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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鸾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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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知韵向门外走去,靖如宣也唤着狗一同回去。

    两个人在寨子里慢悠悠地走着,靖如宣不停地和知韵讲话,知韵却一点儿不觉得聒噪,很耐心地一问一答,不冷不热,面前的人却有无穷的热情,给她分享了很多故事。

    虽然靖将军严厉,但靖夫人却非常宠他,他的成长环境不乏历练,也不乏关爱,每天练武汗水淋漓,但靖夫人会亲自送来凉茶和糕点,两人不同的教育互不干涉,靖如宣被靖将军家法,靖夫人是丝毫不求情,事后给抹药给关心。

    这都是靖如宣口中嫌弃的日常,却是知韵不敢奢求的,对她而言,这一切太过于渺茫。

    知韵想起那句大娥没说出口的话,若是当初爹和娘没有经历那场动乱,她恐怕真的会有两个家,然后再摸摸索索到了九沂山,有了第三个家。

    就算忘记修习灵力娘也不会责怪,因为那是爹带着她识文作画的时间,她可以抚琴吹箫纵横在这山林间,做一个隐世的文人医师,可能她会偷懒逃跑,而娘总会找到她,爹则会给她一顿批评,这都是极好的,虽没有这些经历,但是在过往的经历中便会幻想爹娘会如何训她。

    虽清楚明了这是假象,却时时刻刻想把假象融杂在自己的记忆中。

    若真的有机会,她会笑着领罚……

    知韵注视着远处山下的灯火,只觉得市井各有风云,而那山下住着多少同心不同行的人。

    “所以啊,我就希望我爹去打仗,这样他就不会管着我了。”

    “若是没有靖将军,你也许就会是成为一个顽固子弟,”知韵笑道。

    “那大概也是,首先我会被我娘喂胖,肯定身体弱,”靖如宣认真地点点头,“但将军府上有一个丫鬟,她便不知道她的爹娘,但她感觉什么都不缺,也是每天笑盈盈的。这人生该怎样还是怎样,反正都是走,不如得瑟点儿走,”靖如宣说着搞怪地甩起手臂,左摇摇右晃晃。

    惹得知韵发笑,靖如宣更是越发怪异地走,满脸扭曲地猖狂,毫不顾及形象。

    这条路走了好久,两人在星月同辉下根除内心的杂草,看着半缺的月亮,却也有了满月的亮。

    知韵怎么也没想到这将军府里还会有这样的怪人,车夫和侍卫哪能想到一向敬畏的靖公子却是这幅姿态。

    渐渐地夜色越来越深,山民们都纷纷回家,已经熄了灯入了梦,四下一片寂静,小昭的狗也经过小昭家的时候进了屋。

    “你让莫大爷传的话我收到了,你怎么不直接和我说?”靖如宣转过身看着知韵,像螃蟹一样走。

    “我担心靖府有一定规矩,说不定还需要和女孩子之间保持距离。”

    这山里最快的速度便是传话的嘴,若是哪家姑娘站在靖如宣身边,那铁定会被刘大姨们抓住一顿询问。

    “啊?”靖如宣听了这话,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知韵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身边人停了下来。

    “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躲着我的啊。”靖如宣突然露出大大的笑容。

    “嗯?”

    “你忘记了吗?九年前我们见过,那个时候我没有现在俊,我爹为了磨炼我将我扔进了一处山林,正好碰见了被豹子围困的你,我带你逃出了陷阱,现在背上还有被豹子抓的印记呢。”

    说到这里他竟然将背露给她看,只见那瘦削的背上留下深深的沟壑,四周触目惊心地凹凸,留下利爪的痕迹。

    “你这伤的太厉害了,当时没有大夫处理吗?”知韵看着如沟壑一般的印记烙印在人身上,便觉得可怖,九年前还是个孩子的靖如宣能在豹子爪牙下活下去实是难得。

    “三日后爹派人接我回府上的,府上才知道我受了伤,大夫说我这伤口竟然奇迹般没有被感染,”靖如宣轻描淡写地讲述这些,“你想起来了吗?你当时都吓哭了,你说你上山采草药,也是幸得你给我抹上了珍贵药材,我这伤口才没被感染。”

    靖如宣说的这些就像糊弄孩子一样,两个小孩怎么在豹子的手上存活下来?

    可那背后的疤痕却在骄傲地诉说着靖如宣的骨气,没想到靖将军对百姓慈爱,却是对家人如此严厉,竟以此来锻炼年幼的靖如宣。

    但转念一想,这将军府本身就住着猎豹,又怎么会惧怕豹子呢,历来生存下来的绝非等闲之辈,身临战场的人恐怕钢盔铁甲已经焊入身心了。

    “你认错人了,根本没有躲着你这回事儿,”但凡自己被豹子围困,恐怕等不到幼时的靖如宣出现,陆辛时三两下就把豹子斩了,靖如宣记忆中的这人铁定不是她。

    “不可能,我一直在等着你找到我,你说过你一定会来京城找我,可是我一直没等到你,后来想着你应该不会来了,这些时日我爹让我四下游历,那日在九沂山我坐在马车中便瞥见人群中的你,背后旧疾一时间隐隐作疼,我便从此坚定我寻到你了。总想找个机会和你说话,但是莫大爷实在太热情了,我总没机会见见你。破晓时你让莫大爷给我带话,我反复确认是你让莫大爷传达的,我太开心了,”靖如宣一脸痴笑,眸光闪动,缓缓走上前。

    他忽而靠近些许,知韵顿时感到周围些许燥热,脸有些滚烫,但还是抿着嘴装作平静地迎上他欣喜的眸光。

    这铮铮铁骨竟还是个痴情种,看着靖如宣温柔似水的眼神,此刻任谁也会小小地期望自己是那个人吧。

    “你再找找吧,”知韵抿了抿嘴,小声地说,垂下眸子长睫忽闪,却是不再敢看他的眼睛,不论怎样也不能挡了别人的姻缘。

    “找什么?”靖如宣一时没反应过来,百思不解,这不是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吗,难不成知韵还是怀疑?

    “找那个姑娘,你说她懂草药,应该是一位会行医的人,但也说不定放弃行医了,你不能光通过之前的特点来找,有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我是长丑了吗?你不认我,你铁定是有什么原因躲着我,分明就是你,我不会认错的,”他向后退了一步,表情凝重,满眼失落。

    “没有,只是我不希望这个世上有那么多误会,想着谨慎一些,你口中的姑娘这么温柔,若不是我,那不遗憾了吗?或者是太久远了,我有些忘记了,你帮我回忆回忆?”看靖如宣如此认真,难不成自己小时候太皮了,一个人上山采药?

    “你的肩膀上是不是有一个竖形的黑印?”靖如宣淡淡地说,显然知韵的话并没有让靖如宣受挫的内心平复起来。

    知韵本瞥向远方的目光忽而顿了一下,她缓缓转过来一脸惊异地瞧着靖如宣。

    自己沐浴更衣向来谨慎,旁人怎么知道她这里有一个竖形印记?难不成自己真是靖如宣要找的人?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没有那段记忆?是有人抽走了她的记忆吗?

    看知韵这幅神态,面前人激动地一把将知韵搂进怀里。

    知韵怔怔地像个木头,靖如宣突然的举动,让她感到窘迫与慌乱,可这慌乱却像惊动了她心中沉寂的小鹿,一瞬之间周遭的气氛都让她烫红了脸。

    她清楚地感觉到他把脸埋在她的脖子里,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一个拥抱如此让她依恋,她的心跳得很快,仿佛快要跳出来一般。

    可也是在下一秒,知韵瞬间清醒,不,不会,自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喜欢上一个人,这世间人心难测,千万不要一颗心直接陷进去,于是知韵猛地推开靖如宣。

    靖如宣也丝毫不在意,好像只要找到了人就够他开心很多。

    “你这个印记还是我弄的,我怎么可能忘记,当时你正坐着,我掀起药盖子时没拿稳,就烫到了你的肩膀,次日你肩膀上便显现出竖形的红印。就算你的模样我认错了,这个印记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我肩膀上的确有一个烫伤的竖形印记,”知韵心中满是纠结,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子。

    靖如宣看知韵终于不再怀疑,高兴地围着知韵一蹦三尺高,欢呼大叫,“我就说我不会认错吧。”

    在眼前人缓缓转至身后,知韵低下头来眉眼弯弯,嘴角绽起明媚地笑意,她不明白,若是靖如宣是患难深情,那自己便是一刻红鸾心动了吗?

    想起杨小胖在石场问她的话,那一句“你成婚了吗”分明是靖如宣想知道的,此时她竟开始思虑此时的红鸾心动便是“成婚”的源头吗?

    风吹动知韵的鬓发,那眉眼间的笑意如花香沁入靖如宣的心头,他们同行嬉闹着,路过一棵大树,树上的叶子掉落在知韵的头上,当靖如宣敏锐地察觉到了落叶的掉落,缓缓停下脚步,轻轻帮她拂去落叶,但他的手并没有收回来,而是顿在那里。

    而她只是缓缓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坦然地诉说着心池的荡漾,月老的红线正若隐若现的绕着一对璧人,时间也仿佛禁止,周围的风都变得温柔,若是脑袋没有传来一阵生疼,一切还是挺美好的,那也是她第一次恨不得让一个人尝尝她的拳头……

    “你把刀剑、弓箭做那么锋利,小孩一个不留神伤到人怎么办?”知韵想到之前让莫大爷带的话。

    “可是我从小就拿的真刀,我出生时,我爹从战场上赶回来给我送了一把还染有人血的小刀,这男孩子割破点儿皮也不是大事,说不定小的时候能保护自己,长大后还能保护别人呢。”

    “那是你,靖府的孩子的确比一般孩子更有胆识,但九沂山的孩子不上战场,只求一个安定,他们的父母只求他们无忧无虑,若只是割破点儿皮我也就不说,但这刀锋修的过于尖锐,若是大力一点儿,未必不伤人性命。”

    “这九沂山不是有你吗?用几天药不就好了吗?”靖如宣嘻嘻哈哈地,一脸痞笑。

    “靖公子,你是硬骨头,你吃得惯盐,别人就不会咸得慌吗?”知韵一脸不敢置信这厮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可是听懂了,好嘛好嘛,听你的,以后不会给他们做那么锋利的东西了,就给他们做竹蜻蜓、木陀螺这些,”靖如宣马上一脸乖笑靠近知韵。

    看着靖如宣这么示弱的样子,知韵的气瞬间就消了下去,又缓缓走起来。

    “你还缺什么药材吗?”

    “缺啊,人参、夏枯草、川贝母、地榆、还有三七……”知韵想着靖如宣肯定有能力帮她从京城买到这些药材,便毫不客气地说出口。

    “好嘞,”靖如宣清清嗓子很爽快地答应。

    她眉眼带笑,没想到这人竟会因为同她是故交,而费心寻找,她都没意识到竟在和靖如宣同行的时间里,自己如此享受当下的光景,在星月同辉的傍晚,两人嘻嘻闹闹都没发现九沂山已经睡着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知韵住的屋子,瞧见坐在院中的陆辛时,两人才收过神。

    陆辛时先是向靖如宣点了点头,行了一礼,转过身和知韵缓缓进了屋子。

    靖如宣则挠挠头,携上一路静谧和欣喜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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