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苏老太
“凌山，清轩，你们在家吗？”
“凌山？”
“清轩？”
苏老太边喊边推门而入，丝毫不记得，这里是苏凌山家，而他们已经与苏凌山分家又断亲了。
“呦，清轩在家啊！老大，你和秀兰怎么样了？”
看着站在主屋门边的苏清轩，苏老太眼里闪过一丝不满。
她并不知道，苏凌山家平时很少有人登门。
刚刚送走苏清宇和苏清耀后，再次听到喊声，苏凌山和苏清轩都没有反应过来。
也许，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吧。
苏老太在心中默默腹诽:她喊了苏清轩好几声，他人明明在家，却不来给她开门。
看样子，老头子说的不错。
这老大一家子，都是白眼狼！
“娘，我们还是老样子。你怎么过来了？”
“咋？你娘还不能来你家了？我过来看看你们。”
“没有……”
看着因为不满而说话带刺的苏老太，苏凌山有些厌烦。
对于苏老太说的话，苏凌山更是一个字都不信。
苏凌山:呵呵，什么来看他们！真想看他们，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会一次都不来吗？
恐怕这次也是无事不当三宝殿吧！
果然，几句话之后，苏老太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暴露了出来。
“既然你身体也没大碍了，你爹问你借银子，为什么不借给他？”
听着苏老太的问题，苏凌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声音微冷的反问:“为什么要借？”
“那是你爹！问你借点银子怎么了？老大，你是长子，帮你弟弟不是你这个当大哥的应该做的吗！”
又来了，又来了。
每次都是这样。
他是长子，是哥哥，要照顾弟弟妹妹，要让着弟弟妹妹、要对弟弟妹妹好……
可是，凭什么呢？
就因为他早出生两年？
就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还是因为他好说话，就以为他可以随意拿捏？
“我爹也是当爹的，怎么不为我想想？按照娘说的，爹也是当大哥的，当年又是怎么对二叔的呢？”
“你”
“怎么？我爹可以不顾二叔的请求，我就必须给你们当牛做马一辈子是吗？你想过借走银子之后，我们一家四口要怎么生活吗？”
“老大，你变了！”
是啊，他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
更何况，那个在意爹娘兄弟，一直委屈自己、默默奉献的“苏凌山”，已经死了
苏凌山懒得再与苏老太多说，他用手臂支撑着身体，慢慢躺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苏清轩默默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言不语。
他不知道自己的奶奶是怎么了？
自从他爹爹摔断腿之后，一切似乎都变了。
他平日里温和可亲的爷爷奶奶，似乎在那一刻变成了长着凶恶獠牙的巨兽。
在他们无利可图时，巨兽迫不及待的将他们赶出家门。
在听说他们有银子之后，巨兽就对他们张开了血盆大口。
也许，等到有了合适的时机，巨兽就会露出尖锐的獠牙，将他们一家拆吃入腹。
苏老太并没有注意到苏清轩的沉默和不解。
她见苏凌山一副不搭理她的模样，又想到昨天晚上苏老爹对她的交代，不得不改变策略。
她对苏凌山说，苏老爹从小到大对苏凌山都特别好，只是不会表达。
每次苏凌山生病，苏老爹都很担心，吃不好睡不好的……
又讲到苏凌山刚出生的时候，苏老爹就对他抱了很大的希望。
他是长子，苏老爹希望他能学有所成，光宗耀祖，对他寄予了厚望。
只是，苏凌山似乎不怎么争气，而苏老爹对他的期望又太高了。
苏老爹在一次次的希望落空之后，难免就对苏凌山失望至极了。
现在，苏凌辰颇有学习的天赋，苏老爹肯定是希望，他能在科举的路上走下去。
苏凌辰倘若能够高中，走上仕途，不仅是苏家的荣耀，他这个做大哥的也能跟着沾光，不是吗？
苏老太吧啦吧啦的讲了好半天，停下来一看，苏凌山眼皮都没掀一下，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苏老太又哭唧唧的说:“你爹这样做，对你是有些不公平，但是，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原来，苏老爹年轻时，是在县里的医馆当坐堂大夫。
有一次，县里的一个大户人家请他过府诊脉，正巧被他撞见那家的少爷在欺负府里的一个小丫鬟。
当时，苏老爹年轻气盛，看不得小丫鬟被辱，就上前制止那个少爷。
结果，病人没见到，他被打的半死不活。
苏老爹去衙门击鼓鸣冤，却没能得到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
后来，他才知道，那家的老爷和县太爷是亲戚，那个少爷也只不过是被禁足了半个月。
半月后，少爷的禁足解除，苏老爹的噩梦就开始了。
那个少爷只要有机会，就逮着他打。整整三年，直到那户人家迁往外地。
在持续被打的那三年，苏老爹不止一次的想，那个小丫鬟才七八岁，她有什么错？
他不过是想要制止一场暴行，他又有什么错？
也是在那三年期间，苏老爹有一次在路上和那个少爷偶遇，那个少爷可能刚刚受了气，一看到他，不由分说的就命小厮将他往死里打。
在苏老爹被打的几近昏迷的时候，听到一个小厮说：“少爷，别打了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那个少爷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打，继续打，一个蝼蚁罢了，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轻飘飘的语气，就好像在说：“哎呦，今天天气不错哦。”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苏老爹就在想：他是没机会考取功名了。可是，他会有儿子，会有孙子，会有曾孙
不论如何，总会有人能够成功入仕的！
苏老爹不知道他是怎么被救的，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馆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让儿孙读书，考取功名，就成了苏老爹的执念。
苏凌山听着苏老太讲，苏老爹年轻时的故事，说他内心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
身为男人，尤其是身为军人，他最看不得的就是欺负女人，欺凌弱小之人。
不，或许称之为禽兽最为合适。
同时，苏凌山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他们来了以后，就一直谨慎小心。
苏老太看着苏凌山紧皱的眉头，她觉得，他听到了苏老爹的遭遇，心里肯定是有所动容了。
以前的苏凌山，是很听爹娘话的，也是四个孩子里，最省心懂事的。
苏老太认为，最近不听话的苏凌山，是在与她和苏老爹闹脾气。
毕竟，被自己的亲爹分家又断亲，谁又能做到心平气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