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流放

    我其实不太认可我的父君，从我出生起他便对我很是寡淡，依着东丽国的规矩，每年的重阳节我的父亲会例行与我们这些被他冠名的子嗣一起观月赏花，当然也包括他的众多嫔妃，往往的，那日便是人挤人，我曾猜想他定然不会分清他的一些子女或者说那些受到冷遇的嫔妃子嗣,但我怎么说也是前皇后妹妹的女儿，那个号称宫廷第一美人，他曾经的“宠妃”的女儿。。。。。。难道他。。。。。。不该记住么，但有时念想就是念想它永远不能变为真实。。。。。。好在我的父亲即东丽国的国君身边有一位记性万分好的总管大人替他记着，以致他不会当庭出丑，但保不齐他的好记性总管临时有事走不开，偏生的，又在甬道碰到了我，作为父亲总不能视而不见，于是一声“娴儿”彻底打破了我对父亲所有的奢望。。。。。。我，在这一世明明生母给我取的名字叫陈雪娇！小名囡囡，没有一个字带“娴”。。。。。。但即便如此，当得知他的尸体被挂在高高的城楼上时，我竟也不敢看上一眼。。。。。。

    “黑旋风”打入皇宫后，我的哥哥、弟弟们被全部坑杀了，姐姐们或者发配为奴或者被赏给了立了头功的将领们，而我由于也便刚满十岁，还不足婚娶的年龄，便被流放发配去了苦寒之地北冥塔。。。。。。在通往北冥塔的路上，与我相仿年岁的几个姐妹相继病倒了，死去了。。。。。。于是在通往苦寒之地不到一半的行程里，我们走得甚是萧条；沉寂。。。。。。

    三个月后的一日，将近入夜之时，我在皇宫的唯一玩伴玉姐姐因前几日高烧不退，又没有药物，每天还要经历暴晒酷暑，以至于终于闭上了眼睛。。。。。。想想我们，曾经都是些高高在上的公主；以为自己投身入了皇家，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不想一个风云倾覆我们便入了泥土，不，是连泥土都不如。。。。。。这样又走了数月，天气便一日冷似一日，连我也以为这便是要到了——北冥塔，结果中午时分入城门时抬头一看竟是——襄城。

    别人不知这襄城，我还能不知么。。。。。。我的生母便是在这襄城出生、长大。。。。。。后来做了我的姨母——前皇后娘娘的陪嫁，这便才离开了襄城来到了陈国，嫁给了我父皇。。。。。。我也还记得许久前、丽嫔在的时候，“黑旋风”曾好多次写家书给丽嫔，可惜那时丽嫔娘娘身体不好，他的家书根本无法送达丽嫔娘娘亲收，便是由丽嫔的娘家人阅知后，转达给丽嫔信中含义，往往那位传达者——识好多字的嬷嬷，面无表情，言辞极简。。。。。。后来那个传话的嬷嬷又入宫来了，而我那时年幼，便捉了树上的婵儿，扔在了那个嬷嬷的肩膀上，于是那个午后伴随着一声尖叫声——终于我第一次上了父皇的榜文，而那个嬷嬷扭曲的脸也在我心里很多年挥之不去。打手掌心是必须的，后来还是丽嫔为我开脱说情也便作罢，但那位嬷嬷当天转达的话，我却记了很多年，她说，“襄城虽归我所有，但人心浮动，近来流寇盗匪治理甚不得法，我军身陷流寇纷争中，损失过半。。。。。。”我当时对那个嬷嬷说的话，一知半解，待他走后便问丽嫔：“襄城是在哪？流寇；盗匪又是个什么的意思？”丽嫔笑着说：“襄城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这辈子都去不了。。。。。。至于流寇、盗匪怕是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呢？！。。。。。。再说了你把人家都吓走了额，不然，你再把她抓回来，问问她是个什么的意思？”。。。。。。后来自那次后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缘故，那个识很多字的嬷嬷便不来了，后来的后来。。。。。。才明白，竟是再没有书信。。。。。。（也许我在宫廷的一闹，那个嬷嬷的一叫，确是给千里之外的黑旋风送了莫名的消息。。。。。。）

    果然我们入了这襄城后的第二晚，便遇到了流寇，紧接着又遇到了盗匪，混乱中我不知被谁推下了山坡，连我也以为。。。。。。死了，死了，这次死定了。。。。。。醒来竟是在一农户家里，我的腿受了伤，却被包扎的妥妥的，而我，竟还活着！救我的这一家姓范，男主人名家生，庄户人家。不久前他的亲生女儿生了重病，医治无效死了，自此这家的媳妇便忧思成疾，也病倒了。。。。。。于是那一日范家生遇到昏迷的我，便是以为老天施恩。。。。。。于是我便承了他们夫妻女儿的名字——范有荷。

    于是我悄悄的在这襄城近郊名不经传的范家庄里过了几年消停日子，却也长得越发像我那早已故去的生母，于是自十二岁起便有人来提亲。而我的养父母也是朴实的庄户人家，女儿长得如此貌美竟也是引以为傲，却不知灾祸即将应门。

    我的邻居家有一儿、一女，儿子是个农夫，我叫他阿牛哥，平日里在家务农，节日里宰个猪啊什么的便进城去卖，每次卖剩下的东西，我还能分得一二。女儿翠姑比我年长些，早早的便许了襄城里的一家买卖人做续弦，结果不到半年那人便死了，这便年纪轻轻的守了寡。翠姑也是个好强的女子，自丈夫死后便接了夫家那摇摇欲坠的酒馆生意。。。。。。

    这一日，太阳西垂，我像往常一样在村子的小溪边洗衣服，结果今天范员外家的衣服格外的多，我洗的颇为费劲，心里却还美滋滋的想今天这些衣服够换几个铜板。。。。。。一抬头便见一件衣服正顺水直下，我心里一急，范员外家的衣服我可赔不起，于是便顺着水流去拿衣服，结果那天也真真奇怪，我与衣服总是只差一步，好在我水性好，这便游了起来，终于在河床拐角处发现了衣服，正想伸手去拿。。。。。。依稀间竟发现对面林子里走出两个带着斗篷的黑衣人来，于是我急忙将自己潜在了水里。。。。。。便见两个黑衣人鬼鬼祟祟的抱着一个军官服饰浑身是血的人，藏在了村头小树林边上的山洞里。。。。。。由于逆着光，我发现其中娇小一点的黑衣人耳边一闪，什么东西划着抛物线便落在了草丛里。。。。。。不知过了多久，黑衣人早已走远了，我跑过去却是捡到了一支丢失的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