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开始
接下去的几天，杨萍果然对陈然的家事和喜好进行继续追问。陈然一见到她就想躲避，她实在想象不出刚认识的新同事能介绍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当然她也是社恐，面对陌生人她总感不自在，更何况还要像商品一样展示自己的情况。
这天中午陈然在诊室里休息，空荡的诊室特别安静。陈然静静地趴在窗前，慵懒地晒着太阳。她顺着自己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黝黑的头发呈现出一种深咖色。忽然门开了，进门的正是入职第一天的遇到的陈愈，他没有穿白大褂，而是一身休闲打扮，宽松舒适的连帽卫衣，显的他特别有少年感。
“陈医生，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的牙龈和脸都肿了。”陈愈一脸难受地说，然后便摘下口罩，露出了他左半边有些鼓出来的下颌角。
陈然见陈愈一改前几日的精神，立马起身，关切地说：“你这肿的，昨天应该都没睡好吧？”
“唉！是的是的。”
陈然示意陈愈躺倒牙椅上，第一次看牙的陈愈有些不知所措。陈然耐心地说：“你先坐上去，然后脚抬上去，身体往后靠就行了。”
陈愈有些懵懂地照做。陈然拿出消毒好的口镜和探诊给他检查完一番说：“陈医生，你这是智齿发炎了，现在肿了是智齿周炎了。”
陈愈有些迷茫地说：“我长智齿了吗？我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长了，就是没有完全长出来，有一半盖在牙龈里，长不出来，嘴巴里没有空间给它长了。”
“好吧，那我现在是要吃点消炎药吗？”
“嗯嗯，是的，我先给你局部冲洗一下，然后上点药，你回去消炎药吃3天左右，重要的是注意休息，如果越来越肿就要挂水了。”
陈愈乖巧地看着陈然的叮嘱。
这时杨萍拎着应季水果推门进来，看到陈然和陈愈在交谈，便径直走过来，陈愈诚恳地和她打招呼：“护士长好。”
“陈医生这是牙齿怎么了？”
陈然答道：“肿了，冠周炎了。”
“陈医生最近这是劳累了吧？”杨萍打趣地说。
见杨萍去忙其他事情，陈然便接着对陈愈说：“你这个牙等炎症退了，要尽早拔掉，不然之后还得肿。”
“嗯嗯，好的，之后找你拔吗？”
“可以啊。”陈然笑着说。
杨萍见陈然和陈愈聊的欢快，在陈愈离开后，她便不再旁敲侧击地询问陈然的情况。她径直走向陈然，微笑地说：“陈然，你看你还没有男朋友吧？我给你介绍我的侄子吧，你们认识认识看，看看能不能做个朋友？”
陈然有点错愕，意料之中却还是难以招架，她有些勉强地说：“额…，是的，但是暂时我还不想找男朋友，单身挺好的。”
“没事的，没有让你们怎么样，就是先认识一下，不成的话，当个朋友也不错。这些天啊，我越看你越喜欢。”
陈然的不情愿写满了整张脸，杨萍亲切地搭上了她的肩膀，接着说：“我侄子和你差不多大，人很善良的，工作也不错，现在是it工程师。我看你的生活习惯都和我侄子蛮合适的，相信你们会合得来。”
在杨萍的步步紧逼下，想到这新工作和她接触最多，她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合理的拒绝理由，便顿顿地说：“好吧。”
杨萍立马喜笑颜开，便说：“那太好了，回头我和我侄子定好时间再约你啊。”
陈然把无奈藏在脸后，挤出一个正常的微笑。
晚上陈然回到家，洗了澡舒服地躺在床上时，杨萍的微信便发来了：陈医生，我侄子叫杨健，周五，约你在旧时光咖啡馆见面怎么样？我看了排班你周五是休息的，希望你有时间。再加一个微笑的表情。随后她又发来一张杨健的照片，照片里的男生样貌普通，稍显憨厚，身材匀称，说不上有哪里不好。
陈然思索了很久，还是没有迟迟发出：“好的”这两个子字。
杨萍直接发来：陈医生，你应该不会介意的，我把你微信推给我侄子了，你记得通过一下好友申请。
陈然一脸苦笑，便和姜一聊了起来。姜一劝陈然说：“陈然，你就先去见见好了，你们科室毕竟目前是杨萍做主，你新人刚进去要她照顾一下的，别和她闹翻了，不然不好混。
道理陈然都懂，就是难以答应下口，为了自己的工作，陈然还是发送了“好的”两字。五分钟后，杨健的好友申请便发来了，陈然同意了。他发来一句问候：陈然，你好，我是我姑姑介绍的杨健。
“你好”
“周五旧时光咖啡馆，下午2点，你可以过来的吧？”
“嗯，可以的。”
“请问你喜欢吃点什么？”
“我都可以的，不挑。”
“好的，那我们见面再细聊。”
周五很快便到了，陈然一身轻装打扮，上面是宽松的西装外套搭配紧身牛仔裤，一双灰色彪马板鞋，脸上是淡雅而紧致的妆容。
1点50分她出现在咖啡馆中，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陈然约莫等了20分钟，杨健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陈小姐，不好意思有事情耽搁了，我再过10分钟到。”手机上杨建发来信息。
“嗯，好的。”陈然等的有些不耐烦。
10分钟后，陈然从玻璃门后看到一个体形肥大，大概有200斤的胖男人推门而入，看着他走路都喘气的样子，陈然有些错愕，心里不禁疑问：难道是他？陈然试探性地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信息：你到了吗？
然后便盯着那男人看，看到他在操作着手机。不久后手机便有消息显示：“我到了，在门口了，你坐在哪里。”确定是他了，陈然的心感觉像进入了冰窖一般。真没想到她第一次相亲的对象竟是这般肥头大耳的男人，穿着黑色长袖外套，显得他就像是只黑熊。陈然有些惊恐地想往外走，对方却打来语音，陈然的脑袋快速地运转并且纠结着，到底走还是不走，接还是不接。如果直接走人是不是就得罪杨萍了，怕工作不顺；如果留下来，该怎么和他交谈呢？
陈然思索了20秒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打工人的身份，微笑地接起电话：“你好，我在靠窗的位置。”
看到他走近，陈然挥手和他示意，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还是她咬紧后槽牙而来的。
“不好意思，来晚了。”杨建有些喘气地说，说完他便拿起桌上的纸巾来擦拭他脸上和后脖的汗。
此时天气凉快，微风吹来给人一种舒适，陈然很喜欢这种温度。
“没事，有事耽搁了吧？”陈然平静地说。
“嗯嗯，工作比较忙，一时间走不开。”对方说的有些漫不经心。
“我点一杯摩卡，你需要什么。”对方说完便把点单放到陈然面前。
“我一杯柠檬红茶就好了。”
“再给我来一些甜点。”对方向服务员说。
服务员亲切地说：“好的。”
陈然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话题，气氛很是沉默。对方便沉浸在一盘盘的美食中大块朵颐。
“不好意思，中午我没吃饭，现在有些饿了。”
“没事，你继续吃吧。”看着对方的样子，陈然的心更凉了。
“陈小姐，你平时喜欢吃什么？”
“我喜欢吃火锅之类的。”
“嗯嗯，我对吃的都感兴趣。现在疏于锻炼，体重就上来了。”
陈然看着他肥厚的耳垂，脸上还有写密密麻麻的红色凸起，脸上的油光清晰可见，感觉嘴里的柠檬红茶都失去了味道。
“陈小姐，你长得比我姑姑形容的好看。”
“哦，谢谢你的夸奖。”陈然平淡地说，她真的很想说出那句：你长得和你姑姑发的照片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陈然感觉实在找不出话，便拿起了手机和姜一吐槽这糟糕的但还没结束的相亲体验。
对方便立马找话，陈然回答的都有些漫不经心。
“陈小姐，之后我们去看电影吧？最近上映的几部影片都不错。”对方诚恳地说。
天呐，想到要和这个人去黢黑的电影院坐在一起看电影，而他肥厚的样子电影院狭小的座椅能容纳下他的身体吗？陈然这一刻沉默了。
“陈小姐，看完电影，我们再去吃你喜欢的火锅行吗？”
对方的言行也没有太大的不妥，陈然便直接说：“那要么下次再去火锅吧！我今天还有点事回去处理。”
“嗯嗯，好的，那我们再聊一会吧？”
陈然点点头。
“陈小姐，我是溪城本地人，听我姑姑说，你是青元人，一个小县城。”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些自豪感。
“嗯嗯，但青元很好。”陈然坚定地说。
“那肯定是溪城好，你看发展的多好，我家赶上拆迁，分了3套房。”
陈然不想在辩驳什么，便点点头，说：“那恭喜你们啊！”
“哈哈哈，身边的人都有好几套房的，这都感觉正常了。陈小姐，我姑姑说你是个顾家的人。对未来家庭你有什么打算？”
“你说的是哪一方面的打算？”
“有想过生几个孩子吗？我在想现在三胎都开放了，以后要生3个吧！”对方笑着说。
“不好意思，我目前没有考虑。”陈然的不悦开始显现到脸上。
“这怎么会没有考虑呢？可以琢磨起来了。”对方的眼神很是笑眯眯，却看的陈然有些胆战心惊。
“杨先生，不好意思，我想把我的有些情况和你说一下。我其实患有多囊卵巢综合症。”
“多囊什么症是什么毛病？”我都没听过。
陈然曾经在某app上看到过调查，很多男人会介意女方有多囊卵巢综合症，看杨健如此介意生育的事情，陈然便脱口而出用这个来当挡箭牌。
“就是一种代谢疾病，会受孕比较困难，以后可能要试管婴儿。”
杨建听后瞪大了双眼，陈然能看到他的瞳孔里有一场小地震。
“那这么说，你以后不太能生孩子是吗？”他咽了口水，顿顿地问。
“嗯嗯，可以这么说。”陈然故作轻松地说。
“那太可惜了。”
陈然不再说话，见对方已把桌上的食物都吞噬干净，便叫来了服务员结账。
“你好，一共300元。”女服务员温柔地说。
“嗯嗯，我来结账吧。”陈然见杨建没有要拿出手机付钱的举动，便主动说。
付完费用，杨健不客气地说：“谢谢你的这一餐，这家咖啡馆的甜点，你下次一定要尝尝。”
陈然看了看他没有再说话，她努力憋住内心的情绪，目送了杨健肥厚的身影走远，她再一次拿起手机，和姜一吐槽。
姜一安慰她说：杨萍啊看你新员工，没依靠，好拿捏，她也是想赌一赌，看看你会不会和他侄子有戏。
唉，道理都懂，陈然深深叹了一口气。
周一陈然上班时，见四下无人，杨萍便轻声地对她说；“陈医生，真没想到你有这个妇科病，不好意思啊，你放心我不会和其他同事说的。我那侄子也是不太懂事的，便和我说了，你不要难过，这个不是什么大毛病。”陈然礼貌地点点头，便说：“嗯嗯，我会慢慢调理的。”
等陈然忙完便去开水间接水时，碰到了陈愈，陈然欣然和他打招呼：“早啊，陈医生。”
“早啊，看你心情不错啊。”陈愈有些疑问的说。
“啊？怎么了？”面对陈愈的表情，陈然有些不解。
“我以为你会心情不好。”
“为什么啊？你别卖关子了。”
“嗯就是杨萍护士长，早上和我们科的的叶青说你检查出来有多囊卵巢综合症，以后很难怀孕，说你这几天闷闷不乐的，相亲还受阻了。”
陈然喝进嘴巴里的水差点吐出来，她又气又恼，职场上的人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的够厉害。见陈然气得涨红了脸，陈愈便暖心地提醒说：“陈医生，你别气了，气了也没用，在这里，这些老人就是这样的，会被背后说一些别人的事情，俗称吃的空，没事干，你以后少和他们接触，保护好自己。”
陈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真的没想到最后是自己惹了一身骚，现在估计是这个新工作单位的人都要知道陈然很难生育了。
“唉！”陈然深深叹了一口气，脸呈一个囧字。
陈愈自然地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事的，我了解这个病，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受孕几率低，又不是不能怀孕，再说现在还能试管，怕啥。”
陈然想解释，话都嘴巴又咽了下去，她好奇地问陈愈：“那陈医生，如果你的对象有多囊了，你会介意吗？”
“我啊，我不会介意啊，我了解这个病，我真心爱他就算他不会生育，我也不介意。”陈愈真诚地说。
看着陈愈渐渐走远的背影，陈然的心中滋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陈然若无其事地走回诊室，看着杨萍和其他同事的谈笑风生，内心不禁泛出丝丝凉意。人性不过如此，你不必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