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打道回府
祝卿卿飞奔跑进阿婆的屋子里，正厅一副棺椁赫然立着。
祝卿卿瞳孔猛得一缩，脚下发软，重重跪倒在地。
萧子衿半跪着，缓缓拥住她的肩，轻轻拍打着，怀里的女娘猫似的小声啜泣，不久他的肩膀处便传来一片濡湿。
“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声音几近嘶哑，裹挟着沉重的破碎之意。
明明她昨天还抱着阿婆，明明阿婆还说要给她做红薯皮，明明……明明阿婆昨天还在笑……
怀里的祝卿卿满脸泪痕，萧子衿看的出她有多在乎这个老人家，此时也只能心疼地望着她，给她一点安慰。
“我的小孙女儿哦……婆婆等着你，等你多赚钱养我好不好呀。”
“乖孙儿，婆婆人老了，不中用了，就盼着你们好，你们好，婆婆就高兴，哈哈哈……”
“快来呀，婆婆给你做好吃的。”
“婆婆！别走……”
祝卿卿眼里含着泪，身子跪着，手直直地往前伸，欲要抓些什么，恍然梦醒，无力倒在萧子衿泣不成声。
婆婆以前很爱坐在这个躺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
可是现在，坐在上面面目慈祥，笑得小眼眯眯的人一晃眼却已成泡影，想抓早已成空……
“这是阿婆临死前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我猜应该是给你的。”
祝卿卿接过村长手里的红薯皮，红薯皮色泽鲜亮，仔仔细细地被油纸紧紧包裹着。
祝卿卿将红薯皮如珍宝般抱在怀里，神色呆滞，目光空洞，一滴晶莹不经意间划过脸颊：“阿婆，是怎么突然之间这样的？”
“阿婆……阿婆的身子一直很健朗。只是昨夜下了雨，雨后路滑，阿婆没注意滑倒了，脑袋磕到了……磕到了路边的石子。”
村长也没忍住红了眼眶，说出来的话也是几度哽咽。
祝卿卿在萧子衿的搀扶下，缓缓走向那副棺椁，每一步都似脚有千斤，走得异常艰难。
“阿婆……”
小声的呢喃像掉进了无边无尽的深渊，带着深沉似墨，不见五指的黑暗和绝望。
祝卿卿伸手温柔地抚摸阿婆的发丝，脸庞，眉眼……
棺材里的人儿一脸祥和地躺着，好似睡了……
指尖传来的冰冷却在不断鞭笞她。
扒皮抽筋般的疼痛席卷全身，那一瞬间她痛得几近呼吸不上来。
祝卿卿眼眶泛红，低低地望着她，眼里皆是对里面安睡之人的无限眷念。
撑着沿边，祝卿卿缓缓俯下身，几滴泪珠夺眶而出，砸在那张安详的脸上。
她贴着阿婆的耳畔颤声哽咽：“阿婆，要记得常常来梦里看看我。”
阿婆的家人们裹着冷意破门而入，脸色尽是慌张以及悔意。
祝卿卿肿着一双眼睛，立在旁边，怔怔地看着他们哭倒在那副棺材旁。
突然就想起皋鱼说的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见者……亲也。
以后，她再也见不到阿婆了……
原来世界留下来的遗憾终究无法在这得到圆满，她还是再一次失去了阿婆……
不是每个人都能两度遭受重击。
祝卿卿只觉得脑子一阵眩晕，眼前逐渐迷蒙，耳边是萧子衿着急的呼喊，她还是无意识地直直往后倒了去。
“醒了？”
祝卿卿怔愣地盯着萧子衿看，眼睛有些许发涩。
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划下，她不想说话，只一个劲地对着天花板发呆。
萧子衿一言不发地给她擦着濡湿的鬓角，默默给她掖好被褥。
他能体会祝卿卿心里的痛楚。
当初他就如她一般，亲眼看着自己的阿娘在自己面前消逝。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根针深深地扎在肉里，拔不出来，也不会很痛。
但就会一直赫然存在在那，时时刻刻地提醒你，令你一直颓丧，难以振作。
“我该回府了，我们之后就别见面了吧。”
“为何？”萧子衿的眼神暗了暗。
祝卿卿是没谈过恋爱，但不代表没被人追过。
这些天，萧子衿对她的态度一改以前，她就算再愚钝，也多少猜到了一些。
但，她清醒地知道，自己给不了回应，如果一开始便知道结局，那就不要开始。
“你，你是不是……”她有点说不出口。
“是！”萧子衿明白她的意思，此时的他紧紧盯着祝卿卿，满心满眼都是她，说话间的语气更是坚定异常。
祝卿卿第一次被人这么坚定地选择，心下微颤。
却只得含着泪，狠了狠心：“萧子衿，别喜欢我。”
萧子衿星星点点的眸子黯淡了几分，沉默不语。
空气凝滞了片刻——
“你是……心属南宫承煜吗？”
祝卿卿别过头，不忍看他的神色，脱口而出的话语就像利刃横插进萧子衿的心脏。
“对，我从小便喜欢他，我喜欢财富，喜欢权力，这些他都能给我。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接近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知道了。”
房门传来声响，萧子衿默默地退了出去。
祝卿卿侧头望着他落寞的背影，眸子轻阖，豆大的泪珠从眼尾沁出。
她这样说，萧子衿便会知难而退了吧。
祝卿卿不知道的是，门外的祝汐瑶也正好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她低头掩了掩面上的落寞，撑着笑意推门而进。
“卿卿，吃药了。”
祝卿卿皱着眉头，将药碗里的黑色液体一饮而尽。
祝汐瑶眼疾手快地将冰糖塞进祝卿卿的嘴里，丝丝蜜意席卷舌尖，散去了许多那浓厚的苦意。
“姐姐？这个糖？”
祝汐瑶笑着抚摸妹妹的脸庞：“这是刚刚萧子衿给我的。”
祝卿卿转移话题，不愿再提他：“姐姐，如今你的病医好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回府了。”
天高任鸟飞，笼子里的鸟再精致也只能窝在一方小天地，而游走在外面的山川河流，却是精彩纷呈，活的恣意。
可，黄粱一梦，祝汐瑶就算再不想，也还是得回到那个鸟笼。
“卿卿想什么时候回去，姐姐都依着你。”祝汐瑶的指尖穿梭在祝卿卿的发间，语气极尽温柔。
祝卿卿也知道自己不务正业了许久，她现在就想快点撮合男女主，早点离开这儿，远了和那人的牵绊，免得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明日，明日我们就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