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青鸾
没走几步，王野便注意到一栋建筑，是昨晚那个骚扰他们的女人进入的小楼，好奇心驱使着他驻足观瞧，只见这栋楼高三层，楼门口的牌匾上刻着“青鸾院”三个大字。
此时的青鸾院大门紧闭，整座楼显得毫无生气，与昨晚的人声鼎沸形成鲜明对比。
“青鸾院，想来这里就是书中提到过的勾栏院吧。”
王野暗自想着，空气中残留的余香令人迷醉，心中升起些许异样的感觉。站在原地愣了愣，随即转身离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楼上那道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早上的城市还没有睡醒，他逛了很远很远，除了卖早点的商贩，再没见到其他营业的商户。找了个小摊坐下饱餐一顿，填饱了肚子，竟又感到些许倦意，便准备打道回府。
正当王野走到离客栈不远处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当见到这张面孔时，不禁心头一颤。
“呦，这不是昨晚的小兄弟吗，这么早就在我们楼旁边转来转去，我们早上可是不营业的呢~”
拦住王野的正是昨晚那个风韵女子，此时的她衣着朴素，脸上也不像昨天那样浓妆艳抹，身上更是没有那股令人意动的幽香。
不过尽管如此，此女的容颜依然娇媚。哪怕是素颜，站在人堆里也是最亮眼的那一个，用天生丽质来形容她再贴切不过。
听到此话，王野吓得后退两步，慌忙解释道：“你不要乱说，我早上是沿街散步，何时在你们楼前转来转去。”
“咯咯咯~”女子一阵娇笑。
看着她，王野心中却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她还真好看啊！”
这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断不可能说出来。紧接着就听那女子笑道：“那你敢说，刚才你从那家客栈里出来之后，没有在我们楼前停留？你当我没看见？”
“我”王野呆住，没想到自己早上一时好奇，却被她看在了眼里。
见他面露惊慌，女子更是笑的肆无忌惮，指尖轻点王野胸口。在这一瞬间，少年顿时感到似是有股电流传遍全身，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姐姐就叫青鸾，这家店是我开的，弟弟有时间来玩。另外顺便叫上那个姓郑的，就说，他的老朋友想她了。”
说完，留下满脸震惊的王野，青鸾咯咯笑着拂袖而去，在走到青鸾院门口的时候还转过头来，留下一个风情万种的眼神。
“啊，这”
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也和郑柯有关系，缓过神来的王野一溜烟跑回了客栈，径直来到郑柯门前。刚想敲门，却停住了悬在半空中的手。
“这个，现在就要跟郑大哥说么？”
思量再三，王野最终还是没有敲响这扇房门，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后坐到床上，一边想着刚才遇到的青鸾，一边推测着郑柯和她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
正当他胡乱猜想的时候，突然听道屋外传来房门推开的声音，王野猛然站起，他听出来那正是从郑柯所住的房间传来的，于是赶紧开门。
当看到郑柯面色之时，王野惊呆了，暗想这还是郑柯吗？只见他双眼无神，头发干涩，面色黯淡无光，整个人透出一股颓废之意。
“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沙哑异常，好像喉咙用粗砂纸打磨过一般，听起来非常难受。
“郑大哥，你还好么？”
愣了半晌，王野才憋出这一句。
郑柯摇摇头：“没事，就是昨晚喝多了，有些头痛。”
“他还会喝多？”
王野心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但他知道此时不宜多问，于是上前扶住郑柯，缓步来到楼下大堂。
见二人下来，店小二赶忙迎了上来，热情的招呼道：“二位客官，您来点儿什么？”
“有醒酒汤吗？”
“有，您等着，马上就来。”店小二仿佛早就猜到他会这么问，立刻奔到后厨端出来一大碗热汤。
郑柯也不客气，端起来一饮而尽。喝完之后用袖子擦了擦嘴，结结实实的打了个饱嗝，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恢复了一些精神。
等他喝完后，店小二也没闲着，将用过的碗收到后厨，紧接着又端出一碗白粥放到郑柯面前：“客官，这还有碗粥，早上刚熬的，您趁热喝吧。”
见这店小二准备的这么周全，郑柯微微笑了笑，称赞道：“你们这店里准备的还真全，老刘呢，他跑哪儿去了。”
店小二苦笑一声：“我们掌柜的回家睡觉去了，昨天您二位喝的那是真多，我们掌柜早上也是跟您一样，喝完醒酒汤又来了碗白粥。还特地嘱咐我别让炉子凉着，就等您醒了给您喝这个热乎的呢。”
“老刘还是这么细心，辛苦你了，你先去忙吧。”郑柯开心的笑了。
打发走了店小二，然后端起白粥，感受着碗里传来的清香。郑柯咂咂嘴，小口小口的抿着，不一会儿就喝干净了。
喝完粥的郑柯感觉好了不少，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王野在旁边看着他，一直想问关于青鸾的问题，却又不敢开口，令人纠结万分。
舒服了的郑柯缓缓睁开了眼，正好看到王野那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心中好奇，便主动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咬着嘴唇，既然他主动问了，那王野也不再纠结，鼓起勇气问道：“郑大哥，你在这神火城里，是不是认识一个叫青鸾的？”
一听“青鸾”二字，郑柯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变得惊讶，变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告诉你的？”
“昨天那个女人，就是青鸾，我早上出门闲逛的时候被她拦住，然后她告诉我的。”
“她说她自己是青鸾？”
王野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她一上来就直接说‘有时间带着你们郑大哥过来，告诉他我叫青鸾’，大概就是这样。”
郑柯呆住了，整个人重重的砸在椅背上，手指揉着太阳穴似乎陷入了回忆，喃喃自语道：“没想到她竟还在人世，倒是出乎我意料了。”
“跟我走一趟。”
说完就起身出门，王野赶紧跟上，并隐隐猜到要去哪里。
不出所料，郑柯出门直接右转，来到青鸾院门口，看着牌匾愣愣的出神。正准备敲门，不料门自动开了，王野看去，发现并不是门自动打开，而是有人从里面推开的。
开门的人正是青鸾，此时的她依旧是素颜模样，不过与刚才调戏王野不同，女人看向郑柯的眼神中布满了哀怨，好似那痴情的女子遇到负心的汉子。
王野看不到郑柯神情，但却可以感受到他愈加急促的呼吸，以及他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的那份努力。二人对视许久，郑柯终于平静下来，但声音中依旧带着一丝颤抖：“竟然是你，你，还活着。”
听到这几个字，女人猛地就是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男人的胸口处。
郑柯不躲不闪的硬挨了这一拳，一拳过后，就听青鸾发疯似的大喊道：“不然呢，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鬼吗？”
说这话时，女人眼圈通红，钢牙紧咬。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渐渐有了人烟，青鸾这一嗓子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当好看热闹的居民围观过来，发现竟然是青鸾院的女老板和一个陌生男人吵架的时候，一个个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人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就将青鸾院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人在轻佻的吹着口哨，并夹杂着几句难听的污言秽语。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王野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然而郑柯和青鸾则依旧僵持在原地，谁也不说话，却也没人退让。
见势不妙，王野索性一把将郑柯和青鸾二人推进屋内，而后赶忙关上大门。此举引发了外面人的不满，顿时一阵喧嚣和喝骂声传来，各路难听的话刷新了少年对语言文化的认知，其中一些下三路的词句更是让他都感到难堪。
然而郑柯和青鸾好像自动屏蔽了外面的声音，二人依旧对视着。直到门外的声音散去，王野这才松了口气，但屋内的形式却更加严峻。
突听脚步声响，从楼上跑下来好几个年轻女子，此外从大厅后院方向也冲出一批全副武装的男子。王野扫眼一看，那批女子自不必提，那些男子看起来杀气凌冽，不像是普通打手，要是动起手来怕是有些麻烦。
“站住，这里没你们事，回去。”见自家人前来助阵，青鸾挥手直接制止，并喝退了众人。
见郑柯一直不说话，青鸾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问道：“没想到我简单化了个妆，你竟然都认不出我了，真是令人难过。另外，你就这样一直不准备说话了是么，如果是的话那随便你，反正这么多年我的脸皮已经厚的跟城墙一样，你要是不怕被这位小朋友看笑话，那就呆着吧。”
说罢，青鸾转身就走。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生意？”郑柯突然问道。
“为了活着。”青鸾头也不回。
“什么意思？”
听他这么问，青鸾停下了脚步，双拳紧握，浑身不住的颤抖，声音中满是恨意：“那一年，你们逃了出去，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但其实并没有，我被他们抓住了。后来后来我逃了出来，但武功也一落千丈。等我回到神火城，那时的我走投无路濒临饿死，只得将自己卖给这家妓院，在这里我苦心经营，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