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名额
即使扬言要踢馆的人带着一股子中二沙雕气息, 客服小妹也没轻视，郑重地把事情汇报给了俱乐负责人。
负责人一听，震惊万分：“我们这种佛系俱乐部都有踢馆的了？对方是什么人？”
客服：“世外高人。”
负责人：“啥？”
“就挺一言难尽的。”客服把跟高人的对话详细复述了一遍。
负责人听完, 表情奇怪：“打电话的是个小孩？”
“不是小孩, 怪腔怪调一男的, 应该年纪不大。”
“怪腔怪调？怎么怪？是不是有像变声期？”
“有一点像。”
“行, 我知道了。”负责人嘿嘿笑着在俱乐部群里发消息, “各位大叔大爷注意了，咱俱乐部明天有人来踢馆，据说是个少年。”
“啥年头了还踢馆？那孩子是看了多少功夫片？”
“谁家孩子跑出来冒傻气了？赶紧都回家问问，可别丢了自己的人。”
“报上名字, 我去打听打听。”
负责人：“只知道是个少年, 语气猖狂，自称世外高人, 要对阵咱们最厉害的棋手, 大家明天有空的都来看热闹呗。”
“诶嘿，有意思，不是我家孩子, 明天我带摄像机去。”
“也不是我家的, 我也带。”
有人提到了摄像机，下边立马跟了十几个+1。
负责人再次通知：“摄像机俱乐部准备，一定把画面拍得清楚又详细, 大家不用各自带, 人到了就行，来几个厉害棋手。”
群里就有人老张、老钱：“你俩最厉害，你俩得去，不然人家小孩儿以为咱们不重视, 气哭了咋整？”
老张：“我没空，叫老钱去。小王，视频回头给我发一份。”
老钱：“行，我去。小王，视频我也要。”
负责人：“都有都有，人手一份。”
群里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期待明天的到来，想看看这“世外高人”到底是谁家的傻孩子。
围棋界，天才层出不穷，成名时恰是青春期，性格奇葩的屡见不鲜。
以前就出现过声称自己的右手封印着黑暗能量，只能用左手下棋的；也有下着下着就捂住自己一只眼，说自己的预知之瞳已经看到了对手的结局；还有偏爱戴猪八戒面具，扬言自己的神颜凡人不配看的……反正长大后，天才们都会为自己此刻的鲁莽，尴尬到无颜见人jio指攥紧。
像踢馆这种事，除了对家使坏，就只有脑子抽筋的天才少年会干了。
这家老板开俱乐部只是为了给他家老头子一个消遣的地方，没什么做强做大的野心，而且丁点大的一个俱乐部，基本没有对家，更不会有对家请人来踢馆。
那么，来踢馆的必然是另一种了。
对中二少年，他们倒不会看不惯，相反，还都挺愿意看现场的。
第二天，艺书真去踢馆了，见俱乐部门口人头攒动的，心道：看来我昨天掐着嗓子的表演很到位。
不这么干不行，这俱乐部主打的就是佛系风格，普通人来踢馆，人家可能都懒得应付直接认输，反正输了也不影响继续开店。
假装个中二天才，给他们些乐子，才能把人吸引过来。
“我是世外高人。”
俱乐部为“奇葩天才少年”严阵以待，都等着领略天才的棋力井录黑历史嘞，结果迎来的是个留着寸头的二十多岁的普通青年？
众叔大叔大爷一阵失望，嘘声四起。
闹呢？
难不成真是对家找来恶心人的？
谁家这么闲得慌？
负责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耐着性子问：“你是职业棋手吗？几段？”
艺书大摇大摆地往里走，脱下羽绒服自主挂在衣架上，气定神闲地说：“来都来了，下几局，你们就知道我棋力几段了。”从棋罐里捻出一颗黑子放在天元位置，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他狂妄道，“随便谁，来战。”
如此从容的姿态，不得不说，还挺唬人的。
“我来试试，给大家打个样。”一位中年男人摩拳擦掌地坐下，乐子看不成了，还是下棋吧，跟谁下不是下？
艺书毫不留情，不到半个小时就下得他主动认输了。
之后又换了俩上场，统一没撑过半小时。
压倒性的棋力让俱乐部不得不认真起来，派出了现场最好的棋手，老钱。
艺书还是起手天元，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不慌不忙步步为营。
老钱刚开始还算轻松，越往后思考的时间越长，落子的速度也越慢，额头上渐渐布满了汗珠。
又是一场单方面碾压的对阵，围观者俱是面容严肃，不错眼地盯着棋盘，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放缓。
偌大的棋室，只有嗒嗒、嗒嗒的落子声，清冷且固执地一次次响起。
老钱用手帕擦了擦汗，纵观棋局，彳亍良久，终于又落下一子。可对面的年轻人几乎不曾思考，紧跟着便也落子了。不知不觉，对面已是局势大好，老钱面对杀机四伏的棋盘，绞尽脑汁手段尽出地挣扎，然而每前进一步，都会遭遇更强势的反击，被收割更多的地盘。
又轮到老钱下了，他思考得过久，计时器开始倒数，指针跳动的声音扰得他心烦意乱，终于抢在最后一秒将棋子放在了盘上。
棋子离手的瞬间，他就意识到：错了。
艺书见他慌不择路地走了一招臭棋，问：“还要继续吗？”
“我认输。”早就没办法翻盘了，他拖着不肯认输而已，拖也只拖到了四十分钟一局，惭愧惭愧。
负责人态度还算和气地问自家成员：“钱大爷，以你的判断，这位棋友棋力如何？喊张大爷来有赢面吗？”
老钱是业余3段，老张更强一些，业余5段。
老钱拿湿毛巾擦着脸，笃定道：“毫不夸张地说，我和老张加起来都不敌。”
二打一都不行？那相当于是职业棋手了。负责人咋舌，谁家费恁大劲来这小俱乐部搞事情，有毛病吧？
“这位朋友，踢馆是你赢了，说说吧，你有什么目的？”负责人笑得和气，心里想的却是：你说我听，说完你就滚，我不可能答应什么要求，谁让你踢馆前不说？
艺书坦言道：“我要参加一月杯比赛。”
这算啥？负责人问号脸：“那你去报名好了，干嘛来踢馆？”
“第一次参赛，没级没段，想作为你们的成员参加。”
“那就入会啊，干嘛来踢馆？”
“没钱，不想交会费。”
负责人脸色发黑：啥瘠薄理由？
“我们这里没有免费入会的先例。”虽然老板不缺钱，可俱乐部就是靠会费赚钱的，都跟你似的不交会费，还怎么开下去？
“签个对赌协议吧。”艺书提议，“先让我免费入会，如果我在一月杯赢得前三名，奖金是我的，荣誉是俱乐部的，会费不再提。否则，我就补上最高等级的会费。”
呃……不管哪一条都挺让人心动的。
前三名的荣誉能为俱乐部引来大量会员，大概率是拿不到的。就算拿不到，最高等级的会费也能有一笔不错的提成。
可惜参赛名单都定下来了，都是老客户，除谁的名都不合适。
负责人表示很遗憾。
老钱捧着保温杯喝了口水，笑道：“小王，我年纪大了，长时间的比赛身体吃不消，坚持不下来了，就让这位小友用我的名额去参赛吧。”他快七十了，围棋于他而言就是个兴趣爱好，报名只是为了跟其他优秀的棋手对局，没想过拿名次。不如卖小伙子个人情，以后可以常常约棋嘛。
艺书顺杆爬：“谢谢钱大爷。”选定这个俱乐部的原因就在这，他们对比赛没那么执着，占用人家一个名额不至于招人恨。
“不客气。过来加个好友，回头给我下两局指导棋。”
“好。”
他们三言两语就把这事给定下了，负责人直挠头：“其他人怎么说？都同意吗？”
“我没意见，老钱的名额老钱说了算。”
“让小伙子试试，说不定冠军就落咱俱乐部来了，与有荣焉嘛！”
比起名额的事，他们更关注艺书的个人信息：“小伙子，让我也加个好友，怎么称呼？怎么没考级？”
艺书亮出二维码给大家扫，腼腆地笑着：“刘一树，大家随便喊就行。上学兼职太忙，没有时间考级。”
“哟，还在上学呢？哪个大学的？”
“惭愧，是个大专。”
“不管大专还是大学，好好学总能学到知识。”
“是嘞。”
……
参赛名额顺利拿到了，艺书心情颇好地给俱乐部的人下了大半天指导棋。下午三点，他起身告辞。比赛后天开始，明天出发去隔壁市，他今天要把行李收拾收拾。
俱乐部是五个参赛名额，加上一个领队的，一共有六个人去往赛场。
住酒店是两人一间，艺书和老张同住。
老张今年七十二，对围棋爱的痴迷。刚住进酒店就搬出棋盘要跟艺书下棋，他光听人说新来的小刘很厉害，还没对局过，心痒的不行。
张大爷性子执拗，不下一局，估计他觉都睡不好，艺书只得陪着玩了一盘。
一局棋毕，艺书去洗漱了，老张守着棋盘不走，聚精会神地在那复盘。
轮流洗漱完，为了比赛时能有个好状态，两人早早的就睡下了。
没想到一觉睡醒，老张他撂挑子不干了：“昨晚上和小刘的棋局，复盘还没复明白，比赛我不参加了，你们去吧。”
这想一出是一出的，领队好笑不已：“张大爷不去，我得留下来陪他。一树，你最年轻，到了赛场照顾好其他大叔大爷。”
艺书：你们简直佛系得令人发指！
别人是来比赛的，你们是来搞团建的？能不能尊重一下主办方？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知识：业余围棋分级和段，段比级厉害
级是1级最强
段是1段最弱，7段最强
感谢在2021-10-18 17:00~2021-10-19 17: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糊的小咸鱼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