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深夜到访的女子
二人进入屋内，王野客气的说道：“洛姑娘，请坐。”
洛溪欣然就座，双腿并拢，双手扶着膝盖，后背挺直，乖得不得了。
“洛姑娘，这么晚了，不知有何事相教？”
“王少侠客气了，谈不上相教，只是有一事相求，略显冒昧还望见谅。”
“但说无妨。”
洛溪脸颊微红，有些害羞：“王少侠，我想问，你们会一直呆在至陵城吗？还是说过一段时间就会离开。”
“这个我也说不好，要看韩大哥他们的计划，但目前来看应该会在至陵城待上一段时间。”
“是这样，明天我就会回家了，但是如果你们有一天会离开至陵城的话，请带上我好不好，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江湖上走走。”
“啊，这”
王野傻眼了，本以为送她回家就算完成任务，谁想到还赖上自己了。虽然对洛溪有好感，但从没想过要一起浪迹天涯，毕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
愣了好久，王野才缓过神来，下意识的问道：“洛姑娘我想问下，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们家是经商的，我父亲经营着至陵城内最大的商行，名叫洛氏商行。”
原来是个富家女，王野上下打量着洛溪，看着她的容貌与气质，好像有些能理解郑柯跟自己所说的话了。突然，他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既然郑大哥知道此女，那想必他也和洛氏商行打过交道，他们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呢？”
见王野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洛溪不淡定了，双手揉搓着衣角紧张的问道：“那个，王少侠，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我只是不知道洛姑娘你为何要跟我们去流浪呢？你也知道我们的身份和处境，生路不多，仇家不少，这是九死一生的买卖，说不定哪天就死在荒郊野外，埋骨他乡了。你一个妙龄女子，家庭又如此优渥，为什么要选择跟我们走，恕在下无法理解。”
似乎早就料定对方会这么问，洛溪叹了口气，语气中竟泛起阵阵恨意：“是啊，王少侠说的是，作为一个女孩子，若是可以平平稳稳正常生活，谁又愿意离开家呢。你有所不知，我父亲经营着洛氏商行，但我们家一直以来和至陵城官府的关系就不是很好。”
“前些日子，此地太守的儿子看上我了，而我父亲为了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便想让我嫁给太守之子。我不愿意，但又无法直接拒绝，只得偷偷跑去青芷城找刘眉避难。后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听到这，王野心有不忍，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洛溪猛然起身，带着哭腔用近乎于哀求的语气说道：“你们能不能带我一起走，我会洗衣做饭，缝补衣服，哦对了，我还会一点轻功，不会拖你们后腿，求求你们了。”
说着就要跪下。
“洛姑娘先别激动，坐下说坐下说。”
赶忙扶住洛溪，看着泪如雨下的少女，王野心中升起万丈豪情，以及强烈的保护欲。他真想一口答应下来，但一想到隔壁屋里坐镇的两大长老，理智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等我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其实现在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离开至陵城，至少短期内可能性不大，我想我们应该还有时间。”
他编了个瞎话。
“哪里还有时间？我估计这次回来，可能这个月就会被安排婚事了。不，我不要！”
洛溪急道，“婚事”二字仿佛一把打开回忆之门的钥匙，只见少女双手抱头不住的摇晃，好像想起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事情。在这一刻，王野切身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绝望情绪，在他看来，这种绝望不可能是演出来的。
“洛姑娘，你你你你先别哭了，我不是不想答应你，但这件事我真的做不了主。要不这样，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给你答复，你看如何？”
洛溪闻言停止了抽泣，用衣袖轻轻拭去眼泪，点头应道：“好，那就依少侠所言，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罢起身告辞。
直到听到隔壁房间的关门声，王野才松了口气，疲惫的躺倒在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刚才的场面在他脑中反复回放，直到天边微微泛白，这才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昏昏沉沉的醒来，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陈东疑惑的目光。
“你昨天干什么了？难道是被人追杀了么？”
不怪陈东会这么问，此时的王野活脱脱就是一个野人形象。头发蓬乱，眼圈乌黑，皮肤暗淡，双眼无神，怎么看怎么别扭。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无精打采的叹道：“没睡好，但你也不至于这么看我吧。”
“你说实话，昨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该不会是跟人打了一架吧，还是有什么事一晚没睡？”
“你别瞎猜了，还跟人打架，要真打了那你还能听不见动静？我是没睡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晚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不应该啊，昨天都那么疲惫了，我上床就睡了，你怎么会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陈东求知欲极强，似乎抱着不问明白不罢休的态度来的。
见他穷追不舍，王野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于是迅速转移话题：“这大清早的，你来干什么？”
“差点忘了，韩长韩大哥让我来叫你一同去他那里议事，快走吧，他都等半天了。”
一听是韩梦秋找他，王野立刻醒了神。迅速拢了拢头发，胡乱洗了把脸就出了门，并极速思考着该如何解释洛溪之事。
“韩大哥早，郑大哥早。”
郑柯依旧是那副与世无争的神情，而韩梦秋则早已泡好清茶，微笑着点了点头。
“现在咱们到了至陵城，想必覆海帮的手应该不会伸到这里，他们的威胁已暂时解除。但是昨天发生的事又再次给咱们敲响了警钟，我们得罪了青器阁的人，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决不能再与人起争端，不要随便惹事，若是再在至陵城里得罪了哪个家族的大公子，怕是我们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陈东听得不住点头，但王野却是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他确实太困了。
注意到王野的神情和凌乱的造型，韩梦秋微微挑眉，有些不满的问道：“王野，你昨晚没睡觉？怎么困成这样？”
“我确实没睡好，也不知道为什么。”
王野当然不会说实话，随口敷衍了一句。
然而韩梦秋是何等人也，怎会轻易相信，但他也并未深究，只是简单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接着说道：“好了，等下我们就要出发去尘梦那里了，在那之前还得先把洛姑娘送回去，这件事谁去办？”
“当然是王野咯，嘿嘿。”耳旁传来陈东的坏笑。
“等等，是这样的韩大哥，昨天洛姑娘来找我了，事情的经过是”
见机会来了，王野赶忙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所以韩大哥你看，咱们能不能带着洛溪一起”
话没说完，韩梦秋早已暴怒至极，忍不住指着王野大骂道：“你给我闭嘴，我刚才说的什么你没有听到？我是不是说了不要惹事？按你刚才所说，我们要带着至陵城最大商行的千金走江湖，你觉得，洛氏商行能随随便便同意这件事？就凭我们现在四人，加上洛溪和尘梦，一共六人，万一人家杀来，我们如何抵挡？你要是喜欢她就留在这，你爱干嘛干嘛，别影响我们！”
头一次见大和尚如此暴怒，王野不敢还嘴，颤颤巍巍的倒退几步，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来。
“韩兄，我觉得此事未尝不可，那个洛溪，严格来说并不算是洛氏商行的千金，她的身份没有那么金贵。”
这四人当中，能在韩梦秋暴怒时站出来说话的，就只有郑柯了。说完紧接着转向王野，扔出一个重磅消息：“她没跟你说实话。”
“什么？”
“郑兄，你怎么知道她没说实话？”
“我很早之前来过至陵城，这家洛氏商行的掌门人叫做洛天行，他有五个孩子，洛溪排行第五，她的母亲是洛天行的一个小妾。而且，这个小妾已经死了，所以洛溪在洛氏商行中并不太重要，也没有什么实际地位可言。”
说这话时的郑柯很平静，但是当他说到那个小妾已死的时候，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恨意却被一直盯着他的韩梦秋捕捉到了。
“原来如此。”大和尚心中了然，看来这郑柯当年和那个小妾定是有点什么故事，所以这次才一直为洛溪说话。
但即便如此，韩梦秋依然不愿将洛溪带在身边，想了想，还是反驳道：“就算她是个小妾的孩子，可也是洛天行的女儿，怎么会让我们就这么带走她呢？况且她父亲还把她许配给了太守之子，我们如果贸然插手这种政治联姻，怕是树敌太多了吧？”
“韩兄稍安勿躁。”
郑柯摇了摇头：“你想想看，若是洛天行真的要许配女儿给太守的儿子，那么他怎么会把洛溪许配出去。你出去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现在洛天行的正房夫人，可是为他生了一男一女，那女孩今年刚满十八，还未婚配。如果真要联姻一定会把这个女孩嫁出去，洛溪的身份根本不够格。”
“噢！”韩梦秋恍然大悟：“那如此说来，这个丫头是因为一些事情，导致她不想在这个商行里面待下去了，才想让我们带着她离开，应该是这样吧。”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也八九不离十。”
“但是，带上她走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况且我们真的还会离开吗，尘梦在这里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我们离开，还可以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