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吻唇
云黎身形一怔，安静的室内只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对面偌大的落地窗没有被窗帘遮掩，月光透着透明窗渗透进来，在地面折成一道规则的形状。
借着这份月光，云黎看清男人脸上的黯淡与沮丧。
后悔……
他后悔什么？
这一切明明是他选择，是他拒绝的。
凭什么她那么伤心，只轻轻得到他一句后悔。
云黎双目定定地直视他的眼睛，那双她曾经深陷的潋滟桃花眼，此时泛着懊悔的醉意。
“黎黎……”
陈周凛抬手，轻轻地抚着她脸，额头一落，与她额头相抵。
呼吸近在咫尺，灼得她整个脸都烫了。
此时此刻，她该推开他的，可还是下不去手。
他那份喜欢，就像是着魔一般，眷恋多年，仍然在与她重逢的那一刻，濒临失控。
“对不起，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那样做，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云黎静静地望着他。
眼眶里突然有了泪意，她伸长脖颈，望着天花板，心头的刺痛让整个神经都是麻的。
她极力忍住泪意，可还是从眼眶滑落。
“陈周凛，我以为你也会喜欢我的……”云黎噙着泪眼，看着他，“可一次又一次的结果告诉我，伤我最深的人……是你。”
她以为，即使他拒绝了她，那也只是她会错了意，觉得他也喜欢自己而已。
可后来她发现，他的拒绝不过是他有喜欢的人，而那个人不是她而已。
“对不起……”男人抽开身，双眼溢着焦急，“是哥哥没有处理好事情，伤害了你。可那时候，哥哥没有办法……黎黎，不要不理哥哥好不好？只要你原谅哥哥，你让哥哥做什么都可以。”
乞求的声音落下，男人脑袋埋进她脖颈，薄唇沿着她细颈一路往下，所过之地一阵火热。
云黎身体一阵颤栗，可她已经无力去推开他。
与其说是无力，还不如说是她还心存一份念想。
一份她还喜欢着他的念想。
四年过去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渐渐忘记他，可当见到他那一刻，所有的喜欢和当年心口刺疼的感觉就接踵而来。
让她知道，即使这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她仍然心甘情愿地吞下去，甘之如饴地去尝那一丝的甜，那一丝的欢喜。
云黎无声地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红润的眼眶里噙着眼泪。
锥心般的痛，难受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陈周凛，我们……”她抿唇，含着泪笑了，“回不去了。”
他有喜欢的安心然，而她的喜欢在他眼里，不过是见不得人的肮脏之物。
男人落在她脖颈的唇一顿。
这句话无疑是一道棒槌，狠狠砸向他，让他那仅存的那一丝醉意，彻底清醒。
陈周凛脚步踉跄了几下，醉眼迷糊，却也知道此刻，不该再抱着她。
他慢慢地抽开身，嘴里呢喃着：“对不起……”
男人脑袋低垂，抬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地往卧室里面走。
极致的落寞和黯然让他整个上肩垮下来，像是羸弱不堪的老人，一碰，就会破碎。
逼仄的感觉突然一散，云黎后背往墙上一靠，整个身体松懈下来，嘴里喘着残余的气息。
-
陈周凛走得很慢，却依旧倔强地一步一步走进卧室。
云黎看着他，直至他走进卧室躺在床上，才抬步走去厨房，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东西，打算给他煮份醒酒汤。
煮好，云黎关了火，拿来汤勺，舀一碗给他端过去。
卧室没有开灯，一片昏暗，男人躺在床上，左手手臂搭在额头，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云黎在门口打开灯，灯光骤亮，驱走室内的昏暗。
似是没适应突然亮起的光，男人敛下的长睫颤了颤，慢慢睁开眼。
云黎端着醒酒汤走过去，递给他：“起来把醒酒汤喝了，免得难受。”
陈周凛睨她，慢慢起身，坐着。
他伸手过来，没有接醒酒汤，而是握住她的手腕。
碗中汤水因他这动作，震了几下。
云黎一愣，抬眼，落进他眼中。
男人直视她的眼睛，声音透着哑：“为什么不离开？”
云黎怔住：“什么？”
“刚刚你为什么不离开？”
“……”
云黎也没有迂回，直接承认：“担心你出事。”
男人双眸一喜，正要说什么，她直接打破他的梦——
“你是我上司，那么多人知道我送你回来，你要是出事，我不好交代。”
“……”
陈周凛定定地盯着她小脸，噗嗤笑了，胸腔因笑意微微颤动。
“对，我现在是你上司。”他自嘲地笑着，“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接过她手中的碗，一饮而尽，而后把空碗放在床头柜上。
他躺下，转身，背过身去：“碗就放那儿，我明天再洗。太晚回去不安全，你早点回去吧。”
话中，已经没了半分醉意。
云黎深深地望着他背影。
过了一会儿，她端起那空碗，转身走到门口，关灯带上门，离开。
房门关上，整个室内寂静又空荡荡的。
陈周凛转身，平躺在床上。
他单手搭在额头上，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自嘲地笑着。
陈周凛，你在奢望什么？
从小到大，你期盼的、奢望的东西，都有实现过吗？
没有。
这一次。
你的奢望也不会实现的。
-
陈周凛后半夜还是吐了。
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急忙跳下床，奔去卫生间大吐特吐。
吐完，肚子好受了些。
他随意含几口水漱了几下，洗了把脸。
酒醒了几分，他感觉口渴，开门，想去厨房冰箱里拿点水喝。
门一开，他身形突然一顿。
昏暗的客厅内，月光洒进来，给整个室内镀上一层朦胧的白光。
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陈周凛眨了眨眼，抬步走过去。
客厅的沙发上，小姑娘身上披着件单薄的空调被，身体蜷缩着，闭眼睡着。
心里的欢喜好像在这一刻在绽放，陈周凛在她跟前蹲下，望着她祥和的睡颜。
小姑娘呼吸浅浅的，敛下的眼帘弯着，细软的绒毛借着月光，在光滑的脸颊上投下一抹很小、很浅的影子，胸腔随着呼吸起伏，像只乖巧的猫咪，很是可爱。
望着望着，男人突然无声地笑了。
她没有离开。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刨除上司这个身份，她还是担心他的，是不是？
男人眉眼舒展开，伸手，轻轻地描着她的秀眉、眼睛、鼻子和小唇。
她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还是他铭记了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样子。
四周寂静，像是被什么东西鼓吹，催化了他心头一直叫嚣着的东西。
男人喉结滚动，盯着她的唇。
他突然倾身。
在她唇角，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