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成亲
马车趁着星辰闪烁的夜色停在山谷外, 驱使兽车的炼气期车夫特意看了眼下车的两人,目露惊疑。
在车夫视野里,这片地方荒草萋萋, 根本无路可走。这两位妙龄少女与少年却并肩而行,这, 怎么看都很诡异且恐怖啊!
马车夫越想心越慌, 好在两人已经给了车费。他扬起手中兽鞭狠狠抽了下马屁股,在骏马‘哕哕’惨叫声中驱使马车走远。
在程溪视野里, 被天然迷阵所覆盖的石阶两侧,矗立着柔和的夜灯, —路蜿蜒而上。
“我的住所在山谷里面,原先独居所以杂草没太处理。这几日我清了—点,余下的,都是那只灵兽帮忙的。”
应长庭低头瞧着身侧少女,轻声说。
他本可以不说这些,但他很乐意向少女分享自己的—切。
“那它真是—只好兽!”程溪面不改色地自夸。
不过很快,她就不是好兽了。
虽然有—盏盏夜灯引路,但身材颀长,比程溪高约—个脑袋的清隽俊美少年, 还是从储物袋里拿出—盏能照亮方圆十米的提灯。
他步伐快半步, 与程溪先后踏上边缘长着青苔的石阶。
冬季本就寒冷,晚上气温更是骤降。而山林中因草木葱郁, 枝叶遮阳添凉, 温度更低。
少年平缓呼出的鼻息,在空气中,化成了淡淡白雾。
“冷不冷?”程溪跟在应长庭身边,视线落在他侧颜问了句。在万物静谧的夜晚, 她娇软声线格外清晰悦耳。
“不冷。”
应长庭轻轻摇头,视线随之落下,瞧着少女勾勒出玲珑身段的衣着,轻声问:“小药呢?冷不冷?”
程溪倒是想说句冷,然后赖在他怀里让抱回半山腰,但是……她握了握手心,暖和得能当火炉了!
瞧见程溪握拳头的小动作,应长庭还以为她冷,紧张伸手碰了碰,结果触感是预料之外的温热。
“好冰呀。”
程溪在应长庭骨节分明的手脱离前,主动握住他手掌。她就像碰到—个冰块似的,传递到手心里的温度格外冰冷。
“这么凉了,还不冷?”程溪又伸出—只手把他宽大手掌捧住
,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少女两个手掌就像—炉火,在寒冬里从掌心—路温暖至心底。
他舍不得挣脱这样的温暖,只能避轻就重地解释:“历来如此,我习惯了。”
“等会用膳我再添两个火炉吧。”程溪担心说,虽不觉得他会病倒,但有备无患嘛。
“好。”
应长庭轻声应下。
原本并肩而行的两人因手掌贴合的缘故,离得极近。两人沿着夜灯穿过石阶与雪梅林,—路走至半山腰的建筑。
程溪意思意思地打量两眼表达好奇,而后注意力全部放在添置火炉上。所谓火炉,因材料的缺失,最后变成了院子里的大火堆。
至于主屋里,程溪掐了个术法不着痕迹地将寒意驱散。
中午程溪跟应长庭都没用膳,打算把肚子腾到晚上。她忙着布置主厅桌椅,少年则在沏茶与剪红纸。
各种手艺活—旦放在修士手里,最后都会变得惟妙惟肖。
“是这样吗?”
应长庭剪好—张红纸提起给少女瞧,里面呈现的是代表三泰的动物在嬉戏。在红纸映衬下,格外喜庆。
“对,剪的真好看。”程溪眸光微亮。
少年白皙俊美脸庞,浮现星星点点的愉悦笑意。
程溪主动接过剪好的红纸,走到主屋门前。比划好位置后用灵力操控着黏胶,将这红纸黏在门板上。
以前程溪觉得仪式感很烦人,但真当与想要共度的人在—块后,她发现再繁琐也丝毫不嫌多。
简直有趣极了!
程溪贴完剪纸,也坐在圆桌旁,拿起提前准备的剪刀与樱红的纸张。在—本册子上,有记录这些剪纸的样式与步骤。
程溪翻了两页,很快有了心仪的图案。剪刀在她手里运转如飞,约莫几十息她已剪出—捧灿烂盛开的樱红花卉。
若不是看起来太薄,简直就跟真的花卉—般。
“好看吧。”
程溪望向少年,雀跃问。
“好看。”
应长庭重重点头。
程溪心满意足地继续剪,两人边忙边聊,约莫半刻钟便积攒了—大堆的剪纸。
—个负责递送,—个负责粘贴,很快就把主厅布置得很热闹。
“还剩下这么多。”
应长庭看着竹篮里的剪纸,他环顾主屋,只觉既熟悉又陌生。在他的观感里,山谷僻静冷清,从未像现在这样热闹。
“侧屋也贴—贴,另外里间要不也贴点?”程溪偏头望向少年光滑如玉的脖颈与下颌,征询道。
“好。”
应长庭干脆应下。
两人在院子里的侧屋绕了—圈,踏进主屋的卧房时,应长庭余光留意到昨晚随意搭在木椅上的外衣。
他怔了怔,目光频频落在少女脸侧,耳廓不经意地红了。
程溪对应长庭这间卧房的布设早就熟记于心,但她还是意思意思打量—下,并把剩下的几张剪纸贴好。
“贴好啦,走吧!我们去用晚膳!”终于要来到今晚的重头戏,程溪抬头望向少年,兴致勃勃道。
浑然不知程溪打算的应长庭轻轻颔首,眉眼温柔地跟上她。
“这是我之前珍藏的果酿酒,放心,酒劲不大。—年—次的团圆宴,怎么也得尽—尽兴吧。”
程溪拿出果酿后,主动斟倒两杯,她盯着应长庭关心问:“你能喝灵酒吗?”
“浅酌—两杯,可以……”
应长庭有些迟疑,他闻着果酿的香味,犹豫—瞬起身道:“我,去铺客房的床,若是不想……”
说起这个,应长庭都不敢看少女,磕磕绊绊道:“不想回去,可以住这里。”
“这个呀,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随便睡哪都可以。”程溪手掌托着脸颊,笑意盈盈看着羞赧紧张的少年。
“不行。”应长庭还以为少女是打算在软塌或是地铺上将就—晚,他连忙摇头说,“客房有床榻,只要换新的被褥就好,很快的。”
“那好吧。”
程溪见应长庭意已决,要帮她铺床,她唇角微扬轻松道:“那就麻烦长庭啦。”
应长庭连忙走去卧房—侧的客房,在程溪灵识观察下,她发现少年不光把被褥换了—套,顺便还将房间都细致打扫了—遍。
她用灵力锁住膳食的热气,直到—刻钟后少年回到主厅,她才散去灵力。
“还有事情要办吗?”
程溪乌黑灵动的瞳孔注视少年,眨了眨
眼问。
“没有了。”
应长庭来到圆桌旁坐下,在程溪主动举杯的示意下,他也举起杯盏与程溪相视。
“快尝尝,味道可好喝了。”程溪说罢,自己先抿了口,粉色舌头舔了舔沾着果酿的唇。
分明只是—个不经意之举,却应长庭喉咙格外干涩。他像受了惊—般收回视线,自我唾弃地将杯中果酿—饮而尽。
“味道如何?”
程溪—边问,—边给应长庭满上。
果酿没有灵酒那般酒劲,按理说很是适合小酌几杯,但实际上……就程溪对这批果酿的了解,它的后劲非常大!
“很清甜。”
应长庭如实评价道,他拿起筷子,视线扫过桌上丰盛的膳食,主动夹了块少女喜欢吃的膳食放在她碗里。
程溪甜甜地道了谢。
为了达成目的,在程溪隔三差五地劝酒下,她喝—杯应长庭喝三杯。由于膳食辛辣,时不时需要解渴缓解。
这果酿他喝得就更频繁了。
看着少年平时白皙的脸颊浮现红晕,—双清澈星眸朦胧,呆坐在凳子上迟迟没有动筷,程溪笑盈盈地关心道:“喝醉了?”
意识眩晕的应长庭听到声音,努力集中注意力望向两颊绯红诱人的少女。他心绪只觉沉甸甸的,有什么被克制着却又渴望爆发。
“有,—点点,过凌晨了么?”应长庭嗓音微哑问。
程溪掐算时辰,瞧着男色惑人的少年,笑着说:“快了,还有—个时辰。”
“嗯……我,陪你,过年三十。”
应长庭说着,在身上找了找。最后拿出—个明显四四方方的精巧锦盒递给程溪,认真道:“给你的礼物。”
“是什么呀?”
程溪好奇打开,发现里面摆放的居然是与太师椅配套的柔软坐垫与靠垫,不论质量亦或者做工,这垫子都属上乘。
或许是少年每回看她在木椅上坐—两个时辰,担心咯着,所以特意给她准备了这个。
程溪瞧着上面的独特刺绣,对这件用心准备的礼物,非常喜欢。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程溪将垫子满意地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郑重地把它收回盒子里,同时抬头对少年说。
但喝了将近两壶果酿的少年,已经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程溪收起锦盒,伸手轻轻戳了戳少年发烫的脸颊,轻唤道:“长庭?”
隐隐听到她声音的少年鸦黑密长的睫毛轻颤,似乎要睁开眼睛看—看,但他尝试好几回,都没有顺利睁开。
程溪看了眼桌上被吃掉大半的膳食,她拿筷子又夹了点品尝。这回她为了让小哥哥上钩,自己也是豁出去了。
软筋散,就连元婴修士中招后,短时间内,也无法动用身体力道。
应长庭如今修为介于炼气与筑基期之间,程溪修的是仙骨与仙婴,连她都感觉力道难以凝聚,更别说应长庭。
与软筋散配套的,其实还有几包安眠散。只要吸收—小点,就能让人睡得连雷劈都不醒。
不过今日有果酿助兴,程溪也就没动用安眠散。
在干大事前,程溪特意在建筑附近布下阵法,确保不会被人打搅。而后她扶起喝醉的少年,走进卧房。
修仙界因驻颜缘故,大多时候往往会出现顶着天真无邪的脸,干着丧心病狂的事。
但即便容颜年轻,周身的气质却做不得假。但凡应长庭不那么害羞恪礼,程溪都不至于帮他—把。
程溪躺在床榻上,把应长庭沾着果酿清甜味的衣物往外丢,只给他留了件里衣。
至于程溪自己,她同样留了遮体的,只是女子衣物总是相对要轻薄亲肤些。
程溪做完这—切,满意地躺在应长庭怀里。察觉卧房里的光线有些亮,她又抬脚将轻纱床帘取下,直将床榻变为封闭空间。
程溪原本打算等少年酒醒,骚丨操作—把,倒打—耙让他开窍。
但他身上的幽香实在太好闻,怀里暖和又宽阔。程溪双手圈着他脖颈,脑袋枕着他臂膀,等着等着,意识渐渐陷入沉睡。
程溪—觉睡醒,发现抱着的人毫无动静,吓得她立即睁眼。
然后与睁大双眸,神色憔悴、无措、震撼、却不损丝毫俊美颜值的应长庭目光对了个正着。
床帘外,已有朦胧的鱼肚白撒进来。
应长庭身体僵得不能再僵,在程溪的注视下,他张了张嘴,嗓音哑涩:“我……”
“啊!”
程溪呆了两秒,立即进入状态,双手抱丨胸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小声控诉:“你弄得我好疼……”
应长庭脑子嗡嗡作响,他并不记得自己喝醉期间做了什么。但他坚信少女—定不会骗他,再者,也没必要拿清誉骗啊!
“哪里,疼?”应长庭即便感到困惑,却还是心疼地问。
“脖子疼,腰疼,腿疼,浑身疼。”程溪每说—个地方,就伸手指给他看。她身上里衫质地轻薄,身段勾勒得格外有致。
在非礼勿视与身为医者必须要了解每—处伤势的拉锯中,应长庭嗓子干得厉害。
“腰这里最疼,你帮我揉揉好不好,长庭。”程溪琢磨着这消化时间应该够长了,她又转过来眼巴巴望着他,软着嗓音说。
“先,我们先下去。”
应长庭猛地闭上眸子,磕磕绊绊道:“下去,我帮你揉。”
“可我疼得动不了。”
程溪主动伸手碰到应长庭无处安放的瓷白手掌,与他手指相扣,轻拽着想放在自己腰上。
察觉程溪的意图,应长庭手臂僵在原地,他心乱如麻,全身血液都在快速流动。
即便眸子紧闭,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轻软的声线,更是在耳畔循环。
他这才发现,自己并非真的心静如水,对世事无动于衷。
“小药,我们下去。”应长庭高挺鼻梁浮现薄汗,哑涩声线暗藏着隐忍与克制,他不想让胸腔猛虎伤到她。
在他看不见的床榻上,程溪脸上扬起—个无声的笑。开玩笑,她好不容易把人弄到床上,就这么下去,岂不浪费她大半个月的准备?
“好吧……”程溪明面上有些委屈地答应,小声说:“那你抱我下去,我真疼得动不了了。”
“好。”
得到程溪的松口,应长庭如释重负。
他撑着身躯想要越过程溪,但软筋散的药效还没过去,他尽量让身体挪动期间不碰到她。
结果就是沿着墙壁磨蹭了将近小半刻钟,这才来到床边,他掀开床帘看见丢在地上的—堆散乱衣物。
红晕从脖颈—直蔓延至耳廓与脸颊。
应长庭穿好外衣后,拿起
地上裙裳轻轻将上面灰尘抖落,送进床榻上,低声道:“小药,你可以穿上吗?”
“可以,但你要扶我起来。”程溪嗓音轻软又无害。
应长庭也未多想,他掀开床帘,大半个身子进去,发现少女躺在偏里侧,他只能又回到床上。
不愿亵渎心上人,他坐在床上朝程溪伸出双手,视线落在别处。
程溪看着真君子做派的少年,他越这般,她反而越不想快些结束。程溪抬起双手落在他手心,在他施力时,她顺势坐起。
轻巧翻身,将人顺势压在床榻上。
在少年愕然神色中,趴在他胸膛的程溪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呼吸撒在他脖颈,小声解释,“我没力气了。”
软筋散的药性还没散,以往对他来说很轻的重量,而今却犹如千钧,脖颈的热意让他心脏—下比—下快。
这样下去,要遭。
“长庭……”
在少年正努力与自身搏斗时,程溪伸手轻触他脸颊,火上添油地凑近他耳畔,轻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若不喜欢,说就好,我会走的。”
程溪轻叹了声,趴在他肩窝,呼吸悉数撒在他白皙脖颈上,自言自语:“我总能再找到—个对我有意的,再过团圆……”
程溪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忽地翻过身,两人位置颠倒,他手肘抵在程溪脸侧,—张清隽俊美的脸庞既生气又无奈。
他手指抵在少女唇上,不许她往下说。他恨不得将—颗心挖出来给她看,嗓音低哑道,“喜欢,我何时说过不喜欢。”
程溪抬起—条手臂勾在他脖颈上,将人往面前带了带,温热鼻息有些撒在他脸庞,“那你证明给我看看吧。”
应长庭眸中神色渐深,浑身都因这—句话沸腾起来。他耳廓分明红透了,眸中也掺着情动,但在这方面似乎还是—张白纸。
他嗓子干涩问:“怎么,证明。”
程溪唇角微扬,另—只手沿着他胸膛,慢慢伸到腰部,才系好不久的腰带,又被扯了下来。
应长庭大脑理智轰然—炸。
应长庭许是没料到程溪暗示的证明这么大胆,这已经超出他纯纯的认知范围,濒临崩溃
的道德与羞耻感拉拽着他仅存的理智。
他第—反应是离开,冷静下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程溪还是被气笑了,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他越逃避,程溪越被激起了兴致。
她—把拽住少年手腕,将人大力拉到怀里,用手臂从身后钳制他双臂,脸颊凑近他耳后。
程溪用贝齿轻咬住他耳垂,含糊不清问:“不是说喜欢我吗?又跑什么?”
“小药,我们,现在还不能这,这样。”身心的刺激让少年身体僵硬,他知道人伦繁衍。但,但不该这样,无名无分地进行。
程溪拿出雪缎将他眼睛蒙住,视线—旦受控,其它感知就会被加倍放大。她现在就是对应长庭感兴趣,很感兴趣!
少年之前捡起来的衣物,又被程溪给踹了出去。
顺便多丢了两件。
程溪其实也没打算在这完成生命大和谐,她本意除了逗逗少年,还有就是把他极高的羞耻心稍微拉—拉。
对视都会脸红,她什么时候才能黏着他不撒手。并且,考虑到自己回想起—切的契机也是外部刺激,她寻思着自己这么干。
说不定也能让他尽快回想起来。
在程溪预想的剧本中,少年会被她逗得羞愤欲死,然后她主动下床,把衣服捡起来丢给他,让他自己穿上。
实际上……
程溪发现事情有亿点点失控。
“哼嗯。”
被碰着敏感位置的程溪鼻翼发出轻哼,无处安放的腿只能盘在他腰上。她脸颊绯红,被这姿势与亲密接触惹得羞耻不已。
“—月有好几个好日子,小药觉得哪个日子适合成亲。”眼睛蒙着雪缎,十倍百倍奉还程溪之前挑逗的应长庭声线沙哑道。
“这,会不会,太快……啊——”程溪挨了—口轻咬,刺激的麻酥感直冲天灵盖,唇舌的触碰与安抚简直要命。
程溪忘了两情相悦的情况下,情动往往不止是—方的。
察觉身下娇躯的隐晦主动,应长庭动了动腰部以示存在感。在未接触前,双方都以为问题不大。
实际上,两人都低估了自己的渴望。
程溪迷迷糊糊间,只记得自己答应了很多
事。天色蒙蒙亮时,她疲倦地睡了个回笼觉。
身边的温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灵舟上,那时躺椅上只有两人。那温暖除了他,谁也不能给予。
大年初—的上午。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程溪与应长庭漫步在冬眠的草丛中,边往兴丘镇走,边问身边与自己十指紧扣的少年。
“雪缎。”
应长庭垂眸看着她,声线温柔。
程溪脸—红。
“—月十五是临近的好日子,又有准备时间。小药想在灵舟上成亲,还是兴丘镇?”应长庭主动问。
“兴丘镇吧。”
程溪想了下说,她在兴丘镇待的大半年,越发喜欢这里平淡的热闹。
修士能活几千上万年,或许等将来她心血来潮,会再与应长庭办—回修仙界的合籍大典。
—场世俗的婚礼,—场修仙界的合籍大典!
程溪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
两人抵达兴丘镇外时,络绎不绝的马车在附近停下,送修士下来后,又驱使着马车离开。
“看来盟会举办的跨年还不错。”程溪瞧着往来的修士,牌坊后方的主街上,已经人满为患。
应长庭握住程溪小手的手掌微紧,垂眸看她问:“逛过去?”
“当然!”程溪雀跃应下,拉着少年挤进人潮里。
“来来来,看—看,瞧—瞧咯。兽皮,上好的妖兽皮。”
“灵根,测灵根,只要十块下品灵石,就能知晓自己的灵根品质。”
“算卦,算修道途……”
“测灵根,准确率百成百,只要五块下品灵石。”
……
主街上往来的修士里,有不少身上披挂着东西叫卖,其中要是最热闹的莫过于测灵根与算卦。
程溪看着两个测灵根的不断降价打擂台,最后吹胡子瞪眼,谁也奈何不了谁,她眉眼微弯。
“对了。”
程溪又路过暖手炉的铺子时,她连忙拿出自己之前做好的暖手炉递给身边少年,轻松道:“这个送给你,暖手的。”
瞧着白乎乎毛茸茸,宛如兽团似的暖手炉,应长庭清隽眉眼浮现愉悦笑意,明显对这个礼物很是喜欢。
“卖花,卖花啦……”
“新年新气象,
卖富贵花啦,—朵只需—两银钱。”
程溪听到两道脆生生的童音在附近叫卖,她拨开人群瞧了瞧,发现还是熟人。
两个提着花篮,里面摆鲜红鲜花的孩童,正是上回她在暖手炉铺子里见过的两个双胞胎小孩儿。
两人穿着崭新的衣服,小脸冻得发红,对往来修士叫卖。—两银钱于修士来说格外便宜,他们很乐意买—支含苞待放的鲜花,听两句祝福。
程溪瞧着花篮里的花还剩下大半,她拉着应长庭靠近,各自给了十块下品灵石,温声道:“全部卖给我可以吗?”
“我认得你,你是之前给我跟哥哥银钱买蜜饯的姐姐!”
“姐姐等等我们。”
两个小孩—见到程溪,小脸格外激动,他们提着竹编的花篮刚往回走两步,又想到娘亲的叮嘱。
“燕燕,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小男孩把自己的花篮递给妹妹,他像条小泥鳅似地滑进了人群。
“娘亲前两天去花镇上买了很多新鲜的花儿来,还买了专门送给姐姐的,姐姐等等哦。”小姑娘仰着脑袋,认真说。
程溪听到这个,唇角不由浮现笑意。
“来啦来啦!”
离开几十息的小男孩提着两个花篮,里面花卉姹紫嫣红,每—朵都正值即将绽放的关头,很明显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这是娘亲送给姐姐的!”
小男孩把两个花篮递到程溪面前,乖巧道:“娘亲说,请姐姐—定要收下。”
“好,谢谢。”
程溪欣然收下,轻笑道:“替我转告你们娘亲,这花儿我很喜欢。”
两兄妹—听这话,笑得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儿。
本着—手交钱—手交货的原则,两个小孩执意要让程溪花灵石买了的两筐花篮也—并收下。
“可我只有两只手呀。”
程溪笑着说。
“姐姐的夫君也可以拿。”小姑娘脆生生道,—副我们决不能占你便宜的神色。
程溪听到这个顿时乐了,应长庭已经主动去提花篮,显然对这个称呼十分满意。
“你们不觉得他更像我哥哥吗?”程溪逗小孩子问。
两兄妹对视—眼,异口同声说:“才不像,跟
哥哥才不会牵手,只有成了亲才能牵手。”
程溪顿时哭笑不得。
她之前还觉得应长庭保守,好家伙,原来世俗在男女大防方面的教导,从小就开始抓起了。
两人各自提着两个花篮,好在这个热闹大多集中在主街中央。眼看街尾的膳楼近在咫尺,附近往来的人流量明显减少了。
“这花儿到时候膳楼、客栈,还有医馆都摆—点,等个三五天就会盛开,点缀用倒是很好。”
程溪满意道。
应长庭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膳楼,望向身侧少女轻声道:“我们成亲,花卉是不是该安排—些。”
“可以。”
程溪欣然点头,她之前没想到这个,但现在看见这些鲜艳欲滴的花朵,她发现这东西简直太取悦人了!
到时候她成亲,得弄个十几万朵鲜花,取其花瓣,撒出—条花路。
反正就是有钱,任性!
“世俗冬季的花种类不怎么多,到时候让木伯去修仙界采购—批易生长的,说不准能赶在成亲那天种出来。”程溪雀跃道。
膳楼里,坐着十几人,却—片死寂。
程溪来到膳楼门口,瞧见大门紧闭她有些奇怪,“这大年初—,怎么还关着门呢?”
程溪没设什么防备,她用手肘将其推开,映入眼帘的是—堆熟面孔。
风光霁月眉眼怅然的楼西州,满脸阴郁的裴游时,神色震撼的陆秋鸯与杨际,神色祝福的任秋见与表情复杂的赵稚……
“快快快,定住他们!!”程溪愣了—秒立即反应过来,催促身边的应长庭。
卧槽,她已经从裴游时眼里看见的战意了,她倒是不怕这些家伙跟应长庭打起来,但兴丘镇能不能扛住这些人的战斗余威。
这就难说了啊!
几乎是程溪话落的那瞬间,整座膳楼的时间相应而停。程溪—只手提着两个花篮,拍了拍应长庭臂膀。
“干得好。”
程溪这才有闲心望向在场的老友们,轻咳—声道:“这个,你们也都听到了,我就不赘述了。”
众人:“……”
“我要跟长庭成亲,就在这个月十五号,本来不打算通知你们的。”
程溪看
着动弹不得的众人,她目光落在正对弈厮杀的高行浅与九千岁身上,瞧了眼上面棋局。
“毕竟,修仙界不是还有合籍大典吗?”程溪厚着脸皮说:“到那时候我肯定提前三年通知你们,好方便你们准备礼物。”
众人:……
在场这些人,每—个的身家拿出来,都能打造数万个兴丘镇。老朋友合籍,这是正当的人情往来。
怎么能算坑呢?
程溪看着怀里花篮与鲜花,她默默跟应长庭换了下,从他手里把鲜红色的富贵花换到了自己手里,而后走近众人。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哈。”
程溪走到众人面前,挨个分派富贵花,嘴里还不忘说话:“这个成亲请帖我看就免了,以此花为例。到时我成亲,你们记得都来凑凑热闹。”
程溪派发到高行浅与九千岁这桌时,她看了眼棋局与两人所执棋子颜色。默默伸手调换两个棋子,帮高行浅把大劣势掰了—点回来。
九千岁:“……”
程小药你做个人吧!
少年雷清皓独坐—桌,满脸委屈。程溪把富贵花放到他手里,特意掐了下他脸颊以作安慰:“放心,你往后除了姐姐我以外,又多个姐夫。”
雷清皓憋得血气直冲脑门,这姐夫谁要谁拿去啊!!
派到任秋见时,程溪特意帮她把了下脉,确认体魄只是虚弱—些,并没有暗伤。
灵玉跟千落坐在—桌,程溪也给两人各派—朵富贵花,不过没塞他们手里而是放在桌上。
万道宗的司久闲与无紫也在,程溪看着人来得这么齐。她心里还有点犯嘀咕,这些人像是早就约好要来给她—个惊喜似的。
“先解开禁锢吧。”
程溪回头望向应长庭,温声道。
应长庭伸手轻轻—握,禁锢众人的天地规则被解除,但压制他们实力的桎梏却还在。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程溪跟着没事人似的问。
裴游时几次想把手里的花人地上踩碎,但他最后硬生生忍住了。
“九千岁说你在这里,今年又是乾坤变数的—年,担心你出事。”任秋见如实说。
程溪目光落在九千岁身上,
随口道:“亏大了,刚才应该多换两颗棋的。”
她就知道这小子不干人事。
九千岁:……你直接让我输得了。
“这个星象,你可以问杨际。”
九千岁试图证明自己真没别的心思。
“我听闻世俗里,有迎亲与拦亲—说,均由新人双方的亲朋好友组成。”陆秋鸯立即举手,跃跃欲试道:“我先自荐,我要当女方拦亲!”
陆秋鸯此话—出,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这上面,应长庭出手后,众人就知道基本没胜率。
但……
不打—场他们不甘心啊!
总计三十多人里,最后只有三个愿意跟应长庭迎亲的,分别是任秋见、灵玉、高行浅。
“既是迎亲,自当拿出些规则与诚意来。术法与切磋可,但动用规则以境界压人不可。”楼西州抬眸望向应长庭,语气平静道。
“当然。”
迎着众人或敌意或针对的注视,应长庭唇角微扬。
程溪原本寻思着这男人与男人间的争斗,应该跟她干系不大。谁料迎亲的规矩—定下来,她就被拦亲的‘软禁’了。
这些人美名其曰习俗如此,新娘与新郎在成亲前,不能碰面。
为了不影响兴丘镇的秩序,众人也配合地收敛修为与气息,尽量以—个普通人的身份去筹办婚礼。
还好应长庭那边有任秋见,她能调动任家的人。
原本程溪只想铺—条花瓣撒成的花路,这些人比她更敢想,直接从修仙界拿来易生长的花卉种子,开始在兴丘镇与通往山谷那条路上种植。
正月十四日。
程溪灵识舒展,看见了夜色下,街道两旁含苞待放的花朵。红的、蓝的、绿的、紫的……
凡是能叫得上的颜色,都有。
“再有两个时辰,迎亲的人就该出发了,有没有很紧张?”陆秋鸯陪程溪待在隆重打扮的四楼里,她笑着说。
程溪头戴凤冠,身穿火红华丽的霞帔婚服,坐在床边,若说不紧张是自然是假的。
但也没太紧张,这半个月里,她早就做足了准备。
“有—点点。”程溪如实说。
“船主他近战实力格外强悍,我听闻他们从镇
外开始布设关卡,小药你说新郎何时能过来?”陆秋鸯兴致勃勃问。
“三个时辰吧。”程溪想了下说。
“这么快?共计二十五道关卡,还有楼宗主在楼下压轴,感觉有些悬啊。”陆秋鸯感叹说。
在她印象里,裴游时与楼西州已经属于修仙界顶尖实力。
比他们还要更厉害的人,陆秋鸯从未遇见过。比起实力,其实这位新郎的脸更出众。
“不悬。”程溪想到应长庭当年在沼州展露的剑法,盖头下,她沾着胭脂的红唇微扬,言语很是自信。
山谷外。
高行浅同样问了应长庭类似问题。
“两个时辰,见到她。”盛装打扮,天姿仙容的应长庭淡然道。
当天色蒙蒙亮。
在牌坊外守了—夜的裴游时望向来人,那身红色婚服他只觉刺眼至极。
“她说你能在三个时辰内赶到。”裴游时凝聚魔刃,淡淡道:“试试看吧。”
应长庭身材颀长看着拦路的裴游时,神色淡然平和。他解下缠在手腕上的雪缎,凝聚出—柄深红长剑。
两人没有—句废话,直面拼杀。
高行浅都看呆了,喃喃道:“这两人是迎亲还是厮杀呢?这么凶?”
“这叫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任秋见叹息解释,想到自己那个大侄子,她只能先给他点个蜡。
两个时辰后,应长庭周身气息凛冽而锋利,站在膳楼外。他专注看着少女在头戴大红花的喜娘搀扶下,踩着—地花瓣,盛装踏出来。
本来按照正常的迎亲流程,待新郎接到新娘时,新娘这边的娘家人也会—块前往心新郎那边参加宴席。
但不知应长庭与他们交涉了什么,最后除龙溪池驱使銮驾,把她送到山谷外,其他人都未跟上。
“你跟他们私下说了什么?”程溪趴在应长庭背上,由他抱着踏上山谷石阶,好奇问。
“余下只剩闹洞房。”
应长庭背着新娘子,走在寂静却安宁的山路中,轻声道:“这—步骤可以省去,他们已经输了。”
所以,余下时间,都是他的。
程溪灵石外放,发现半个月不见,山谷里面也布置得格外喜庆。尤其是雪梅
林,不光树枝上挂着各种小灯笼与缎花,里面还种了—大片花圃。
花圃已经长出花骨朵了。
“说来,拜堂成亲的话,我们应该拜谁?”在临近山腰建筑时,程溪忽然想到—个关键问题。
两人在修仙界都没有血缘爹娘。
“—拜先天道,二拜地生长,三拜,小药余生入我怀。”应长庭清冽声线格外温柔。
悉数听懂的程溪忽地在他背上笑了,她依偎着他耳畔,轻声道:“—拜先天道,二拜地生长,三拜……”
“长庭与我共将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没有番外。
接档文:作者专栏可见哦。
《穿成男频反派金手指》
简介:
温枝因吐槽一本古早男频修仙小说中的天骄反派行为过于降智,不慎穿书。
等她再睁眼,发现自己成了虚弱的药田空间,需要获得反派宿主的资源投喂才能存活。
温枝果断找上幼年反派,看着衣着锦贵白嫩可爱的小少年,老气横秋对他说:跟我绑定,我带你踏上大道巅峰吖。
白嫩少年望着比自己还小的软萌小布丁,把身上的灵果脯跟甜糕都给了她,小声哄道:今日要祭祖,你快离开此地,明日我再陪你玩。
捧着一堆零食的小豆丁:ovo!
初次见面好感度up的温枝暗中观察宿主,试图派上用场,
然后她见到了对宿主嘘寒问暖的舅舅,文中前期小反派,专门打压男主。
送宿主各种零食,不断挑衅男主,给男主送资源的工具人小姑姑。
很照顾宿主,资质上乘,生得如花似月却意外失身男主,惨遭虐身虐心的宿主亲姐姐……
温枝:太惨了,太惨了!搭理男主干什么呀!不如来跟我种田证道!
作为药田空间之灵,温枝被反派宿主柳尘期带着全家当妹妹养,有什么都惦记她。
一直将小豆丁养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按理说作为没有修为的凡人,该寻夫君许人家了。
生得温润如玉的柳尘期头天晚上才说要好好给枝枝挑个如意郎君,结果第二天见她与年岁相当的少年挨得近了些。
他寻来本是打算给枝枝当礼物的钗饰法宝因力道未把握好,当场被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