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对面公寓。
浴室门被拉开，水雾飘浮出来，虚幻得像仿佛置身在世外人间。
卓译松松披上浴袍，窝在沙发，捞过矮几上的烟盒，摩挲几下手里的打火机，抻抻肩胛骨起身。
看着外面蜉蝣人间，又看着阳台没扫清的一层烟灰，在想之前那次秦典瞧见没。
狼狈不堪。
他垂眸看了眼手腕的疤。
他想说，算了。
秦典噔噔噔跑下楼瞧了眼猫眼，跟谷山确认无误。
“他拎着垃圾下楼了。”
“他要开门了。”
“我们这种的很少见阳光你知道吗秦典姐，所以周末他就要出去见见太阳，会在附近散步。”
“反正也到饭点了，请他吃饭吧。”
“加油秦典姐！”
她在门口站着等了半天，看见卓译折身准备回去，她慢慢走过去，低声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呀？”
他转过身，单手插兜，一脸闲散。
两人视线交汇。
卓译淡淡地垂眸，把烟含进嘴里最后吸了口，然后拇指和食指捏着烟嘴，轻弹，烟头瞬间掐灭，动作娴熟的老道。
“随便转转。”
demo“诚”不欺我，什么放风啊，纯属是出来抽烟！
她顿了顿，淡淡地问，“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顿饭？”
卓译低头垂睨她，动作慢下来，“吃什么？”
“随便，这不是刚回圳北，不是很熟，你挑？”
卓译看了她一会儿，问她：“你想吃粤菜么？”
“可以。”
“走吧，我打车。”他说。
圳北的发展日新月异，跟从前的小渔村大相径庭，老城全部除旧布新，寂寥廖的剩个琉璃城头，成了遐迩文明的景点。东城区重工业，西城区重商业，西城各色各样的轻工业蓬勃发展，绕了圈高架桥就能跨过河道。俗话说粤菜承袭孔夫子的倡导食不厌精，脍而不细。
“我挑了几个特色的，你看看你还吃什么？”秦典对这家店很熟，都不用看菜单。
“不用了。”卓译把餐单递给服务员，点单。
她摸摸鼻子，秦典突然觉得这顿临时起意的饭局有点尴尬，相顾无言，卓译低着头，谁都没往对方身上落视线，自顾自玩了会儿消消乐。
卓译盯着看着墙上的画：“这画挂这，不觉得渗人么。”
秦典放下手机，视线随着他看向那幅画，很自然地切入话题，“这老板的审美的确不敢恭维。”
“我可会画画了。”她一脸神秘。
“是么，你还真不谦虚。”他把手机揣进兜里。
“是，什么时候去你房间，我给你画幅肖像。”
卓译看着她：“非要我房间？”
“对呀，只能有我们两个。”
他微微别开头，重新望向那幅画：“我没空了。”
秦典露出还挺遗憾的表情，“那等你有空了，我再给你画。”
他无奈地勾勾嘴角，捞过一边的酱油醋，边倒边说：“就非缠着我？”
“想当朋友不行吗？还是说你怕自己爱上我？”秦典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竖着屏幕给他看，“自己看，我妈之前给我介绍的一个弟弟，年纪小的我都不忍心，比你还帅。”
她也没说假话，陈咏意怕她一个人在圳北恨不得孤寡单身一辈子，按着她的喜好给她介绍了个小弟弟，还煞有介事的强调，不许她干越界的事情，不过不知道怎么的，这个弟弟明明很符合她以前的审美，可秦典居然觉得太乖，没劲。
卓译把酱油醋推到她这边，置身事外似笑着嗤鼻：“祝你们幸福，长长久久。”
服务员这时端来了肠粉，秦典说了声谢谢，才对他说：“你在釜山打比赛，我当时看着直播，你知不知道韩国怎么夸你的？”
卓译给自己抄了碗粉，好笑地看着她：“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在闭眼吹，吹的我自己都信了。”
“饭粉们都自愧不如，”秦典忍着笑说，
“我看到最后论坛的一条帖子，实在绷不住了哈哈哈哈。”
“看到卓译的第一眼，我只是略微一硬，仅表尊敬。”
“……”卓译皱着眉头，“男的？这么变态？”
“不不不，也不全是这样的，”她安慰道，“大多都是正常画风哈。”
“韩国的姐姐，有很好看的吗？”秦典追问他。
“有又怎样？”他反问。
秦典问，“那跟我比呢？”
“比你好看的那么多，每个都要比？”
秦典惊讶道：“还有谁？”
卓译抽抽嘴角，笑而不语。
“弟弟，当真有比我好看的？”秦典不死心追问。
他非常不爽，夹了筷虾饺咬牙切齿地说：“我非常讨厌别人叫我弟弟。”
“好呗。”秦典不再逗他，一本正经地问了句：“那跟我聊聊你，自我介绍下自己呗。”
她对他的一切都很好奇。
卓译不肯搭理她了，无论秦典怎么逗他，都抻着脸色不说话。
粤菜馆非常受本地人欢迎，人头攒动，金九银十，熙熙攘攘还能碰见几张熟面孔。卓译看见刚才门口进来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目光朝他们这边来回打量了好几眼。
其实卓译当时心里有非常强烈的预感，他应该站起来离开的，他觉得他的生活可能要被秦典打乱了。可看着对面男人虎视眈眈的眼神，他又怕秦典有麻烦，整个人也就靠着没动，脚大剌剌地敞在桌下，视线淡淡落在她身上。
秦典背对着门口浑然不觉，还是笑盈盈的盯他，眼睛都渗着光，那张脸是真漂亮。卓译很不耐烦，想问问她，你到底在外头招惹了多少男人。最后，卓译人靠在椅子上，拿脚尖，轻轻地踢了下对面的秦典，眼神示意提醒她回头看下。
她回身，低声回应，“没事，我们不熟。”
卓译身子往前倾，也跟着压低声音，半笑不笑地说：“你交过几个男朋友自己心里没点数？实在想不起来，打电话给你老板或者那次送你回家的，他们记得都比你清楚。”
“你不要乱说哦，一个是我的上级，一个是我的同事，清清白白。”
卓译不太想、也懒得谑她，不慌不忙剥蟹壳，“你看不到吗？”混账开口道，“那人的眼神就像我在泡他妞。”
“开什么玩笑，宝贝！我是你的妞啊！”秦典佯装惊讶的嗔怪他。
她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周围邻桌的注意，卓译倒是很淡定，面不改色，“吃完没，吃完了撤。”
预约好的滴滴车很快驶来，司机开着车。
秦典的注意力又回到卓译身上，煞有介事地警告了句：“不许再说我是谁的妞，不然我给你点颜色看看。”
他没什么情绪地视线落在窗外。
过了一会低低地嗯了声。
就那一秒，秦典觉得心被人轻轻擒住，抓心挠肝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她扶着靠背打量了他好几秒，才从容不迫地移过去，凑近他耳边低语：“卓译，姐姐真看上你了。”
卓译身体懒洋洋地靠着椅背没动，微侧着脸，他眉眼很薄，看什么都很冷淡，冷冽清晰的少年气很重，给人的感觉又纯情又深情，偏偏嗓音低沉轻佻：“哦？我以为你早就看上了。”
他说完这话，又扭头去看窗户。
秦典觉得耳边被羽毛轻轻滑过，痒意从耳边传过四肢百骸，窗外霓虹乱闪，映着卓译的侧脸轮廓，他喉结扬起的线条看起来都像在勾引人。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撩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