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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如果不做承央公子,那我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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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应淮是个醉了也不上脸的人,他自宫宴结束后,一人回了绝凌峰,躺在榻上看着院中叶片掉落一地的银杏叶。

    风伯将一切看在眼里,劝和道:“若公子觉得难受,何不离了齐国,不做这承央公子了。”

    陆应淮有些头疼,他按住太阳穴,“如果不做承央公子,那我能做什么呢?”

    他又问,“风伯记得季从事吗?”

    风伯张口想问季从事是哪个,陆应淮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少时便博识广知,见过的人也会一直记得。

    季从事在陆应淮母亲还在世时也曾教过自己几日,陆应淮还记得母亲对他的评价。

    “为人杰者。”

    可惜后来这样的人身陷在皇城司里,连死都没落个干净的去处,睡梦中,陆应淮的手指蜷缩起来,一夜就这样半梦半醒间过去了。

    陆应淮应承下了金风酒更换人一事,也连着查探数日,本就拟定好的十人中剔除了一人,才勉强将沈昭然的名字添了上去。

    赠酒这一日,樊颂楼内外挤满了人,前面九个人宫人唱完名后,都得了酒。临到了沈昭然,江晚晴立在人群中心中暗自祈祷,只求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

    直到沈昭然将酒握在手中,江晚晴才舒了一口气。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就有一列士兵从外挤开人群,为首的抱拳向陆应淮行礼后,在他耳旁低语几句。

    陆应淮垂着眉,“将沈昭然的金风酒收回。”

    沈昭然等了金风酒等了大半辈子,如何肯从,推搡之间酒壶落地炸开,碧黄色的酒液溅了周遭人一圈,沈昭然顾不得押在自己身上的士兵,跪在地上双手被破裂的酒瓶划开。

    他嘴里反复念叨着,“酒!我的酒!”

    江晚晴的耳朵有些发热,怎么就又变了,明明她已经嘱托陆应淮将酒赐给沈昭然了。

    陆应淮侧身上马,领先士兵们往宫门的方向去了。

    金风酒自大齐开国以来,仅有两次被撤回。

    其一是因为谋反,其二是因为加害皇嗣。

    沈昭然成了其三,京中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叛国的也有说忤逆的也有。

    江晚晴直到江恭如从朝堂回来,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是宫中荷花池昨日打捞出一具死尸,验明正身后,乃是司爟府的司爟许谋。

    宫中死了人,自是要调查清楚,今上将事情交给崔晏处理,今晨出的结果。

    江恭如罕见的严肃,“那沈英是你引荐的?”

    江晚晴只能说是。

    “糊涂!”江恭如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发出“嗒叽”脆响。

    “你可知你引荐的沈英在内庭里杀了人?”

    杀人?江晚晴愣怔,原书中沈英起码等到贺兰澈薨逝才开始杀人,这怎么贺兰澈还没死就杀上人了。

    江恭如见女儿呆愣在原地,有些心疼也有些生气。

    “那沈英与许谋一直不合,前几日发生了些许口角争执,他便将人杀了弃尸在荷花池内,若非贺兰宴发觉,还不知他要瞒多久!”

    “贺兰宴?”江晚晴察觉出不对劲来。

    江恭如说得嗓子都冒火,一口气将桌上冷茶饮尽,声音方有几分圆润,“不错,想你也知道此人身份。如今为父恨不得你现在就嫁给陆应淮。”

    啊这,且不说陆应淮自崔晏拿了贺兰皇室身份后,朝中大臣就多有避忌的,这江老爹为什么总是这么急着将自己嫁出去。

    江晚晴心中生疑,也懒得绕圈子,“父亲为何总想着法子要我嫁出去,而且偏偏要嫁给陆应淮?”

    江恭如道:“你不喜欢吗?”

    江晚晴被问得哑口无言,诚然她有一段时间是相当喜欢陆应淮的。

    江恭如摸着她的额顶,“你母亲早逝,父亲我……”他说到这里似乎顾忌什么不敢再说下去,“总之,越早嫁出去越好。”

    崔晏从殿门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陆应淮。

    陆应淮立在灯影之下,肩上落满华光。

    此时金乌西垂,大地的最后一点光亮尽数在那人身后。

    崔晏本打算和他擦肩而过的,却被陆应淮从身后唤住。

    “崔晏。”

    他不喜欢这个名字,崔晏侧着目,“不知承央公子有何指教?”

    陆应淮咳了两声,“不敢,只是想问你做这些有什么用吗?”

    崔晏转过来,身子正对陆应淮。

    两人虽然年纪相差两岁,但身量上却是一般高的。

    天色将暗未暗,欲明未明。

    一黑一白,相对而立。

    “不一定要有用。”崔晏笑笑,“公子曾经教过崔晏想得到什么,除了努力之外还需狠心。”

    “所以你狠心的‘帮’沈英一把?”

    话没有明说,但已经挑出陆应淮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手笔。

    朔风吹过身上大氅的毛领,两人一动不动。

    殿门再度打开,吴公公走了过来。

    他恭敬地对两人都行了礼后,面朝着陆应淮,“陛下身子乏累,怕是今日不能见公子了。”

    说完也不停留,又径直离去。

    崔晏看着吴公公离去的背影,“公子,请回吧。下次再见怕就是冬猎了。”

    陆应淮自那日后接连病了几日,往日即使吃闭门羹还有人上门问候,因着沈英一案,可谓是门可罗雀。

    在家中的陆应淮并不如外界传闻那般病得厉害,他披着外袍,挽起袖子。

    暖阳冬日,鸽子奋力地扑打着羽翼。

    风伯将早就炖好的汤药摆在案前。

    陆应淮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她呢?”

    主仆之间的默契,风伯道:“江姑娘这几日在为沈英的事情忙着呢。”

    沈英?陆应淮转过身子,示意风伯继续往下说。

    沈英这案子说起来并不难办,只不过因为涉及陆应淮与江晚晴,贺兰澈又想给这两人难堪,故意严重地惩处。

    沈昭然被捉拿那日就有些疯疯癫癫了,至于沈英,风伯顿了顿,“宋简大人那边说似乎要处以宫刑。”

    “这是她求到的结果?”

    “是。”

    陆应淮叹了口气,江晚晴这枚棋子是他自崔晏之后选中的,可惜不懂官场人心的曲折弯绕,宫刑想必也是崔晏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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