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爱之殇
2016年春节。
已经好些年没有放鞭炮了,总觉得少了些年味。
听说她已经进了国家队,而且还是一队,参加了不少比赛,已经是小有名气了,她应该会开心吧?这次过年她也回来了,主动约我出来见面。
我应该是开心的才对,期待再见也足足有一年半的时间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始终高兴不起来。
“你来了,好久不见。你好像胖了啊,看来大学生活让你太安逸了。”今日她穿着一袭淡黄色的长裙,长长的头发散在肩膀上,上身穿着羽绒服,显得极不协调,若不是张口就损我,我差点认错人。
“你不冷吗?穿这么点就出来。”
“我身体素质好,不冷。”
“还有你的头发?”
“哦,假发,怎么?我这一身不好看吗?”
“好看。”看到她满脸期待的样子……,不,她一直都很好看,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嘿嘿,这一年多我太忙了,忙到没时间做任何事,好在现在可以放松一下,我都安排好了,一会我们先去看电影,这个我可是找了好久据说口碑很好,中午我们去吃饭好好聊聊天,下午我们去游乐场,我想去很久了,晚上我们在一起去看海看星星,据说最近会有荧光海,一定很好看。”她越说越开心的样子,真不忍心打断。
“怎么一年半没见,变得话痨了?”
“你倒是没变,一样的话毒。”
“走吧,不说是看电影吗?一会晚场了,看不到开头的电影是不完整的。”我拉着她的手腕处,故意大步的向前走。
我后悔了,其实看不看开头无所谓,或者说看不看的无所谓。
“你至于吗?一个大老爷们怕成这样。”她随手扔进嘴里一个爆米花,满眼的嫌弃。
“你没说是恐怖片啊?”我从小到大最怕就是这个,她一定是要看我出丑的样子,然后嘲笑我,没错,一定是这样。
“唉。”自己队友说一起看恐怖片最有氛围,然后装作柔弱,可以改变他对自己女汉子的看法,没想到啊,真是高估了这个弱鸡。
“这次我请你吃顿好的,姐姐我可是得了不少奖金。”
我愣了愣,“放心吧,我才不跟你客气呢?”
“你确定你平时这么吃饭能来得及?咱们又不是没在一块吃过饭,你不用这么细嚼慢咽。”看着她小口吃饭的样子,再想起她之前的样子,她这么做,自己一定也很不习惯吧?
“我……。”她一时语塞的模样很可爱,不禁让人多看两眼,她用叉子将牛排挑起,狠狠的咬了一口,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我,不知道刚才那口是不是把牛排当成了我?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去过游乐场。”她呆呆的看着,若有所思。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第一次来。”
“那还等什么,走吧!”她开心地拉着我手,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也许我的心里根本就不想挣脱吧?
这个下午应该是这些年最欢乐的时光吧,不禁让人有些恍惚,我知道这都是短暂的,可是即使只有一瞬我也想就这么沉醉下去,不愿醒来。
“我们去坐摩天轮吧?”她指着远处硕大的摩天轮。
“好,听你的。”
“在这里看风景果然不一样。你觉得呢?”她望向周边,欲言又止。
“是啊,视野宽了,心也变得舒坦了很多。”我伸了个懒腰,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听说,两个人一起到摩天轮的最高处,就可以,就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她吞吞吐吐的说道。
我愣了愣,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我知道她的心意,我也知道自己的,可是现在的自己真的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吗?她现在前途无量,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换句话说穷小子一个,这样能有好结局吗?而且她的路是远方的山顶,而自己却不能不管不顾的去山顶。
“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不用坐摩天轮,没有那个什么传说,我们也能永远在一块,谁让你就我一个好朋友呢?”我这故作轻松的回答,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是如何的难受。
“我队里有新朋友,不差你这一个。”她扭头看向窗外,不在说一句话。
就这么安静的一直到从新回到地面上,两个人没有再说一句话。
“走啊,你愣着干嘛?”总觉得还是要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
“去哪?”她没好气的回答,让我感觉我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被千刀万剐。
“去看荧光海啊?不是你说的吗?”
“看个屁,没心情了,回家了”。
“喂,走吧,就当是陪我了,下次说不准好有没有!”
“行吧,给你个面子。”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是啊,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应该是没有下次了吧。
“还是在这里最舒服。”她任由海风吹在脸上,一脸的轻松。
“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啊?”
“三天,三天后我就要回去了,这次回来主要是看看母亲,毕竟大半年未见了,还有,我有事情要问你。”她将身子侧过来,却一直没有说话。
“快看,荧光海。”我用手指着远处。
在黑暗中蓝色的荧光显得格外耀眼,伴随着海浪,一次一次的拍打在海滩上,仿佛可以把这个黑暗的时空点亮,可是终究还是做不到啊,它无法驱散黑暗带来光明,带来的只有微不足道的希望,那希望就像蒲公英,风只要轻轻一吹,便散了。
“好美啊!”她望向远处,有些出神。
“是啊,好美。”我转头看向她,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却又不得不说些什么。
“你还记得当初跟我说的话吗?你会亲手把这个发簪给我戴上。”她小心翼翼拿出一个盒子,将盒子打开,是一根崭新的勿忘我簪子,看样子她保存的很好。
“对不起。”我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绝不能在她面前展露出丝毫的破绽。
“什么对不起?你把话说清楚。”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只把你当朋友。”我将手放在上衣兜里,表面故作轻松,但是只有自己知道,指尖早已深深嵌入到手心了。
“一切的一切,就只是朋友?能对一个朋友这么上心,真是难为你了。你可真是重义气的好朋友啊!”她的声音很沙哑。
“我对朋友一向如此。”
“我的花呢?还给我,它从来都不是送给朋友的。”
“死了。”
“死了?很好,很好。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再是朋友,也不用再见面了。这个我也没必要再继续留着了。”
她将木盒仍向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强忍要追上去的冲动,手中紧紧地攥着木盒。其实那株勿忘我长得很好,可是她以后会有更多的朋友,更光明的未来,接触到更多的人,走更远的路,自己又怎么能耽误她呢?成为她的累赘。
今天的海风格外的冷啊,都吹进眼睛里了。
手机响了,是淮神。
“喂,淮神,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我们本来约的是后天一起聚,而且平时我们之间从来不打电话,难不成是有急事?
“来趟医院吧,到了再说。”电话的那头,淮神声音有些哽咽。
“好。“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还是抓紧时间赶过去吧。
到了医院后,发现淮神,壮哥,老白,南絮都已经到了急救室的门外,还有两位五十左右的夫妻在掩面哭泣。淮神带我们走到旁边的一个没有人的区域。
“这么晚打扰大家了,我就和大家直说了,大家都知道,我和林谦牧是初中同学,确切的说,其实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我们两家离得很近。他从出生开始便患有一种未知的疾病,这个疾病会让他的所有器官加速的衰竭,医生说过他很难活过二十岁。“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什么疾病?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南絮开口询问道。
“没有办法,而且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所有器官逐渐的衰退,看不到,听不到,直到最后无法呼吸,心脏停止。“淮神低头顿了顿。
“他现在怎么样了?“老白急匆匆地问道。
“他刚刚送进去抢救,他现在在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本来他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可是大家朋友一场,想来还是应该一起送他最后一程吧。“
淮神缓缓的将目光移向后面,大家也同样如此,我们就这么安静的等着和祈祷,是啊,除了这些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我们都知道,祈求是无用的。可就算如此,也抱着最后的一丝期望,希望能改变这一切。
手术中的告示牌熄灭了,医生出来后,摇了摇头,林谦牧的父母已经晕了过去,在帮助医生将两位老人安顿好后,我们都沉默了。
原来人在悲痛的情况下是哭不出来的。只记得后来我们散去之后,自己哭了好久好久。
在医院的走廊里,里面躺着的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们却连一句告别的话还未曾说过。以前认为分别很伤感,但是终归会有再见的时候,可是这次的分别成为了永远。
林大仙你果然只是半仙,说好的半年后再聚你却失约了,说好的我们的人生以后都平安顺遂,却唯独漏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