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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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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休息以后,等身边人的呼吸声平稳许久后,江有眠才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下床,轻手轻脚离开卧室。她忍着痛下了楼,在药箱里翻出一瓶红花油,然后打开客厅通向花园的玻璃门在廊檐下的台阶处坐下。红花油味道大,她不想弄在房子里。

    借着薄薄月色,她看到脚踝处已经明显肿了起来。当时崴脚的时候感觉问题不大,只是不想会越来越疼。心头一阵委屈,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

    往掌心倒了些红花油,她在脚踝处徐徐揉摸起来。

    如今算是明了程境原让自己回来的缘由,只是觉得未免可笑了些。他一个多情之人,没想到竟然可以对晏南雪情根深种,不得不说晏南雪好福气呢。他当是早把离婚手续办了,也好,这段婚姻本该如此结局。不过是闹剧一场,最终各归原位。

    只是那块地皮,她实在想不明白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两家关系闹掰,她可想而知。但她现在身份尴尬,又没有钱权,能和争地皮有什么关系呢。只是如今她在程境原手中,如果她有作用肯定是对林家有弊的。而两家之中,她向着的必定是林家。事关林家,她便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任程境原发挥了。她要离开。

    程境原啊程境原,你果然是记恨着我的。只是我对你纵有亏欠,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任你随心所欲了,林家有对我更重要的人。

    江有眠伏在膝头,想起那个对她重要的人不由就红了眼眶。那时候的日子多好啊,她是掌上明珠,从来都是顺心如意的。无论在身边,还是远在国外的那几年,总有浓浓爱意滋养着她。家境富裕是一方面,可他也着实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她就在他宠溺的目光下,无忧无虑地长大。

    而如今她只有自己了,受了伤也只能自己舔舐。这几年她总是避免回忆过去的日子,因为不敢,那时候自信得连被程境原视若无睹都仍可以开心追随。过往支离破碎,每每回首总是能将她的心刺出千疮百孔,更添痛楚。

    程境原悄无声息推开门,才听到她埋首膝间隐忍的啜泣声,委屈而又压抑。他叹了口气,伸手先在玻璃门上敲了两声,怕突然过去吓到她。

    江有眠闻声诧异地抬了头看,见到是他只能咬着唇止住哭泣。

    程境原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闻到了淡淡的还没有散去的红花油的味道,又见她脚边放着红花油,一只手还搭在脚踝处,眉头微蹙。

    “脚崴了?”

    江有眠紧紧咬着唇,良久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轻嗯回答了他。

    程境原颇感无奈,起身将人一下子拦腰抱起回了客厅。江有眠安安静静被他抱着上楼,默默隐去委屈的神色。

    将人放在床上,程境原再次蹲下身子察看了她的脚踝。肿成那个样子了也不言语,真怕他还能吃了她不成。起身去衣帽间给她拿了身衣服出来,他语气生冷:“把衣服换了,去医院。”

    江有眠接过衣服,见男人又返回衣帽间,她想他是换衣服。知道推脱不了,她只好快速给自己把衣服换了,以免待会儿被他看到。

    程境原换了衣服出来,沉着脸抱起江有眠便下了楼,将她塞进车里便开往医院。

    程境原面色不善,江有眠小心翼翼地任他摆置。

    从医院回来,换回睡衣后,江有眠刚准备爬回被窝躺下,程境原拿着从医院买回来的药坐到了她脚边。她不动声色看着他抬起她的脚放在他腿上,然后将药膏抹在掌心动作轻柔地给她按摩脚踝,一举一动体贴至微。

    “崴了脚也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我在你心中就这样疏远了吗?”

    男人始终沉着脸,说出的话也冷冰冰。但他的郁闷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明明已经告诉过她好几次了,她却毫不动摇地要与他划分界限,简直像她当初追求自己时候一模一样,毫不听劝,一意孤行,不撞南墙不回头。凡事认准了一条路,那就一条路走到黑,他说什么都不管用。过去从来没有见她哭过,现下倒好天天像个泪人。

    可转念想大概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吧,没有让她能够重新信赖自己,安心留在自己身边。她过去毕竟是被捧在一众人手心长大的,自己现在为她做的这些与她不过是九牛一毛。

    “以后再有什么事什么话都告诉我,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亲人,我希望你永远能够像过去一样无忧无虑。”

    “眠眠,像过去一样,再信任我一次好吗?哥哥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男人的声音渐渐柔和,江有眠的眼眸再次水雾模糊。信他,怕是永远不可以了。

    关了灯后,江有眠屏住呼吸不解男人为什么又向她这边靠近,她都受伤了好嘛?而且这一来二去的折腾已经夜里两点多了,他不该困了吗?

    男人躺到她身边,长臂一伸便从背后将她搂进怀里。却在她拧着眉纠结要不要告诉他自己不方便的时候,男人突然清心寡欲言到:“睡觉吧。”

    江有眠心中诧异,男人却抱着她一动不动,真就是睡觉了。

    江有眠不敢相信,迟迟不能闭上眼睛。良久后,程境原见她紧绷着的身子始终放松不下来,又柔声说到:“乖,睡觉,不碰你。”

    好吧,江有眠信了他了。只是躺在他怀里她怎么能轻易睡得着,她连说服自己放松下来都做不到。程境原后来睡着了,她颤颤不安地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始终毫无睡意。

    被程境原喊醒以后,睡了两个多小时的江有眠艰难地睁开眼睛,一脸生无所恋没有任何精力想要掩饰。

    程境原将人抱到洗漱间才发现忘记了给她穿拖鞋,索性让她踩在了自己脚上。江有眠浑浑噩噩接过他递来的挤过牙膏的牙刷机械地刷牙,直到洗完脸以后才清醒过来。

    “要不要上厕所?”

    江有眠摇头,虽然有点想,但还是等他走了再说吧。

    程境原将她抱回床上,拿起药膏又给她上了一次药,然后又抱她去楼下吃早餐。吃过早餐程境原将她送回房间才去上班。

    虽然程境原表现的对她真是无微不至,但可惜了她心意已决。

    她下了床,尝试着用受伤的脚走路,只是刚一用力便有剧痛传来,倒是越发严重了。重新坐到床边,她思考一会儿后,翻出自己的钱包拿了些钱出来,然后一只脚跳到楼梯口。她也没不自量力,站在楼梯口喊了吴姨。

    吴姨从厨房出来,见她一只脚站在那里,忙迎了上来。

    “眠眠你小心些,这摔了可不好。”

    “没事吴姨。吴姨你去帮我买根拐杖吧,不然我这走不了路啊。”江有眠说着,把钱伸了出来。

    吴姨上来扶住她,却向她说到:“不用,境原去买了,他待会儿还回来。”

    好吧,江有眠无言。然后她就在吴姨的搀扶下回了房间。

    过了不久,程境原果然拿着双拐回来了。江有眠试过以后没问题,他才去上班。

    待人走了不久,江有眠背上自己的小包拄着单拐也就在吴姨的帮助下下楼了。她对吴姨说自己要去见朋友,吴姨没起疑,还说要给她叫司机。江有眠自己叫了车,便没让她叫司机。她要去机场,哪里敢让程境原的司机送她去。

    一切都很顺利,江有眠拄着拐从容地走进机场候机大厅。等两个小时飞机起飞后,她和程境原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取了登机牌,她便往安检口走去,只是拄着拐难免慢了些。

    突然一个男人停在她面前,还饶有兴致打量了一下她悬着的一只脚。

    “有眠,怎么搞得?昨天不还好好的。”顾时钥插着裤兜吊儿郎当站在她面前,英俊的脸上嬉皮笑脸。

    江有眠没有理他,绕过他继续往安检口走去。

    只是顾时钥似乎饶有兴致,紧跟着她不放。“怎么昨天才和程境原演完戏,今天就把你撵走了?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有眠,你先别走,跟我回去我替你出这口恶气。”

    “有眠,你脚这个样子怎么走吗?先别急着走了。”

    女人始终不理他,顾时钥只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他给程境原拨了电话。

    “怎么了?”程境原似乎在忙,声音有些敷衍。

    “你太太走了,你也不送送啊?”

    对方沉默片刻后,沉声开口:“你说有眠,她怎么了?”

    “我在机场遇到她了,拄着个拐非要去做飞机。”

    那人的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帮我拦住她,我马上过去。”

    顾时钥挂了电话,无奈扯了扯嘴角,然后便走进安检的队伍想要把江有眠揪出来。

    “出去吧,程境原马上过来。”

    江有眠听到他联系了程境原,脸上迅速严肃起来。本来挺顺利的,怎么偏偏遇到了顾时钥。她别过脸去,不愿理他,只默默跟着队伍继续前进。

    “林有眠,小心我把你扛出去啊。”顾时钥假装威胁。

    江有眠咬咬唇,还是不搭理他。都是和程境原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的人。

    “三,二,一。”

    最后一声落下,江有眠一阵天旋地转就被顾时钥扛在了肩上。

    “顾时钥,你放开我,顾时钥……”

    两人的动静将保安招了过来,顾时钥忙解释:“没事没事,我嫂子,我哥马上就来接她。”

    将人带到候机大厅门口时,顾时钥才放下她。江有眠气红了眼,拿着包就往他身上砸。

    “你打吧你打吧,我早晚都让程境原还回来。”

    顾时钥死活拦着江有眠,江有眠无奈只好站在那里与他僵持,直到程境原赶过来。

    程境原快步走到女人身边,按着她的肩担心问到:“怎么了?”

    江有眠抬头望着他,漆黑的眼眸虽蒙着一层水雾目光却无比坚定,“我要走,我不要待在桐城。”

    程境原迎上她的目光不禁极为陌生,她这段日子总是小心翼翼似的,眼睛里惯常流露的都是谨慎的目光,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定过。只是他去上班的时候明明还是好的,怎么突然就一定要走呢。

    此时旁边的顾时钥着急了,“程境原,你自己慢慢哄吧,我赶飞机先走了。”

    “嗯。”

    程境原敷衍应了一声,顾时钥摇摇头,满脸嫌弃地离开了。当初娶到手了死活不要,现在又死缠烂打,搞不懂啊男人。

    “怎么了,眠眠?”男人实在想不出她怎么了,说话的底气都弱了几分。

    而女人毫不松口,“我要离开桐城。”

    “为什么?”

    “我回来就是和你离婚的,既然你不离那我就走。”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那我也不会留在桐城的。”

    江有眠倔强地望着程境原,明明眼睛里还泛着水波,却毫无惧色,她是不会让自己成为针对林家的枪子的。

    程境原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固执了起来,却不可能让她离开桐城的。

    “先跟我回去。”他压着嗓音,微蹙的眉头显出三分不悦。

    江有眠咬唇,不想再和他废话,伸手就去推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只是她刚把男人的手推掉,下秒便被他腾空抱了起来。

    “程境原,你放开我……”

    她费力挣扎,还是难逃被程境原塞进车里带回去的结果。

    回到家中,程境原好言好语又问了好久,回答他的始终只有“离婚”和“离开桐城”。

    江有眠坐在床旁,垂着手仰望着面前的男人,倔强的目光毫不退缩地与男人对视。只是这大概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态度强硬,毕竟过去就算程境原不喜欢她,也会有人顺着她的心意让他屈服,而她只要开心就好。

    男人的耐心即将告罄,幽黑的眸子里寒气渐重。他居高临下审视着江有眠,紧绷的身体似在压抑胸中的怒火。

    “林有眠……”

    “是江有眠。”

    程境原咬牙,只觉一时胸闷。他盯着女人,一字一句到:“好,江有眠。我告诉你,这个婚是不可能离的,你以后不许再提离婚的事。”

    只是江有眠已经不管不顾,他这边话音落,她就吼了起来:“离婚离婚离婚离婚离婚。”

    男人脸更沉了,插在裤兜里的手不由握成了拳头,整个人寒气逼人。江有眠虽然仍不肯低头,心里却早已犯怵。她只是不能对不起养育了她二十多年的人。

    空气静止,两人无声对峙,谁都不肯退后一步。只是就在江有眠以为程境原会对她动手的时候,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

    最后男人先移开了目光,沉声接了手机。

    “喂?”

    电话那头徐泽面目紧张,老板这一个小时之内怎么火气越来越大,是嫌他烦了吗?可怎么能怪他呢,明明是他自己开着那么重要的会议却突然跑了。哎,世道险恶。

    江有眠看程境原接着电话出去了,才松下一口气,方才他脸黑得吓死个人。他应该挺忙的,这一会儿接了十多个电话。要不是遇到顾时钥,她才不会给他添乱呢,一个人悄无声息就走了。哎,浪费了一张高价机票。

    紧紧抱住蜷曲的双腿,想起程境原方才的怒火,江有眠心中仍有些害怕。若不是突然来了电话,不知道他会怎样对她。纵使她明了眼前人早已不是故人,委屈却越明白越快速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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