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姑娘还挺好哄
云黎也愣住了。
陈周凛怔了几秒，笑了。
他上半身往围栏一靠，双臂搭在上面，笑意慵懒闲散，夹带了些揶揄：“小朋友，咱们挺有缘的啊，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话间，手电筒光被他移开，打在她的脚下。
借着这抹光亮，云黎看清眼前这个人。
男人一袭红色球衣，里面搭了件白色内衬，球衣宽松，大风灌进衣衫，掠起的衣领成浪，轻轻刮蹭着他的下颌线。
他身形高瘦，脸也瘦，五官很好看，皮肤属于冷白的，纵使在背光中，也仍然夺目。
那双桃花眼里噙着细碎的光，是戏谑的笑，不带任何嘲讽，反而觉得稀奇和好笑。
想到电梯里的事，云黎顿时有些窘，垂下脑袋，没说话。
陈周凛一愣，察觉出眼前小姑娘可能误会他是在嘲笑她，忙敛去笑意。
他轻咳几声，询问：“家里就你一个人？爸爸妈妈呢？”
云黎幽幽抬起眼：“他们不在家，要晚上十点左右才回来。”
陈周凛一惊，急忙掏出手机：“你爸妈电话多少？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不要……”云黎倏地站起，摇头，“他们很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再忙也得赶回来啊，难不成留你一个人在阳台风吹雨打？”
“哥哥！”云黎的声音陡然拔高。
陈周凛拨打电话的手顿住，看过去。
小姑娘就这么站着，头发被吹乱了，几根细发掩在眉眼，圆润的瞳仁中有些湿润，在光色中显得可怜又倔强。
陈周凛笑了：“现在是哥哥，不是傻子了？”
云黎：“……”
小姑娘垂着脑袋，突然安静下来。
十几秒后。
小姑娘突然给他来了个九十度深鞠躬：“对不起哥哥，我不该说你是傻子。”
陈周凛：“……”
陈周凛愣了几秒，突然笑起来。
笑声从平坦的胸腔缓缓震出，他心情甚是愉悦，连声音都软下来。
“成，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哥哥就原谅你了。”
云黎：“谢谢。”
陈周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也无法跨过去，只能问：“小朋友，打个商量成不成？”
云黎看过来：“什么？”
“你不让哥哥给你爸妈打电话，哥哥又没有你家钥匙，这围栏……”陈周凛一脸为难，“哥哥也跨不过去，要不这样，哥哥给119打个电话，叫消防员叔叔过来给你开门，好不好？”
云黎想了下，后点点头：“好。”
陈周凛拨了119，可一直占线，最后只能挂断。
“怎么了？”云黎圆眸看着他。
陈周凛收起手机，眼露歉意：“可能是台风天，报警的人多，119热线一直占线，打不通。”
小姑娘一脸失落，噙着一双湿润的圆眸看他：“那怎么办？”
小姑娘的那双眼睛极其好看，澄澈清亮，黝黑的瞳仁因湿意隐隐颤动。
心头好似爬过一丝异样，陈周凛轻皱眉头，静静地看她几秒。
他别开视线，语气坚定：“我给物业打个电话。”
“算了。”云黎再次蹲下，双手抱膝，“我们家刚搬来，物业那边没我们家钥匙。”
“……”
“我还是等姐姐回来吧。”
“你还有姐姐？”
云黎脑袋一顿，抬起，默然了一会儿：“嗯，她应该……会很快回来。”
此时，风已经停了，家家户户透出的灯光驱走天地里的一些黑暗。
陈周凛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
刚想收起手机，手机突然叮咚了一下。
他点开微信，是谢女士给他发来的新消息——
【阿凛，今晚我跟爸爸陪小星去游乐园玩，回家可能会很晚，你就不用等我们一起吃晚饭了哦。】
陈周凛眼睑一紧，正想回复，又有一条新消息进来——
【冰箱里还有吃的吗？没有的话，妈妈给你转五百块钱，你就自己在外面吃晚饭吧。】
下一秒，对话框里就出现了五百块钱转账。
紧握手机边缘的指腹因力道收紧开始泛白，陈周凛眉头紧蹙，给她回道：【不用。】
发完，陈周凛摁了锁屏，把手机揣进口袋里。
他抬眼看向对面阳台，小姑娘蹲在那里，睁着圆眸眼巴巴地看着他。
陈周凛心中一悸：“怎、怎么了？”
“哥哥，”云黎眼里有乞求，“你可以在这儿陪我一会儿吗？我有点……有点害怕。”
陈周凛一愣，深深地看她几眼，点头：“成，哥哥在这儿陪你。”
似是想到什么，他身体趴在围栏上：“你饿了吗？哥哥给你弄好吃的，好不好？”
云黎双眼一喜：“那我可以点餐吗？”
“当然可以。”
“我想吃烧鸡！”
“……”
陈周凛双手抱胸，眼皮微掀，睨她：“得寸进尺了吧？”
眼瞅着这姑娘又一脸失落的可怜模样，陈周凛还是于心不忍，妥协道：“行行，哥哥给你弄鸡吃。”
“你真的可以弄来？”云黎喜笑颜开，站起，走到这边的围栏，上半身趴在上面。
那张小脸探过来，睁着骨碌碌的眸子，里面溢满了欢喜。
陈周凛一愣。
这姑娘还挺好哄。
“某个小朋友想吃，哥哥不得努力给她弄来？”陈周凛弯唇，“毕竟是哥哥把某个小朋友的面包撞掉了，不管怎么说，得给她赔偿不是？”
陈周凛把手电筒灯调到最大，稳稳架在围栏边，把光打到她的身侧。
云黎站在那里，瞬间被光笼罩在其中，宛如白昼。
明明是黑暗的世界，却因他这份暖光，驱散她心底的所有惊慌和害怕。
“你在这儿等着，哥哥去给你弄。”
说完，陈周凛转身走进房间。
不一会儿，他客厅内亮起灯，不过几分钟，似乎还传来锅铲相撞的声音。
-
半个小时后。
陈周凛端着吃的走出厨房，途经客厅时突然停下脚步。
他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瓶牛奶，仔细翻看了一下配料表。
那个小朋友……
应该还在喝奶阶段吧？
来不及细想，陈周凛干脆多拿了一瓶，转身走去阳台。
“哥哥！”
还未走近，云黎清脆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陈周凛顿住脚步，抬眼看去。
小姑娘上半身全靠在围栏上，探过身来张望。
许是饿极了，她一脸的殷盼，看见他身影出现，整个人欢快起来，像极了等待爸爸拿吃的小孩。
陈周凛弯唇一笑，走过去，把吃的和牛奶放进袋子里，挂在撑衣杆上，向她那边伸过去。
小姑娘一接到袋子，立即打开，神色一顿，抬眼看他：“哥哥，怎么是鸡翅包饭？”
陈周凛身体往旁边一靠，双手搭在围栏上，斜眼睨她：“不喜欢？”
“不是，只是觉得……”云黎嘟囔着，“不是烤鸡，有点失望。”
“小孩不能挑食知道不？”陈周凛眉毛一挑，“哥哥冰箱里只有鸡翅包饭，这个是半成品，放进烤箱里烤一下就可以吃了，省时间省技术还省人力。”
下巴微抬，示意：“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虽不是自己想吃的烤鸡，但鸡翅包饭好歹也有鸡肉，云黎也没挑，拿起就吃了起来。
只是有点烫，她咬了一口，呲呲呼呼好几下才敢吃下去。
小姑娘被那层光晕笼罩着，光滑的两腮吃得鼓鼓的，像极了藏食的小仓鼠。
陈周凛一侧眼就看到了这幅画面。
他唇角的弧度没忍住勾起来，心里的满足和成就感瞬间席卷全身。
“小朋友，”陈周凛声音温柔，潋滟的桃花眼溢着笑，“好吃吗？”
“好吃。”
说完，云黎一愣。
许是觉得自己吃相不太好看，云黎突然转身，背过身去，一边喝着奶，一边继续吃。
陈周凛：“……”
“诶，小朋友，你这也太没良心了……”
她家阳台的门把突然咔嚓一声。
门被打开，一个女生站在那里。
女生一头红色长发，浓妆红唇，嘴角嚼着口香糖，齐眉的刘海微微掩去她眼里的淡漠。
她目光慵懒淡漠，眼皮微掀，看了眼云黎，目光一转，落在陈周凛身上。
气氛突然寂静。
云黎反应过来，急忙拭去嘴角的油渍，声音雀跃却带着点小心翼翼——
“姐姐，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