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见面
十七号天气不是很好, 外边下着小雨，最高温度十度，挺冷的, 艺书有点后悔约人时没看天气预报了。穿了件雾霾蓝的加绒兜帽卫衣, 外边又套了件黑色大衣, 出门后冷风一吹, 还是凉飕飕的。
好在附近打车方便, 稍走几步路到小区门口，坐上车就不冷了。非高峰期，路况良好，司机四十多分钟就把他送到地方了。
离三点还有三十分钟, 来早了一会儿, 艺书决定先进去等。
李子私房菜每天只接待五桌，需要提前预订, 他相信万棋会解决预订的事。
到前台报出万棋的名字, 前台礼貌地微笑：“请问先生您是？”
“穷华书。”万棋只知道这么个称呼。
前台笑容真诚了些：“穷呃……先生您这边请，万先生已经到了。”
那可真是够早的。
包厢门打开，万棋果然在里面。他西装革履的, 衣着很正式, 表情冷淡眼神澄澈，有点俊美贵公子的样子。他也确实算贵公子，万家是个大家族, 传承过百年的那种。
万棋左手边, 有个带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同样是穿西装打领带，他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子斯文败类的气息，这是白昇。
除了他们俩，还有个年轻女孩, 圆眼圆脸长相甜美，留着中长发，烫了小卷卷，发尾挑染成鲜艳的红色，有种热烈燃烧的感觉。
门一开，三人齐刷刷地往这边看。
艺书站在门口没动，调侃道：“你们是团伙作案？”带帮手抢啊？
万棋起身致歉：“不好意思，他们是我的朋友，华先生介意的话，他们可以去隔壁等，只你我在这间。”
白昇端着国手范，无比庄重地点头示意了一下：“这位朋友还请体谅，小万秉性单纯，我们是怕他被骗……”
艺书打断了他的逼逼叨：“我还记得那天对局时，你是怎么跳着脚骂他的。”搁这装什么成熟稳重呢？
白昇噎住：“……”禁言中，请当我不存在。
万棋神色不动，有几分习以为常。
“如果不介意就坐吧。”年轻女孩搭话道，“你认识白昇？”
艺书坐下反问：“有几个下围棋的不认识他？”
女孩指了指自己：“那你认识我吗？”
“女子围棋现役名人，赵梓珏，需要我背百度百科吗？”
“不用了，认识我就好。”赵梓珏笑嘻嘻地给艺书倒了杯茶。这位兄弟看来不是那种不把女子围棋放眼里的自大男，挺好。“我刚才想着，你要是说不认识我，我就自己走，我跟智障相处不来。”
艺书能理解她的愤慨，确实会有个别傻缺地图炮女棋手，认为所有女棋手不过尔尔，连女名人都看不上，哪怕他自己将将够到职业门槛。
“请恕我直言。”万棋再三观察了艺书手边，没有密码箱之类的东西，“华兄的棋谱带来了吗？”
“带了。”
“在哪？”三位国手都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艺书看看白昇又看看赵梓珏，小气吧啦地装矜持：“万棋能看是有条件的，你俩想白嫖？”
“你先把棋谱拿出来啊，棋谱没见着提什么条件？等确定了你的棋谱值得，我们自然不会赖账。”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干脆，白昇怀疑他就是来骗万棋那大傻冒玩的。
“这么急躁，怪不得下棋下不过万棋。”艺书一边从卫衣的大口袋里掏出棋谱，一边戳他肺管子。
白昇最恨别人提这个：“少造谣，特么的什么叫我下不过他？平日里下棋是我赢的多，我就是运气不好，恰巧在天元、名人赛中输了！万棋，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万棋没心情为白昇证明，他这会儿心疼的要死——棋谱的主人实在是太不讲究了，竟然把它卷吧卷吧装进口袋中装了一路，试问谁家的孤本是这待遇？
更离谱的是，被这么对待的棋谱竟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古董，至少他没看出什么造假做旧的痕迹。
万棋带着白手套，拿着放大镜在那小心翼翼的翻看，查验细节。
这棋谱保存得很好，虽然纸变脆了，但是没有丝毫破损。封面上端端正正地写了“华书”三字，想不出是什么含义，大概是棋谱编纂人的名字？可是目前已知的流传下来的棋谱，没有直接把作者名当棋谱名写在封面上的。
半晌，他动作颇为爱惜地将棋谱转递给了白昇。
白昇一看他眼神就知道，这是真货。颇为意外地接过来，看完，他语重心长地说：“它搁有些人手里是宝贝，搁有些人手里是废纸。出个价转给万棋吧，你也没多在乎这棋谱，让它到更珍惜它的人手里去。”
凭塞兜里的行为就看得出来，穷华书不懂棋谱的真正价值，连对古董最基本的敬意都没有。
艺书无奈，我自己编的我能有啥敬意？而且你们看着我是从兜里掏的，事实上我是从乾坤戒里拿出来的呀。那纸脆的要命，塞兜里不分分钟被揉碎了？
“不卖，都说了只给看。”
白昇皱着眉头：“你这人真是犟得莫名其妙。这棋谱在你这里没有任何收藏意义，你只是需要里边的棋谱而已。誊抄一份，你以后可以继续研究棋谱，这棋谱还能卖个好价钱，两全其美。”
“不卖就是不卖，你说绕口令我也不卖。”艺书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白昇气得差点掀桌。
赵梓珏对古董没兴趣，看都不看，捧着脸对艺书眨巴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哥哥，把你的棋谱转给万棋吧？”
这一声“哥哥”叫的，万棋蹙眉侧目而视。
艺书对美人计无动于衷：“我女儿无敌可爱。”
“打扰了，我自己走。”赵梓珏秒变端庄，斜了万棋一眼——差不多的年纪，人家都有闺女了。
万棋眼神躲闪。
白昇不管他们眉来眼去的，换了个切入点继续劝：“你还有孩子要养活，一本棋谱卖个几百万，都不用辛苦工作了，一夜暴富不香吗？”
香是香，但靠古董造假发家致富是违法的。艺书十动然拒：“不卖。棋谱你们都看过了，轮到我谈条件了。我需要你们走点私人关系，送我和一位朋友上大学。我学中医，她学形象设计，学校要求不高，是正规学校就行。人情算你们的，花的钱算我的。”
万棋沉吟，用家里的关系塞个人进学校倒是不难，毕竟大专也算大学，不过：“送你两个入学名额可以，但之后的事我不会再管，你犯了错被开除学籍也与我无关，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好的。”这是让他不要扯万家的大旗，艺书理解，“个人资料回去后发给你。棋谱还看吗？”这么一小会儿，他们只确定了棋谱是古董，里面的36局棋还没来得及研究。
“能再耽误你半天时间吗？”万棋有点恋恋不舍，其实给内容拍照，回去研究也行，可他想多看几眼原谱。
“可以。”反正今天也没别的安排。
“多谢。”
包厢内准备的有围棋，万棋在棋盘边坐下，直接从第36局开始复盘。
赵梓珏大步跨过去，挤开白昇坐在他对面：“老规矩，我执黑子。”
白昇踉跄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坐在旁边观看。
复盘需要很长时间，晚饭估计赶不回去了，艺书给金桂发消息说了一声，然后打开了手游。
嗯，这玩意儿还挺让人上瘾的。
操控着英雄正等着拿五杀嘞，突然有电话打过来了。陌生号码，挂断，继续追第五颗头。眼看快把人砍死了，那电话又来了，艺书再次挂断。
没过几秒，电话又来了。
五杀没了，乌鸡鲅鱼子。
艺书气冲冲地接起电话：“喂！”
“哥，是我，刘承运。”
哦，囤儿叔家的小三。艺书拿着电话往角落里走：“承运啊，什么事？”
“昨儿我全天有课，今天下午就一大节课，我刚下课。我爸交待的事，我可没忘哈。哥你住哪个区？加个wx，地址发给我，我现在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我没在家，跟朋友在外边。”
“少哄我，哥你才来紫城几天，哪来的朋友？我爸说的话我肯定得听，不然放假回家饶不了我的，你别推辞了。”
“我是真有事，改天……”
刘承运急吼吼的：“我都取出来了，就在外边等公交嘞，你赶紧说个地址啊。咱不能改天，改天不了，这一直搁手里被坏人惦记上咋整？”
艺书没法子，报了李子私厨的地址。挂了电话，跟万棋他们解释：“有个兄弟要给我送些东西。”
“让他送到6号包厢来吧。”白昇觉得他是怕他们动歪心思，喊兄弟来镇场子的。不过他们坦坦荡荡，不怕他喊兄弟。
艺书懒得解释，重新点开了游戏。耽搁太久，已经掉线了，好在我方优势够大，赢了。
加了刘承运的wx，艺书担心这小孩儿背着钱坐公交，真被坏人盯上，便一直跟他闲聊。问问他的大学生活，问问学业成绩，也聊聊小雪，聊聊紫城的食物，对方给他推荐了好几家味美价廉的饭馆。
刘承运的大学距离这里不远，坐公交半个小时就到了。艺书让他到6号包厢来，进来后，他有点懵：真在见朋友啊？
俩不认识的男的都穿着西装，很有社会精英的派头，在谈什么大生意吗？
“请坐。”万棋他们对他点了点头，没再管这边。
刘承运抱着书包对他们弯了下腰算作回应，小碎步跟着艺书坐下：“哥，要不然我走？”
艺书扯过他的书包扔到旁边的椅子上，重新掏出了手机：“走啥走，那边的老板请客，一会儿吃大餐。来来来，你玩这游戏不？一起。”
“哥你也玩这游戏？我王者低星，你什么段位？”刘承运心不在焉的，眼神老往书包那瞟。
“你也到王者了？几岁了？怎么没进职业圈？我是国手。”白昇接了一句。
刘承运一脸迷惑：“那是啥？”
“各玩各的去，你俩说的不是一个游戏。”艺书拉刘承运进房间，“我也是王者。”
“还有别的游戏称王者？”白昇走过来，把书包拎起来丢到另一把椅子上，在艺书身边坐了下来。他得看看是啥游戏这么大言不惭，敢称王者。
刘承运看见他碰书包的时候差点跳起来，见他只是把书包挪了个地方，稍稍松了口气。
艺书随口道：“甭操心了，一万块钱连人家一枚扣子都买不起，掉地上他都不捡的。”
啊？这么壕横的吗？
“打完蓝来中路。”
“好嘞。”
“快上兄弟！”
“兄弟打他。”
“哥，我快死了。”
“坚持住，我来啦。”
“我的五杀，谁都不许抢！”
……
他俩喊打喊杀玩得热血沸腾的，白昇却看得眼晕：这闪来闪去，嗷嗷叫的，都啥跟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书名：九圆十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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