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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安保荣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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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死他,打死他!每次看到他这贱样我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小童中间围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小男孩被四面八方扔来的石子砸得头破血流,痛苦地在地上呻吟。

    很显然,这不是第一次

    其中一个稍大的男孩跳出来,望着小男孩,眼底满是轻蔑:“我阿娘说,你阿娘不知羞耻,她是大贱种,你就是她生出来的小贱种。”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地上的男孩,他奋力爬起来,像只受了伤的小兽嘶吼着:“我娘不是贱种!”

    他本来已经无力对抗,躺在地上任由他们凌辱,却因为那人对自己娘亲的出言不讳,咬着血牙直起身子,奋起反击,重重地捶向那比他还高一个头的男孩。

    这般反抗,没有让围殴者心生害怕,反而换来更重的一波毒打。

    不是每个人深陷泥沼,都会有人及时相助。

    至少他没有,也是因为那次,他被重石砸断了左腿,从此再不便行走。

    妇人双亲早逝,又没有丈夫。

    家里没有人撑腰,即使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罪魁祸首的家人们也只是上门甩了几个铜板,用小孩子之间胡闹,当不得真的说辞将这件事随意搪塞了过去。

    “小宝,是阿娘对不住你。”说话的是一位盘着发髻的妇人,她长相温婉如兰,此时正坐在安保荣的床边暗暗擦泪。

    安保荣面色潮红,白嫩的小脸上满是哭过的泪痕:“他们都说我是贱种。阿娘,爹呢,我的爹去哪了?”

    声音似小兽呜咽,让人听了只忍不住泛起心疼。

    妇人一听此话,瞬间面露恼意:“谁说你是贱种?我和你阿爹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等你爹高中,他便会驾着高头大马回来向我提亲,到时候小宝就可以住大房子了!”

    妇人的手轻轻抚着小男孩的脸庞,眼神温柔至极。

    男孩小脸蹭着妇人的手,露出小虎牙,笑容带着几分这个年纪独有的活泼与调皮:“阿娘,那到时候我的房间能放好多好多的糖吗?”

    “好你个小宝,不要牙齿啦!”妇人捏了捏男孩的脸蛋,嗔怒道。

    “阿娘,我就要就要就要糖嘛,要好多好多糖,好不好嘛,好不好,好不好……”

    被缠的无法的妇人刮了刮他的鼻头:“好好好,到时候你牙疼了看你哭不哭。”

    “嘿嘿……我才不会呢,小宝可是男子汉,长大了要保护阿娘的。”

    屋檐漏水,雨滴落在盆上滴滴答答,屋外不时有男孩的笑声传出。

    即使世道对他如此不公,小男孩依旧心存善意,乐观爱笑,只因为他有一个极好极好的阿娘,就算吃再多苦,只要能跟着在阿娘,他依旧幸福。

    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春秋,日子虽难了点,但至少那次瘸腿之后,那些人倒没怎么来找他们麻烦了,日子过得也还算平稳。

    阿娘生的貌美,为人又和善,即使是带着小孩,十里八乡的,门槛依旧快被媒婆踩烂了。

    村子里污言秽语甚是难听,若是能找个人依靠,母子俩的生活倒也能轻快些。可无论媒婆说的怎么天花乱坠,那妇人就是死活不肯。

    安保荣知道,她阿娘在等阿爹。他经常看见,阿娘手里拿着一支玉簪垂泪。

    妇人终日里闭门不出,靠着一点针线活维持生计,却生生把眼睛熬坏了,若见强光,眼睛便会疼上一天。

    不是没怨过,他心里总盼望着,他的阿爹能驾着高头大马回来,带他买糖吃。

    只是燕子飞了又回,花开了又败,也没能等到他。

    阿娘没有骗他。

    就在他已经心灰意冷之时,没有想象中满街张灯结彩,也没有锣鼓喧天,他的阿爹在一个晌午悄然出现在了院子。

    “这杯茶怎得这般涩。”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看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男人嫌弃地把茶水吐了出来。

    可是阿娘曾对他说过,这茶我们得多存些,你阿爹爱喝。

    再仔细的事也不太记得了。

    只是清楚地记得,那日性子温顺的阿娘在房间内,对着阿爹发了好大一通火。

    而后她红着眼眶来找在柴房烧火的他:“小宝,你想跟着你阿爹走吗?”

    彼时的他看不懂阿娘眼里的情绪,只是盯着阿娘的眼睛,认真答道:“阿娘去哪我便去哪。”

    “好,那我们便哪也不去,哪也不去。”妇人抱着他的头低声喃语,他看到有几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男儿当志在四方,可你自己看看,他被你养成了什么样子!终日陪着你被锁在这庭院,宛如燕雀,难道你要让他一辈子都这样吗?”男人跟着来到了厨房,与阿娘大声辩驳。

    小男孩被抱在阿娘怀里,闪着一双懵懂的眼睛,望着这两个大人,根本不懂他们在争辩什么。

    稀里糊涂的,他和阿娘便跟着阿爹坐上了马车,离开了他们在这待了六年的村子。

    阿爹让他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唤阿娘,他害怕地躲在自己阿娘背后,不肯出声。阿爹的脸色不太好看,好似要上前训斥他。

    那女人却拦住了阿爹,对着他眉眼弯弯,还温柔地给了他一把糖:“小宝,以后我就是你阿娘了,好不好?”

    他盯着那把糖直咽口水,这种糖他一年只能吃到一颗。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就有两个阿娘了是吗?”

    穿戴贵气的女人脸色一变,又迅速地挂上和善的笑容,上前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嗯,是的。”

    府里很大,和粗布麻衣的他格格不入,所到之处,有很多人对他弯腰,恭敬地喊他少爷。

    前两年的日子,他过得很快乐。

    这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那个满头珠钗的女人经常带着他去吃各种好吃的,全府上下都宠着他。

    只是阿娘在府里好似过得并不开心,微蹙的眉间常有郁结,不管安保荣怎么逗她,她的笑都总不达眼底。

    旁边跟着的小厮对他说,以后不可以再唤她阿娘了,要喊姨娘,不然正堂娘子会不开心,下次便不会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了。

    安保荣觉得,在这里白吃人家的,白住人家的,就连阿爹也得靠着那个女人生活。

    何况阿娘在这里,也不用终日靠着熬灯油赚来的贴补过日子,还有好多人伺候。

    不过是改个称呼,姨娘阿娘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娘?既然如此,他改便是。

    姨娘那两个字一出口,便见阿娘气结瘀心,直直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至此,往日里不常生病的阿娘中了风,只能常卧榻恻。

    阿娘死在了小弟弟出生的那日,而后那满头珠钗的女人也不常对他笑了,每次见他,眼里多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后来,他才知道。

    阿爹那年落榜,一副俊朗的模样,倒是被考官的女儿安氏瞧了去。

    考官唯有一女,却不能生育,仗着自己生的美艳,心高气傲,总这也看不上,那也瞧不上眼,因此年方十八都未曾嫁出去。

    好不容易有个对眼的人,考官喜不自胜,以让此人入赘的条件来换他的前途。

    山鸡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他的阿爹自然是千万个愿意。

    成亲数年,虽小妾不断,却无一儿出生。

    为了讨好岳丈,他想到了自己多年前的那件风流事,仔细一查,她倒真有个儿子。

    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

    安氏前两年无子时对他倒是视如己出,可请了神医,身子被治好生下了小弟弟后,却是对他动辄打骂。

    小弟弟渐渐长大,他却发觉自己好像生病了。

    尽管每日无数汤药吊着,他的身体也是一如不如一日,就连原本快要痊愈的腿疾也越发严重。

    他心下生疑,偷偷跑出去,一问才知自己被下了毒。

    顷刻间他好像想通了所有的事,只感到浑身寒意侵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他只是纯善,却不是愚钝。

    就连夫子都曾夸赞过,“此子非池中之物。”

    阿娘本来康健,为何进府之后身体每况日下?

    自此之后,安保荣便变了,他的性子一日比一日阴骘,但面上却装得天真无邪。

    他每日里假装乖巧服药,却又暗中吐掉。

    可到底入毒太深,活不了太久了。

    府里的人皆势利,一个接一个的弟弟诞生,他的地位越发不如从前,就连饭食都是馊的。

    安保荣在府里苟延残喘地活着,苦心筹划只为手刃仇人。

    府上所有的人都死了,他也搭上了永王这条线。

    他接近所有人都是带着算计去的,就连芸娘也是。

    世上漂亮的女人都是带毒的,他吃过一次很大的教训,因此他厌恶女人,甚至是带着仇恨。

    但他本就虚伪,就算是再厌恶,也可以装得情深似海。

    他不爱芸娘,不爱!

    他在芸娘最爱自己的时候,残忍地把真相告诉她,只是想让她滚,滚得越远越好!

    可她就如初夏盛开的莲花,即使深陷自己这般残败之人的沼泽之中,却依旧不染污泥。

    “安郎,安郎……”芸娘的呢喃拉回了意识不清的安保荣。

    “我……在。”即使浑身痛楚叫嚣,安保荣依旧扯尽了全身力气应道。

    只要她喊他,他向来次次回应。

    芸娘双手捧着他的脸,带着一抹残碎的微笑:“夫君,地下冷,我来陪你可好。”

    大雁双飞,在空中不断啼鸣。

    安保荣知她心中决绝,两人对视,彼此了然一笑。

    纵使不忍,可他终究不舍得弃她而去,留她独自一人。

    “好。”

    芸娘闭着眼,轻吻安保荣的额间。

    随后拾起地上的尖刀,决绝地刺向自己,鲜血飞溅,飘撒于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他们二人相拥于晚霞之下。

    “阿娘,小宝找到了个极好极好的女娘,我带着她来寻你了,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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