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沈英脏,不配睡江小姐的床。
崔晏不放心,叫随从拿着手令将太医院的崔太医又请了过来。
崔太医一回生,两回熟。借着给江晚晴看病的功夫,又给沈英开了两贴药。
崔太医见江晚晴手心处包扎的布条换过了,下意识解开看了一眼。
“鲛人纱?碧海膏?”
作为原著的读者,江晚晴心里很清楚这两样东西的分量。
鲛人纱、碧海膏均产自彼方国,因为数量稀少,除皇室外不得使用。
江晚晴咋舌,她记得书中彼方国国主很是喜爱陆应淮,因此蹭一条鲛人纱,一盒碧海膏与他。
江晚晴掂了掂自己手心,一条鲛人纱,想想陆应淮为自己上药时掏出的那盒比姑娘家唇脂都要小的盒子。
很好,应该是一盒子都用她身上了。
江晚晴欲哭无泪,这可怎么办,须知陆应淮上一辈子除了沈英那一碗毒药,再没吃过亏。
江晚晴摸了摸下巴,怕是这回连命赔进去都不够。
陆应淮坐在案前打了个喷嚏,案几上放着的正是那日禅院中,他为江晚晴画的画。
画中女子一袭红衣手执利剑,若江晚晴在一定能认出,不就是自己在西南边陲流民犯禁那一日。
江晚晴到晚上才知道王弗毁容的消息,心中揣测没有被证实。她说不上是开心还是烦忧,整个人趴在泡澡的木桶上。
若蓝特意找了柚子叶泡水,只为去除江晚晴身上的晦气。
她见到白虎的尸体,躺着比江晚晴还要长,若是没有陆应淮出现,江晚晴现在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鲛人纱被水气染湿,若蓝迟疑要不要解下来的空档,江晚晴已经把布条解了下来。
江晚晴本想随手一扔,又觉得这东西贵重万一洗洗还能再用呢?
门外响起若妍的声音,“沈英,醒了。”
江晚晴应了声,胡乱拍了拍水就出来了,等若蓝帮她将头发绞干,沈英已经又回到了那个墙角。
江晚晴觉得头有点大,“回床上去。”
“奴婢不敢。”
沈英跪坐在地上,恭敬地要让人将他和盛京十三行中米行独子的傲气剥离开来。
他病到时没让人觉着,如今他醒来了,宽大的太监袍罩在身上倒是有些滑稽。
可江晚晴笑不出来。
若妍不知从哪儿捧来一碗粥,放在沈英面前的青石板上。
江晚晴言简意赅,“吃。”
“是。”沈英没有违背命令,一口一口地吞咽起粥来。
他吃得很斯文,看得出受过良好的教养,但又很快。
江晚晴猜想是因为在这儿的缘故。
她的心有轻微的刺痛,但又无法言说。
见沈英的碗只剩个底,江晚晴吩咐:“吃完了就继续回床上躺着去。”
沈英将碗放在地上,以额贴地。
“江小姐知道娈童吗?”沈英哑着嗓子,“沈英脏,不配睡江小姐的床。”
书里面只写了沈英是一点一点变得心狠的,从没提及沈英还有这段遭遇。
江晚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半晌,她坐在地上,平视着沈英,“沈英,你恨我吗?”
沈英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碗粥上。
“若妍再盛一碗粥来。”江晚晴似乎又想起什么来,“记得再带几个肉包子回来。”
若妍立在原地不动,“几个?”
江晚晴转向沈英,问他:“沈英,你能吃几个?”
沈英垂着头,“两个。”
江晚晴眉开眼笑,“好,就两个。”
好说歹说,江晚晴才将沈英按在床上,她寻了张罗汉床躺在上面。
漆黑的夜里,沈英并没有合眼。
“沈英。”江晚晴唤了一句,“你想离开宫中吗?”
江晚晴心里动起冬猎魁首的心思。
沈英道:“不想,若可以奴婢自己能到圣上面前。”
昏暗中,江晚晴确定沈英的想法。
沈英重复道:“奴婢想到圣上面前。”
这天下从来没有什么苦难是仅凭逃避两个字就能解救,他聪敏,宫刑之后吃了几次苦头只想爬得更高一些。
“若有机会,我就将你送到圣上面前。”
江晚晴咽过喉头苦涩,陷入漫长的呼吸之中。
她在后睡得安心,今晚发生这样的大事,自然有人顶在前面接受责骂。
崔晏跪在地上,任由身后的长棍一下一下落在腰际,吴公公奉命行刑不敢轻慢,让侍卫打了足够的数才敢停。
吴公公皱着脸道:“陛下说了,叫你莫要因一时的得势而任意妄为。这二十棍已经算是他老人家网开一面了。”
崔晏满脸都是汗,一番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吴公公一偏头,让手下带着崔晏回房休息。
这群年纪人,终究是后生,还是太稚嫩了。
吴公公一扬袖间拂尘。
东方发白,江晚晴被若蓝摇醒才想到左怜的事情,饭也顾不上吃就要往左怜那边跑。
还是若蓝劝她省省力气,前面乱成一团,梳洗好后再去寻左怜也不迟。
“乱成一团?”江晚晴看着身侧的沈英。
“与小沈没有关系。”故事说开了,若蓝也就换了一种称呼,她有些神秘地附在江晚晴耳侧,“听闻王子昨日因今上动怒,被打得浑身都是血,到现在还下不来床呢。”
江晚晴看着正当中的日头,“有说是为的什么吗?”
若蓝点头,“都在传和昨日白虎纵凶有关。”
她就知道,崔晏为了给自己出这口气动了王弗,现在贺兰澈杀是不可能杀了崔晏的,只能将他打个半死以免众怒。
想着王弗是个有仇必报的,沈英已经是前车之鉴了。
“要不,我去看看他?”
不等他去,贺兰澈已经命人将她人送到了寝宫。
隔着一层金色幔帐,江晚晴有些慌,崔晏于贺兰澈是最好的棋子都能动辄打杀,何况自己这么一个原书中的炮灰女配。
许久,吴公公从帘子后面走出,将幔帐卷进玉钩中。
贺兰澈的眼睛已经有几分浑浊之色,他起身,吴公公赶忙来扶。
一主一仆走到江晚晴的面前,“这就是崔晏动心的丫头?”
吴公公称了声是。
贺兰澈侧过脸哼了一声,“他倒是个情种,怎么对陆应淮的妻子起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