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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开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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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木格并没有彻底晕死过去,缓了这么一阵,也慢慢从地上趴坐起来。

    他的马是千里良驹,迅疾如风,加上他彼时心绪激荡,有些大意,因此被甩出去的时候根本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正面落地,当时便摔得他胸口一阵闷痛,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粗略估计,肋骨至少断了两根,手肘骨折,脑部受创,头晕恶心,以致他半晌才能坐起身。

    图拉走到其木格面前,用刀抵住他的脖子,道:“我知道当初是你窃走了狼头令,你把它交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其木格身后那些坠马的兵士,因为稍有防备,倒没受到什么重伤,他们见自家主子被人挟制,个个愤然而起,举着刀兵就要上前。

    阿木卓肩膀上的伤势已经得到处理,加上休息了一阵,体力也恢复不少。他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拔掉盖帽对准了地上的火线,冷声说道:“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今日在场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沈铮这边的人不乐意了:“喂,胡族小崽子,劝你们别作死啊,你们自己死了倒没什么,可不兴连累旁人。”

    “可不是嘛,你们倒是听听别人怎么说啊,年轻人,这么大火气要不得。”

    那些胡人:……

    季南星也在这时终于跟了上来,她这匹马比不上其他人都是宝马良驹,再加上马背上又驮着两个人,因此后发后至也在情理之中。

    她见眼前氛围明显不对劲,也没急着下马,很自然的将带着疑问的目光投向沈铮。

    沈铮倒是十分热络,一副有好戏看的模样,招呼道:“郡主,我这个位置好,你来这儿看。”

    季南星扫了眼在场众人,对眼下的状况已然有了几分猜测,她也未有多言,没想到还真的下马朝沈铮走去:“好啊。”

    黎清汶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沈铮见人是跟着季南星来的,也没说什么,反倒很主动的往旁边多挪了几步。

    黎清汶朝他看了一眼,目光有几分幽深复杂,但也就只有那一眼,之后的目光再没朝沈铮倾斜过半点。

    戏台子已经搭上了,“台上”的其木格和图拉,不管情不情愿,这场戏都必须得接着往下唱。

    其木格盯着图拉的脸看了半晌,突然面皮有些僵硬的抖了抖,说是在笑,那表情却又格外诡异骇人:“你以为我会受你的威胁?横竖都是死,我为什么要让你如愿?”

    图拉紧拧着眉头,似是在心中权衡了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告诉他:“你不知道吧,那日松根本不是父汗和母亲的亲生骨肉,父汗病重时,早就下了诏令要将大汗之位传给你,如果不是你如此急不可耐篡权谋位,为此甚至不惜逼死母亲,现在你早就已经坐上了那个大位。何须像现在这样,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其木格初听此言分外震惊,但片刻之后,他的眼里就只剩下了怀疑与探究,他才不相信图拉说的是真话,不过是些想击溃他的小手段罢了。

    “呵,全凭你一张嘴,你如何能证明你说这些都是事实?”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上了,图拉也没什么好在藏着掖着,她掏出那份深褐色绢帛扔到他脸上:“你自己看吧,母亲亲笔所书,父汗亲盖的印章与手印,你认不出来?”

    她早就料到这份绢帛终会派上用场,因此一直贴身放着。胡人不会养蚕缫丝,因此胡族内并不产绢帛,偶得一些也是花大价钱从夏人处换来的。也只有像传位诏令这样的重大文书,才会用绢帛书写。

    图拉原本也并不知道大哥那日松不是父母亲子,和父汗准备将汗位传予三哥其木格之事。只不过是那日她去探望病中的父汗,无意撞上其木格挟母前来,想要逼迫父汗传位一事。

    那日她正跪坐在父汗床前与之说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乱,期间还夹杂着其木格与母亲的声音。

    她想要去看,却被父汗拉住,父汗让她躲到木椸后面去。那木椸上挂满了皮草衣物,刚好能将图拉完全挡住。

    图拉不明白父汗为什么要让她躲起来,心中正惶恐不安,突然就听到其木格挟持着母亲闯入大帐的声音。

    “父汗,想必您心里也知道,您已经没几天可活了,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就下传位诏令,告诉族人您打算将汗位传给我其木格吧。”

    胡族大汗葛木尔艰难的用手指着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葛木尔的妻子,图拉的母亲,望着眼前的儿子,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失望,断线一样的眼泪不断从脸上滑落,心中只觉一片凄苦。

    而其木格却丝毫顾不上怜惜自己的母亲,为了逼迫葛木尔尽快就范,他用弯刀在自己母亲的脖颈上划开一道口子,语带威胁说:“父汗,你看,母亲已经开始流血了,如果现在立刻施救的话,可能还来得及,要是您再犹豫耽搁,母亲的性命还能不能保住,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图拉在木椸后面听到这话,脑袋轰的一下就气炸了,他怎么敢,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来?图拉也顾不得父汗让她躲起来,当即就要冲出去杀了其木格,可就在她刚要从木椸后面冲出来,就听到早就难以开口的父汗突然厉声喝道:

    “你别动!”

    图拉被他这严厉的语气吓得略微一怔,自从父汗卧床不起后,她已经许久不曾听过他这样疾言厉色的说话了。

    其木格本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脸上刚漾出点笑容,就又听他那将死不死的爹说道:“你别乱动,我下面要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无论你现在,要做什么,都只是白费力气而已。我与你母亲养出这样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儿子,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有把人教好,就算今天我们死在这里,也,也是我们咎由自取。

    唯一会让我死不瞑目的,那就是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没有人会知道,你这个畜生,畜生,会欺骗所有人,继而堂而皇之的登上大位,统率全族……你给我听清楚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就算是是死了,也不能安息。”

    葛木尔说完这段话像是被掏空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他重新躺回床上,胸口剧烈起伏喘息,喉间还夹杂着拉风箱一般的嗬嗬声响,听得其木格都要喘不上气来了。

    他虽然没听懂这老不死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大通什么鬼话,但也只猜是他老糊涂了,话都说不明白了而已。不过那一句一句骂自己的话,他倒是听得明白。

    只是那又如何,他承认他骂得没错,他就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这死老头如今又能把他怎么样,还不是只能躺在床上骂两句,过过嘴瘾而已。

    而此时,躲在木椸后面的图拉早就泪水满面不止,她死死咬着下唇,才让自己没有哭出声音来。

    父汗刚才那番话,其木格当然听不懂。因为父汗这些话根本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自己说的。

    他好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大通,其实是想告诉自己,你不是他的对手,现在不要出来送死,就躲在后面,好好看着,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争取有一天,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所有人,让所有族人都看清其木格的真面目,告诉所有族人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禽兽。

    “父汗,您老人家还没想清楚吗,你看,母亲的血已经流了一地,再这么下去,恐怕是活不了了。您和母亲夫妻恩爱一场,难道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吗?”

    葛木尔与发妻青梅竹马,自幼相识,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即便心中万般恼怒悔恨,却仍旧忍着怒火道:“你快救,救你母亲,你想要什么,我给,给你。”

    其木格:“呵呵,父汗,您老人家能早点这么想,母亲也能少受点苦不是。”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羊皮卷,铺开在葛木尔面前,正想授意他如何落笔,就听外面有人来报:“三王子,王妃难产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其木格看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老子,又看向帐帘外,啐了一口,道:“滚,本王又不是产婆,难产要我去看什么,还不多找几个产婆过去。”

    帐外的侍卫迟疑道:“可,可是王妃说,她怕是不成了,想在临死前见,见王子你一面。”

    听到此话,其木格的脸色不太好,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道:“本王去看看。还有把这里给本王看严了,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

    “是,属下明白。”

    他转身出去前,忽的又顿住步子,看了眼倒在地上,正死死捂着自己脖颈的母亲,对病床上的葛木尔说:“父汗,我去去就来,希望你能快些把诏令写好,你写得越快,母亲也就能越快得到救治。”

    话毕,其木格这才大步垮了出去。

    图拉这才跌跌撞撞的从木椸后出来,眼睛里的泪水还在不断往外涌,她扑倒母亲身边,拼命替她按住脖子,除此之外,竟然已经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母亲,母亲,你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母亲想抬手摸摸她的脸,但抬到一半,终是没有力气,于是就那么耷拉下来。

    图拉双手都紧紧按在她的脖子上,无法去拉她的手,只能痛哭哀求道:“母亲,你不要丢下我,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不能没有母亲啊。”

    “图拉。”病床上的葛木尔喘息着,轻轻唤她。

    图拉泪眼婆娑的回头看去:“父汗,父汗,母亲她快不行了。”

    葛木尔病重后,神色难得这么镇定冷静,他强打起精神说:“女儿,我下面要说的话你记清楚了,我只说一遍。那日松不是我与你母亲的孩子,因此我早就,写好了诏令,要将,将大位传给你三哥其木格。只是如今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这汗位,断然是不能再给他。那诏令就在床边,第二个木匣子里,你到时候一定要将其毁掉。”

    大哥那日松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虽然令人震惊,但图拉此时也顾不得这些,只能连连点头称好。

    “还有,那日松亲生父母当年的死,与父汗我有些关系,不知道他这些年是否查到些什么,近来他这个人越发偏激残暴,恐怕他日后会,做出不利部族之事,所以这个汗位,也不可让他承袭。图拉,你是父汗的女儿,是父汗亲自教养长大的,父汗如今就将整个胡族,托付,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想办法肃清族中内乱,带着我们的族人,过上安定富庶的日子。”

    图拉早已哭得泪眼模糊,她既惶恐又震惊,但身为大汗的女儿,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肩上有着不一样的使命,虽然父汗临危授命,让她担负起整个部族兴衰,她除了有些短暂的茫然后,很快便从心底接受了。

    她摸了摸脸上的泪水,眼睛里已经有了坚毅:“父汗,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你,你现在立刻走,想办法逃出去,然后,去你母亲的帐篷中,找到,找到狼头令,拿着它去让你,叔叔出兵,拿下其木格,再,再拥立你为新可汗。”

    图拉很想按照父汗说的去做,可母亲现在危在旦夕,她没有办法离开。

    葛木尔看出她的顾虑,厉声训斥道:“图拉,你现在是胡族的新王,你要肩负的是整个部族的兴衰荣辱,绝不能因私废公。况且,你母亲……”葛木尔艰难转头看了眼地上的妻子,眼边也有了泪意,“流血至此,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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