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心思
该我上场表演了！艺书莞尔一笑, 端方而又坦荡地说：“画舫船本就是赏景的游船，我等读书人正且直，乘船便是乘船，自不会借赏景的名头行龌龊之事。”
啊？是吧。
他这模样还挺有欺骗性的, 姊妹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误会了, 纷纷不好意思起来。
“以束说的对，我们是去办案的, 都没乘过画舫船, 你们别乱猜。”卫文仿佛找到了底气, 申辩了一句。嗯, 他们也就隔江讨论过哪家的小曲儿更动听而已。
小六又挤兑他：“我就是问问画舫船是什么, 也没说你乘过，你急什么？”
卫文噎住。
艺书补刀：“卫兄可能是遗憾没时间乘上一次吧。”
众人联想到卫三公子的名声，齐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卫文对艺书怒目而视：本来只是觉得不好跟姊妹讨论画舫，你特意说什么我们坐船也是正经赏景，往沟里带呢？
艺书冁然而笑。
赵双陆撇着嘴在心里骂：小白脸！伪君子！
建立在卫文的窘迫上，气氛还算融洽的，一群人在花园消磨了半晌时间。中午搁柳家吃了饭, 艺书稍坐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卫、赵两家也没多留，想结亲的意思传达到就行，态度上显得逼迫倒不好了。
把客人都送走后，小六颠颠的跑过来问哪边是师兄带的礼，然后姊妹几个就拆礼物去了。
天太热吃食也带不了, 艺书买的大都是些江南时兴的女子喜爱的东西, 色彩丰富的丝线、薄如蝉翼的纱料、细腻的胭脂水粉，还有一匣子珍珠，拿来磨粉敷面或者装饰头面都是不错的。给师祖和师父的, 是江南那边比较出名的宣纸、墨条。
不算多稀奇的东西，到了柳家这种地位，世上没太多东西能让他们感到稀奇了，重要的还是那份心意。
反正小六她们看着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挺开心，老太爷和柳御史也挺满意。
不过，老太爷说长子：“都是从江南回来的，你就没想着给我这老家伙带点啥？”
“带了。”柳清政掏出一沓银票，“给，这是我这些年攒的钱。”不得不说，在寨子里捞钱是真的快，可惜没处花。陛下也没打算让他上缴，他就装回来了。
谁稀罕银票？老太爷不屑一顾，转而道：“你的字退步了，跟我回去练字。”
柳清政心塞：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御史夫人见那俩小丫头兴高采烈地挑着胭脂，仿佛完全不知道今儿这一遭是什么情况，略显忧虑地问柳御史：“老爷，卫家的，你怎么看？”
早年约定过要结亲，按年岁来说卫家小幺跟大闺女是合适的，这不是前几年他太不着调，又没个功名，就没提婚事，大闺女也嫁人了。如今卫家小幺混出头了，卫家有重提亲事的意思，这边嫡女就只剩小五小六，年纪小了些，要成亲且得等两年呢。卫家小幺可是都二十一了，让人家再等两年，是不是不太合适？
柳御史老神在在的：“咱闺女不愁嫁，不急。”
“说得跟人家儿子愁娶似的。”御史夫人哪能不急，女子成亲跟重新投胎差不多，女儿要是嫁得不如意，她能悔死，“卫家那个我也不了解，他品性到底如何？”倘若过于多情，婚事是绝对不能应承的。
柳御史还没说话，小六就从她爹背后冒了出来，抢着表达意见：“娘亲，长得比姑娘家还好看的，我不嫁。”她心里门清，舅舅家是相中了五姐，五姐相中了师兄，娘亲也打算把五姐许给师兄。家里如果要嫁个女儿去卫家，就是自己了。
“说什么嫁不嫁的，你不知羞啊？”御史夫人被小闺女整得没脾气了都。
“这有什么好羞的？我的亲事我为什么不能说话？”小六觉得莫名其妙，“反正我相不中他。”
这混账！御史夫人挥手赶人：“你一边玩去。”
小六其实不太懂成亲这回事，就是单纯的嫌弃卫文：“爹，他真不好，您看他跟个姑娘似的，柔柔弱弱的，一点都不好。”
净胡说八道！御史夫人凶起了脸，人家孩子人高马大的，容貌过于俊美了些，怎就柔弱了？小丫头片子就会看脸，知道什么好不好？
柳御史却来了兴致：“那我们六丫头觉得什么样的好？”
小六不假思索地回：“师兄那样的好。”
此话出，厅堂为之一静，那边挑胭脂的也不低声交流了。
默了默，柳御史又问：“你师兄哪好？”
“师兄会给买小玩意儿，给买好吃的，会带着出门玩，从来都不生气，武艺也强，表哥都打不过他。”小六如数家珍，“还常来咱家，嫁个师兄这样的，就能常常回家了。”想来不会像大姐一样，每次回娘家都需要充分的理由。
御史夫人有些哭笑不得：感情你就是图你师兄方便？
“那这样吧。”柳御史捋着胡须笑呵呵的，“比着你师兄给你招个赘婿咋样？你能天天住家里，还不用被人家管教。”
“好哇好哇。”小六从后面搂住她爹的脖子，欢喜得又是蹦又是跳的，“爹，招赘吧，就招赘吧！”
“好好好，招赘招赘。”
“这丫头都是让你给宠坏了。”御史夫人见自家老爷被小闺女晃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体贴地把他解救了出来。礼品留给闺女们收拾，他俩一齐往内院走去。
离正厅远了，御史夫人旧事重提：“阿束那边，再问问？”上次跟常家人见面时试探过，常夫人只道孩子主意正，不爱叫人做他的主，要等他回来了再说找儿媳妇的事。
柳御史笃定道：“不用问了，他没那心思。”
赵家知道以束回京了，还立了大功，着急忙慌地就想来把事情敲定了，正好让以束撞上。但以束用了饭就走了，任何异常都没有，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只是来送伴手礼的，其它的，与他无关。
这还再问什么？没必要。
御史夫人又何尝不懂，奈何闺女有心思啊，她总要替闺女争取谋划的：“咱们小五又不差什么，阿束没道理不愿意，老爷你素来疼闺女，再问问阿束吧。”
这不是疼不疼的事，弟子明摆着没那心思，做师父的再去问，啥意思？逼孩子点头呢？
柳御史一口回绝：“不问。我早说过这事不成，为何不听？”夫人若是一开始就没这想法，小五只把以束当做师兄，不一定会生出旁的心思，也就没烦恼了。
御史夫人不满道：“老爷这是怪我呢？谁叫你把缘由说得跟开玩笑似的，编什么算卦的借口，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闻言，柳御史面色不好看起来：“编借口、不说真正的缘由，是因为有些话不能说、不好说，这道理夫人你不懂吗？你懂。你还是没改变自己的打算，为什么？要我明说吗？”
因为她潜意识里觉着，闺女愿意嫁到常家，是常家烧高香了，以束他得感恩戴德。她觉着只要自家愿意嫁闺女，不管有什么缘由阻拦，常家都会破除万难来娶。她压根没有想过，常家会不乐意，更没想过以束会不乐意。
“我的弟子，没什么不得不娶的姑娘；我的闺女，也没什么非嫁不可的男子。以束那边别想了，赵家的，小五乐意就嫁，不乐意就再选别的。这世间的青年才俊一茬接一茬地出，她总能找着个门当户对情意相投的，便是找不着，一辈子不嫁又能如何？”柳御史丢下这么一段话拂袖而去。
“出来吧，还躲着做什么？”御史夫人望着夫君的背影无奈苦笑，一贯好脾气的人，真气起来可难哄了。不过自己的确想当然了，该骂。
小五从假山后出来，走到母亲的身边，怏怏不乐地唤：“娘亲。”
御史夫人使劲戳了闺女的脑门一下：“你还委屈上了？都听到了吧，阿束那边，你爹叫你别想了。”
小五干脆抱着母亲的腰，脸埋进她怀里，闷闷地说：“那我就不嫁了吧，要不然就跟妹妹一样，招赘一个。”
招赘是容易的？招不来合心意的，与不嫁有甚区别？
“你啊。”御史夫人摩挲着闺女的脑袋叹了口气，“就那般心怡师兄么？”
“不知道。”小五鸵鸟似的不肯抬起头来，“师兄为何不满意我？是更满意妹妹吗？”
“傻话。”御史夫人揪着她的脸拧了一圈，“阿束待你们姊妹向来不偏不倚，何来更？他是把你们都看做妹妹了，没想过其它……”
话题中心的那个人早早离开了，自是不知道身后都发生了什么。
艺书其实也很纠结，作为一个医生，理智上来说，他应该阻止表兄妹结为夫妻，但感情上，他并不能这么做。
你又不打算娶她，有什么资格阻止旁人娶她呢？哪怕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也不合适。
更何况，按照原本的走向，小五的姻缘就是在赵双陆那里。赵双陆说不纳妾，他不一定能守住这个承诺一辈子，可至少现在他是一往情深地喜欢着他的五表妹的，喜欢到愿意如此承诺。即便多年后他变心了，以赵、柳两家的关系，他也不敢委屈了小五。
倘若踢赵双陆出局，去哪里给小五找一门差不多的亲事？
师娘可着全京城挑，最终定下了赵家，必然是因为综合来说赵家最合适，小五嫁过去最不可能过得不好。
是以，他不能一厢情愿地去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 苟到v线了，我先存个万字章哈，这两天不能加更了
我爱红总 是第一个投手榴弹的，先欠你两章加更，回头补上，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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