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间相见
“啊~我错了我错了，见到韩长老太开心了。”
迎面走来的韩梦秋呵呵一笑：“王野小兄弟别这么叫了，现在沙剑门已经没了，我也不再是什么长老，叫声韩大哥就行。”
说罢看向郑柯，面露苦笑：“郑兄，我们现在何去何从？”
“我想了一下午，如果让我来选的话，我可能会选择去一个地方隐居，但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
讶异的挑了挑眉，韩梦秋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个答案，正犹豫着，突然注意到王野脸上露出不情愿的神情，顿时心生一计：“隐居还是算了吧，王野小兄弟的人生才刚开始，哪能如此荒废。”
“韩长老有何高见？”
早就猜到韩梦秋不会同意，郑柯不咸不淡的问道。
“哈哈，那贫僧就斗胆说了。是这样，我在很早以前便派我的徒弟尘梦，在至陵城购买了一处别院，他现在就在那里。而且至陵城郊外的海陵帮帮主与我也有交情，不如我们先去那里落脚，再做打算。”
“很早以前？那这么说，莫非韩长老早就预想过这一天了？我说今天怎么没看见尘梦，他已经提前离开了？”
“人嘛，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话说到这份上，郑柯不由得重新审视起韩梦秋这个人，这短暂的对话已经颠覆了大和尚在他心中的印象。
见他不说话，韩梦秋以为他在犹豫，随即说道：“郑长老，尘梦是绝对可以相信的。当然，如果你不相信我，那我也不好强求。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那我们还是马上出发为好。”
“好，我相信你，不过还得等等，我们有个同伴还没到。”
“同伴？是谁？”
“不是敌人，而且这人你认识。”
“我认识？那我可要见见了。”
话虽这么说，但韩梦秋依然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对了，郑兄，在下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韩兄请讲。”
“你那柄剑是从何而来，这通体紫金色难道是用紫金寒铁铸成？它可有名字？”
“就叫紫金剑。”
说完，郑柯便闭上了嘴，韩梦秋也知趣的不再多问。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子时已过，却还是未见陈东的身影，韩梦秋有些不耐烦了：“二位，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说的那位同伴，到底还来不来？”
郑柯缓缓睁眼，看了眼同样失望的王野，叹了口气：“走吧，看来他应该是不来了。”
“嗒嗒嗒。”
正当三人准备离去之时，突听脚步声响，韩梦秋立刻警觉的抽出铜棍，虎视眈眈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夜中看不清来人的样貌，但脚步声停在离王野等人约一百米以外的地方，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郑长老，王野兄，陈东来迟，请恕罪。”
“陈东？”
一听来人竟是陈东，韩梦秋顿时怒了，转头瞪向其余二人，低声怒喝：“这个人不是李华的弟子么，你们要等的人就是他？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韩长老稍安勿躁，事情是这样的”
郑柯淡笑着，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韩梦秋听完，神色逐渐变得平和，但还没有完全放心，随即看向陈东问道：“小子，你决定跟我们走了，没有什么阴谋吧。”
“扑通”一声，陈东竟直接跪了下来，声音中略带哽咽：“韩长老，以前我们身不由己，还请见谅。你们有所不知，要不是李华威逼利诱，我们没有人愿意投奔覆海帮，包括李丽。这次借口出来追捕王野兄弟，就是为了离开墨海城，谁曾想遭遇意外，废了好大劲才逃脱。还请三位不计前嫌，带上我一起走，求求各位了。”
说罢，陈东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见陈东如此诚恳，几人互相对视，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好，一起走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等等，我突然想到，既然你说你们都是被逼的，那为什么只有你自己逃出来，其他人怎么样了，比如李丽，还有张怀？”突然，韩梦秋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张怀在下午的时候和覆海帮里的人起了冲突，被杀了。”
听到这个名字，王野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心底也升起阵阵快意，对于此人他可没有什么好感。
“李丽长老留下了，监视她的人太多，无法脱身。而且她叮嘱我说，如果有一天可以杀回来，她会成为咱们的内应。”
韩郑二人紧紧盯着陈东，似乎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可陈东的双眸清澈且明亮，透露着前所未见的坚定。
“李长老大义，好，那咱们赶紧走吧，避免夜长梦多。”
几人当即出发，没多久就来到了墨海城的边界。从这里再走一百多米就进入了青芷城，穿城而过便可到达目的地至陵城，全力赶路的话，用不了几天就到了。
边界地带极为荒凉，遍布着半人高的荒草丛，以及光秃秃的土地。四人站定，看向夜色中的墨海城，白天的血战如幻灯片般在眼前回放。沙剑门数百年的基业毁在他们这一代手里，任谁也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尤其如今以失败者的姿态远走他乡，任谁都会感到愤怒及耻辱。
“就要离开这里了，你，是否有些怀念野子村？”正出神的王野一愣，疑惑的看向郑柯。
“当然。”
“我们即将开始一趟未知的旅程，你们都做好准备了么。至陵城绝不会是最后一站，这一去，哪怕前方是修罗地狱，也无法回头。”
“当然！”
“好，那我再问你一句，你以后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王野沉默了，之前欧阳荒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但直至今日，他都没有得出一个答案。
“不知道，听你的。”
“听我的？”
郑柯气急而笑，看向王野的眼神也变得冷漠：“你需要好好想想这个问题，总有一天，我们要杀回来。如果你一直没有目标，凡是都听别人的，那我想你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
“哦？请问是什么时候呢？”
话音刚落之时，突然听到身后有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四人赶忙回头，只见一道身影伫立在星光下，定睛一看，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王震，是你！”
韩梦秋惊呼一声，随即立刻转头看向满脸惊恐的陈东，暴怒道：“陈东，混账安敢如此，你这畜生竟真的算计我等。”
陈东大惊，赶忙解释到：“不是的韩长老，这跟我没关系啊，他不是我带来的。”
“韩长老息怒，此事确与他无关，你看，我就一个人，连武器都没带，你还怕什么呢？”
众人警觉的观察四周，发现周围的确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唯一可疑的是块足以掩藏两个人宽的巨石，而王震那两柄标志性的大锤也未见踪影。
“其实，我的人一直在跟踪陈东。听说他朝东门赶去，我便开始推算你们逃离的路线，想来想去似乎只有这条路可能性最大，便直接赶到这里等你们。万幸，我等到了。”
王震并不在意对面几人剑拔弩张的动作，语速不急不缓，仿佛和眼前这几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那你来这里，为什么只有自己，你不怕死么？”
握紧手中铜棍，韩梦秋可不相信此人千里迢迢找过来没有别的目的，只是为了叙叙旧，同时显摆一下准确的判断力。
夜空中响起豪迈的笑声：“哈哈哈哈，我这次来，是来找郑长老的。至于怕不怕死，我怕，也不怕。”
听着这番不知所以的话，郑柯忍不住了，他担心韩梦秋再起疑心，便跨出一步喝道：“王震，有话直说，别绕弯子，你找我是不是对白天的结果不服？不服的话没关系，那现在就再打一场，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不不不，郑长老误会了，我本次来不是找你决斗的，而是特地来拜谢的。”
看出了对面众人的疑惑，王震毫不在意，紧接着说道：“今日一战，郑长老放了我一命，该不会你已经忘了吧。”
“然后呢？”
“我王震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独自前来，只因想放你们走，来报答郑长老不杀之恩。”
“若是那样，你可以不来。”韩梦秋打断了他。
王震丝毫不恼：“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对于覆海帮能占领多大地盘，拥有多强实力这种事一点都不关心，我更喜欢跟纯粹的武者打交道。很遗憾，若不是我们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我很想和你们成为朋友。”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但事已至此，就当我还清了郑长老的人情。你们走吧，如果有一天你们可以杀回来，到时候你我再一决胜负。”
“此人是条汉子。”王野在心中暗暗赞道。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郑柯：“人们都说覆海帮王震乃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今日我算亲眼得见，真乃当世豪杰。那既然如此，郑某也不矫情，你我之间扯平，等下次我们回来的时候，再一决高低，告辞！”
“静候佳音。”
几人见状不再停留，从王震身边飞驰而过，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如果帮主知道这件事，后果会很严重的。”
当几人走远后，巨石后突然转出一个人影。如果郑柯等人还在的话，一定会认出眼前这人，甚至兵戎相见。
王震没有回头，而是双目微闭仰天轻叹道：“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我想老伙计你是不会出卖我的，对吧？沈冲长老。”
沈冲摇摇头：“唉，你这人，真是固执的像个石头，如果他们有天真的回来的话，我想我们没有人会是他们的对手。包括另外那个小子，那都不会是寻常之人啊。”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倒是可以接受死在郑柯手里，但我们还有时间来提高自己，不是吗？”王震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在轻柔的月光下显得相得益彰。
夜空中响起沉沉的叹息声，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毫无意。二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任凭清风掠过野草，“沙沙”作响的声音令人心情愉悦。王震抬头望去，看向郑柯等人离去的方向，这一幕将成为日后十年里鞭策他的最大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