面的剧情和人物怎么怎么样。
一小时后阿洪爹已经将鸡焖熟,饭煮好,我拿好碗筷,牵着安仔上到三楼。
一股浓郁的焖鸡香味已将三楼填满。
我道:“阿洪爹你自己吃一只,我跟安仔分吃一只。”
阿洪爹推脱道:“大家一起吃,我吃不了那么多。”
此刻我才深切体会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在灯光下我才看清楚,阿洪爹的眼窝往里收了些,呼吸时总是很急很粗,眼圈又黑得严重。
我也是挨过饿的,一下子确定这几天他们二人过的什么日子。
阿洪爹那天在天台煮饭肯定便是为数不多的粮食了,看安仔还颇有精神的劲头,定然是阿洪爹将吃的让给安仔,自己挨着饿,为了警戒夜里又睡得很浅,这十几天来他恐怕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我道:“吃饱了才有力气。”
阿洪爹撕下一点鸡肉放进嘴巴里面细嚼慢咽,我明白他这时候绝不是想什么细细品尝美味,从饥饿中生长出来的人对食物的要求是扛饱,而不是味蕾的享受。
他几天没吃什么东西,我正想提醒他,胃几天没有东西消化,要慢慢吃,让胃尝试着蠕动,否则可能出事。
但是阿洪爹极力控制自己的饥饿,一点一点的吃鸡肉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的好心多余了。
我想他尽管没读过什么书,看过什么纪录片、科普文章可是生活的经验和前人的教诲在他脑子里面装得满满的,我的好心提醒,不过是把他当什么也不懂的人,这是懂了点皮毛就生出自以为是的毛病。
安仔大口的撕咬着鸡肉,滑嫩的鸡腿皮被他一点一点的吸溜进嘴巴,下巴上满是油,他摇头晃脑的大张嘴巴咀嚼,“吧唧”声听得我很开心。
阿洪爹没有制止安仔的大快朵颐,继续自己的细嚼慢咽,这也让我确定了,阿洪爹这几天确实是将食物给了安仔,自己挨饿。
我们三人吃鸡吃得津津有味,不断的吞咽着鸡肉,大口扒着米饭,安仔呛了两三回了。
这些留守儿童二代的父母在城市打工,又多是独生子女,只要家里人没什么大病,父母慢慢在工厂里苦,也能苦出些存款,对待孩子的伙食上不会马虎。
这焖鸡色泽鲜艳,味道浓郁,阿洪爹显然常做好吃的给安仔吃,锻炼出的厨艺,而安仔不知挣钱的难,对食物多半没有什么急切的盼望,此刻吃的狼吞虎咽,满足的很。
阿洪爹吃饱了些,这时有了微笑,逗他道:“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吃。”
安仔笑眯眯的道:“我饿了,饿了就吃得多。爷爷你渴不渴?我倒水给你喝。”
鸡肉的香味配着清新凉爽的雨水味吸进肺里,我渐渐充实的胃不但给身体带来了温暖和力量,还给心里带来了温馨和希望。
看看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挣脱了乌云遮蔽的圆月露出了全身,明亮的月光跟刚才的一片漆黑宛若两个世界,被大雨冲洗过的天地,显得更加清晰,富有活力,冷冷的月光洒的到处都是,好像母亲在抚摸熟睡的孩子,它抚慰着世间的一切。
我们美滋滋的享用了这一顿大餐,我们清洗干净后都回到了二楼,我将另一个房间衣柜里面的被褥拿出,扫干净拖干净地上,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阿洪爹执意要睡地上,我只好顺他的意。
现在我们三个是唯一的亲人了,尽管在血缘上隔着一两代,但是心里的亲密已经跃过一切,贴在了一起。
熹微时我便醒了过来,摸摸脑袋,没有发热。
虽说是药三分毒,即使昨晚并不烧得厉害若是以前,我会睡上一觉,待身体的自愈能力解决小毛病,好便好,严重了,再吃药。
只是我不想赌,如果第二天起床真的加重了,精神状态、心理状态都会很受影响,只好提前预防吃一颗,这一颗药应该也不会吃出什么大毛病。
我现在感觉精神饱满,听着阿洪爹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安仔小鼻孔里喷出的气,在温暖的被子里,看着外面些微的光亮,房间里面的东西都依稀可辨,空气里的凉意清除了一直以来大多数时候都是负面情绪的心,这一刻我感到安慰,甚至是一丝丝幸福。
我上了个厕所,再回到被窝玩起了手机。
我特意没有像往常一样拉开拉窗出到阳台看看外面,到厕所时也没掀开衣服做成的窗帘看外面的情况,现在这一丝安稳我不愿意被其他的东西惊扰。
玩着之前下载的游戏,直到八点钟,天色彻底大亮,阳光也射进来温热,阿洪爹这时也醒了。
他用两颗大眼珠子看了我一眼,起身摸摸安仔,看到安仔熟睡,又坐到了椅子上。
经过昨晚的饱餐和休息他看上去也有了些精气神。
我知道他这几天饿伤了,家里只剩鸡鸭和一斤米,省着吃也支撑不了多久。
我道:“我们一会出去找吃的。”
阿洪爹良久才“嗯”了一声。
看他发呆的样子,我知道他也开始质疑现在的真实了。
我每次感觉现在不真实,觉得是假的,不愿意相信现在的情况,就会跟他一样发呆。
“汪汪汪!哼哼……”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狗叫和狗哼唧的声音,我立刻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把床头边的雄狮枪拿起,我回头看看,阿洪爹脸上也凝重起来,拿起了锄头。
我告诉他丧尸要攻击脑袋才会彻底死掉,他便一直将锄头放在身边,我打算将他的锄头磨得极其锋利让他一挥便能断丧尸肢体,最好直接能将脑袋削掉。
他此刻拿了锄头跟在我身后,我把房门打开,狗叫声渐渐远了,听声音是从南面传来,我拉开了拉窗,宅基地前的街道上一只黑色的土狗正往前狂奔,嘴里不停发出声音,而它的身后跟着两只丧尸,衣着都很朴素,皮肤铜黄,显然是还在务农的,正一前一后的追逐着那条黑狗。
不到一会,狗叫声远去,两个丧尸的身影也被楼房遮挡住了。
它们没有发现宅基地里的三个丧尸尸体。
“瘦华和阿娟。”
阿洪爹淡淡的道。
我听到阿洪爹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应该是早有心理准备亲朋好友都变成了这样。
我突然想到什么,问道:“狗是他们养的?他们住哪里?”
阿洪爹道:“旧村,那只是去年才抓的狗。”
我仔细问了方向,阿洪爹说了。
是南面街道一路下去,村里的文化广场,左边走一段,拐一个弯,一直向前的旧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