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找鱼
第七章
劳累了一天，林星伊现在只想埋进被子里睡到天荒地老。
林星伊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见毛慧回家就在沙发坐下没有动弹的意思，就想先去洗漱。
“有人现在要洗澡吗？”
林正华：“你去吧。”
毛慧的视线却从电视移到林星伊的身上：“是洗好澡再收拾箱子的意思？”
林星伊嘴角绷直，应了一声，转身走进卫生间。
关上门的最后一秒她还能听见毛慧在客厅大声地说：“真是眼里没活干，这么大的人还是一点都不懂事，回家了也不知道烧壶水给我们喝，事情不做完就去洗澡，那么多行李堆在我面前看得心烦……”
“你多看看电视，我一会儿去收拾。”
“你去收拾什么？这些事情是不用我多说她就应该做的，是她必须做的！”
必须必须又是必须。
林星伊压抑着内心的烦躁，大步走出卫生间，走到自己房间前打开门，一脚踹在了离她最近的箱子上，把它踹进了房间。
箱子稳稳地平移，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林星伊面无表情地歪了下头，踹第二个箱子时明显用力很多，偏轻的小箱子重重地砸在第一个箱子身上，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声。
轮到最重的箱子时，一脚的力气没有让它成功挪动到房间里，林星伊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连着踹了它好几下，人也一路跟着箱子进了房间。
终于，重量级撞上了前两名达到终点的选手，齐齐撞上书桌后又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门外就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毛慧和林正华听到不寻常的声音前来查看情况。
毛慧往房间里看：“你们在干吗？”
林星伊转过身却发现林乐鑫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胸靠在了门边。
少年的身影颀长，站在光线和黑暗的交界处注视着来人。
林乐鑫平静地说：“正在把箱子放置到一个不会惹人心烦的地方。”
“……”
林星伊站在黑暗里勾起唇角，拿起椅背上干净的睡衣，走到所有人面前。
“顺便拿个睡衣。”
说完后就径直走向浴室。
打开花洒后，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她隐隐约约能听见林乐鑫在说些什么。
语气淡定，气氛良好。
看来今晚的一场骂战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林星伊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浴室，第一时间去敲弟弟的房门。
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林星伊曲起的手指还没触上木头，门就向内打开了。
林乐鑫愣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如刚才的姿势一样靠在了门上。
姐弟俩对视片刻，忽地都笑了起来。
林乐鑫挑眉道：“林星伊小姐，你很暴躁啊，一脚下去估计能把人给干趴下。”
林星伊耸耸肩：“过奖，其实也就一般吧，但看不出来你蛮会阴阳怪气的。”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气性还挺大，一下没控制住。”林乐鑫瞅着她，“行了呗，还站着干啥，我把其他东西都放好了，还不快去理衣服？”
“嘿嘿，我这就去——”林星伊双手伸直放在身后摆出起飞状，蹦跶回了房间，“你早点睡觉哦！”
傻。
林乐鑫等她进了房间才拿上衣服去卫生间。
林星伊最傻了。
-
次日一早，林星伊被起床做饭的闹钟叫醒，猛地坐起身翻微信消息才发现毛慧给她留了言。
【天天生气】：今天不用送饭，经理请客。
这个备注还是林星伊某一次被毛慧骂狠了，憋着气改的，结果越看越适合用在毛慧身上，这四个字就这么留了下来。
林星伊给她回了个好，这才重新躺下去。
被惊醒后想再睡也睡不着了，她把消息页面回到顶部，一条一条查看未读消息。
一大半消息都是置顶的曲嘉怡一个人发的。
除去等不到林星伊回复后发来的表情包轰炸，有用的消息总共就三条。
【小曲饼】：是不是到家了呀！
【小曲饼】：超级无敌想见你！我滴宝宝！[亲亲]
【小曲饼】：所以我决定明天来找你，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今天，快大声告诉我你很高！兴！
林星伊一看她发消息的时间，眼尾抽搐。
凌晨两点半。
也只有这位神仙还能活力满满地活跃在社交平台上。
回复完曲嘉怡，林星伊慢慢往下滑动，也没有看到祝余发来的半条消息。
鱼啊鱼，你游走了就真的不游回来看看了吗？
到家了也不报个平安。
这叫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漂泊在外啊！
林星伊带着郁闷的心情来到微博，特意去动态栏里逛了一圈，一些魚这一周都没有上线冒个泡。
这条鱼也不见踪影。
明明答应会多多出现的！
林星伊更加郁闷了。
但她转念一想，一些魚找不到那是真的找不到，可祝余不是。
加上的微信不用，那不是白瞎了吗？
问问朋友是否平安到家，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困扰吧。
林星伊侧头看向床头柜上的编织手链，用晨起还没全面运转的大脑组织出一段语言，坐起身开始在聊天框内编辑。
【有钱么你】：早，忙着看星星忘了告诉你，我也是昨天的机票回a市。[流汗]
【有钱么你】：昨晚时间太晚了，不太方便打扰，想问问你有没有安全到家！
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林星伊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紧接着元气满满地跳下床迎接窗外的阳光。
直到林星伊走进卫生间，发现毛慧把她昨天晚上收进洗衣机的衣服分了一大堆出来时，笑容才凝固在脸上。
因为这些衣服需要手洗。
将近十五件衣服，需要她本人，手洗……
林星伊刚才的快乐瞬间化为泡沫，融进了一盆又一盆的衣服里。
不知过了多久，林星伊似乎听到门口有持续了很久的动静。
她赶紧甩干手走到门口查看显示器，曲嘉怡冒着热气的脑袋完整的出现在了视野里。
林星伊换上营业般灿烂的假笑，打开门迎接曲嘉怡：“欢迎曲小姐莅临寒舍。”
“啊啊啊空调——”曲嘉怡用闲着的那只手给自己扇风，脱鞋时还不忘骂骂咧咧，“你说说在37度的天还出门给你买奶茶的姐妹上哪儿找！而你竟然还不给我开门，也不接电话，让我在外面蒸了将近十分钟的桑拿！你可以说是非常过分了！”
林星伊赶忙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满脸歉意：“我在卫生间里洗衣服，真的没听见。”
“怎么不拿洗衣机洗？”
“大概是我妈觉得只有手洗才能配得上她尊贵的衣服吧。”林星伊无奈摇头，“我还差几件没洗完，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别对着空调吹。”
“没事，我帮你一起洗。”
曲嘉怡说干就干，放下包就往卫生间冲。
“可别跟我瞎客气，洗两件衣服而已。”
林星伊也不推脱：“行，有人帮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弟弟又去上课了？”曲嘉怡问。
“没有，今天应该是去同学家，难得有时间出去玩一会儿。”
“你俩真是在不同的领域认真地辛苦。”
林星伊重重地叹气：“明明才刚放假没多久，我就想开学了，在家的每一天都是身心俱疲。”
身心俱疲四个字林星伊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的。
“我真的没有办法和我妈正常的沟通和相处。这么久以来，我觉得就像是一个需要随时待命的机器人，接受她无端的脾气，完成她所有提出的要求。”
曲嘉怡用湿漉漉的手在林星伊的手背上画了颗爱心。
“算了，越讲越难过。”
林星伊把最后一盆水倒掉，接过曲嘉怡拧干的衣服晾到阳台。
曲嘉怡像小跟屁虫一样一路跟着她。
“那我们聊点开心的！”
林星伊抖散衣服，闻言笑了笑：“你说，我听着呢。”
曲嘉怡清清嗓子，眼里是藏不住的兴奋：“第一批样衣已经出库了。
！！！
林星伊立马牵起曲嘉怡的手面对面，坐到沙发上，深呼一口气道：“你要发财了？”
“……”
曲嘉怡想了很多种林星伊可能会回答的话，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这个脑回路。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毫不谦虚的告诉你，离发财——那还是相当有距离。”
“……”
哦！
林星伊又问：“衣服质量怎么样？穿上舒不舒服呀？”
曲嘉怡浑身上下都写着骄傲：“叔叔阿姨给我们单独开了一条生产线。衣服的制作和他家在售的贵价成衣进的是一个厂，质量绝对有保障。”
林星伊：“我还以为进的是高级定制的工作间。”
“那衣服的价格得标一长串数字了。”曲嘉怡眨着大眼睛，巴巴地看着林星伊。
林星伊一瞧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事，挑眉道：“说呗，需要我干嘛？”
“来当模特吧。”
“？”
林星伊双手按住太阳穴，满脸疑惑，反复确认曲嘉怡到底有没有在开玩笑。
“你是从哪看出来我能胜任这个职位的？我以为只用去当个打杂小妹。”
曲嘉怡狠狠地拍了一下林星伊的大腿：“这位女士，你低头看看你自己，168的黄金身高，脸小腰细腿也长。我和季思珩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脑子里蹦出来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
“停！你不能无脑吹捧我的同时还拉上季思珩，你和他谈恋爱以来我总共才见过他四回，而且次次距离都有一个操场那么远，他大概也就只能看出我是个人吧。”
“……”
林星伊紧皱眉头：“可能还得疑惑一下我是男是女。”
开学以后的曲嘉怡就和林星伊拉开了大半个城市的距离，课业的繁忙使两人平时几乎碰不上面，偶然几次见到季思珩都是他开车来接不想挤地铁的曲嘉怡回家。
他总静静地站在停车场门口，等曲嘉怡亲昵的同林星伊告别。
远远地朝林星伊点头打招呼过后，还会和曲嘉怡一起向她挥手。
两人最多只能算见过几次但不太认识的点头之交。
“他双眼视力五点零，看得清。”曲嘉怡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你每次一个人朝地铁站走的时候，回个头就能看见我们。”
林星伊愣了许久，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我每次都想直接拉你上车，把你送回家，但我这个人吧，谈起恋爱就挺烦的，我怕你在车上不自在，季思珩就和我一起想了这个办法。”
曲嘉怡双手捧住林星伊的脸，反复揉捏：“地铁站那么远，我们可不放心你一个走。”
见林星伊的表情不对，曲嘉怡赶忙说：“不许哭！你收到我的爱了就行，哭哭啼啼的人儿我可不喜欢！”
“我答应你。”
曲嘉怡一下没反应过来：“啥？”
林星伊还是有些犹豫：“我试试……去当模特。”
她还偷偷低头瞅了瞅自己。
日常看身材确实还不错，站在镜头下……
不求把她拍成什么样，只愿没有辜负季思珩和曲嘉怡的厚爱。
“刚刚那个事我只是随口告诉你的，你别因为这个去做不喜欢的事，千万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我没觉得勉强。”林星伊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语速不自觉也快了起来，“你和季思珩真的是确定的吧！我一点拍摄经验都没有，这个品牌可是你俩的心血和很多人一起的努力，我要是拍不好那真的是闯大祸啦！”
“信我，有你这张脸在绝对不会出问题。”曲嘉怡很温柔地安抚她，“我们还有超强外挂，季思珩找来了一个拍照技术超绝的摄影师，你俩强强联手，我们网店明天就能上新。”
林星伊也不是扭捏的性格，不就拍几张照片吗？
小事儿，都是小事儿。
“如果效果不好，你们就直说，多耽误一天上架就会亏很多钱，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和钱过不去。”
“……”
曲嘉怡哭笑不得：“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美美地来拍照就行。”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传说中的工作室呢？”
“现在立刻，我开车带你去。”曲嘉怡立马改口，“不对我没车，我打车带你去。”
林星伊还没应声，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些细微的声音。
“你手机响了？”
曲嘉怡摸出手机看，摇头道：“是你的消息，我手机开的振动。”
林星伊围着沙发找了一圈，在抱枕后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被手指轻触到，重新亮了起来。
是连续的两封邮件。
看见发件人的林星伊木着脸，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原地站了良久。
久到正低头看手机的曲嘉怡都觉出不对劲来。
“你咋啦？是谁的消息？”
林星伊缓缓坐下：“曲嘉怡，我宣布今天必须是载入史册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