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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活在一所自己铸造的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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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司的大牢甫一进门就是一股子腥臭气扑来,影壁上本是镌刻了大齐律例的地方,隐约可见深色血迹。

    宋简嘴角一抽,险些吐了出来,他平日所做工作多为文书,已经许久不进大牢审讯犯人,识相的侍卫呈上香囊,宋简自行捡了两只,一只递给陆应淮。

    牢里早已人满为患,一开了门,咒骂地、哭喊地齐声通行,也分不清究竟是谁说了什么。

    饶是宋简这样平日里没少被啐“恶犬”的,一时之间,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陆应淮反倒是从容得很,迈着慢而谨慎的步子停足在牢门前。

    那些侍卫拿着刑鞭朝着牢房外围打去,人声渐止。

    陆应淮的声音在这地牢里格外的冷:“一共缉拿了多少人。”

    “一共一百一十二人。”

    “这么多?”陆应淮的目光逡巡四周。

    宋简在一旁补充:“仅是妄议圣上拿了一百一十二人,再算上之前因其他事宜押进牢内的三十七人,一共是一百四十九人。”

    陆应淮点点头,“怎么处置?”

    “这……”宋简噤了声。

    宫中早就有消息传来,此事全权交由陆应淮处理,可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要连案外的三十七人一并处理了。

    “还请示意。”

    陆应淮捏着手中香囊沉吟片刻,“都诛了吧。”

    宋简愕然,“包括那三十七人?”

    “呕”的一声,有人吐了出来。

    宋简打眼望去,这好像是吏部侍郎。

    陆应淮道:“中书令这般难以忍受,就先送他上路吧。”

    宋简皱着眉,自己这牢房里何时关押过中书令,可陆应淮双眉一挺,宋简瞬间了然,偏头示意自己手下结果了那位侍郎的性命。

    能在朝中立身的,很难说自己手上会没有血腥,但眼睁睁看着同僚死在面前,还被沾上了黄白之物的体验怕还是第一次。

    有人壮着胆子喝道:“想不到公子这样的人物,为了权势要踩着我等尸骨攀爬!”

    陆应淮揉了揉眉心,温声道:“听季从事这话,似乎自己身上没有半点血腥?”

    那姓季的从事卧着坐在人群中,他脾气向来火爆,被缉拿第一日就屡屡出言顶撞,因此被卸了膝盖骨。

    此时他双膝下的血洞流血不止,还是颤着声音道:“老朽任从事一职二十三年,参奏之人不计其数,但老朽敢说自己所参之人无一不是查证后有了真凭实据!”他觑着眼儿,花白的头发因为激动在额头落下。

    “那又如何?”陆应淮微微一笑,他蹲下身子,将季从事的头发撩到耳后,“妄议今上,该当如何?想必你这二十三年的为官一定很清楚吧?”

    “清楚!”季从事说得动情,嘴角流出血沫来,一张脸逐渐染上灰白之色,显然是要命不久矣了,“老朽倒想问问承央公子清楚自己吗?”

    这话一出,连带着宋简脸色都不太好,他招手叫侍从堵住季从事的嘴。

    哪知季从事脾气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侍从后,瘫倒在地。

    他满口的枯草略微血的腥气,可此时他已经没有力气吐出来了。

    季从事索性含着枯草,“你与江相结姻,当真是与那相府之女情投意合吗”他啐了一口,哑着嗓子,“那长公主受封西南,就算是这几年昊天降灾,可今上未下免税的律令!那些封邑究竟去了哪里!”

    季从事深知自己等人绝不可能活着出皇城司了,干脆骂个痛快,他是言官最善辞令,一张口发问只叫被押在牢内的官员和牢外的士兵都不敢喘大气。

    季从事翻过身子,半脸血污,眼神也陷入混沌,“那江家小姐就是个草包,别以为我官职低微,其实你早就有不……”他剩余的话没有机会再说出来了,血从喉咙涌出,像极了皇城司外引的那口泉眼。

    陆应淮不在意的拿着香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污,扔在季从事身上,旋身离去。

    宋简得了授意,只叫手下将剩余的人处理干净就忙追了过去。

    也不知道雪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早有人打好了伞在牢房外候着,见两人一同出来忙不迭的上前撑着,宋简接过伞,大手一挥,很没有志气地向陆应淮的方向斜了斜。

    脚下是吱嘎作响的踩雪声,身旁是骤然在牢房里动手的陆应淮,宋简握伞的力气一时有些大,指关节泛起红色。

    眼看前面就是皇城司门了,身旁这尊大佛还神思不知归于何处,宋简清了清嗓子,唤道:“公子”

    “怎么了?”

    陆应淮的声音听着病恹恹的。

    宋简躬身行礼,“下官这就带人把中书令一干人等处理得干干净净。”

    “去吧。”

    陆应淮站在原地,宋简这伞是自己带回去也不好,就这么交给陆应淮也不好,一时泛起了难,只听头顶突然有个声音道。

    “京中香囊做得最好的是哪家绣坊?”

    有话接总是容易的,宋简作为“狗腿子”最擅长的就是接话,其次就是打探消息,“京中香囊做得最好的是撷彩坊。”

    “很好。”

    陆应淮坐在马车里,手上血迹并未全然擦拭干净,他抽出一条帕子沾了水,一点一点看着帕子上沾染上红色。

    帘外小厮说撷彩坊到了,陆应淮应了一声,将刚擦拭完的手藏在袖中。

    撷彩坊的老板也没想过这么晚了还有人照看生意,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眼熟,却又叫不出名字。

    陆应淮拿着一只明黄香囊沉吟片刻,付了银子,回了车里才想起为什么觉得皇城司的那个香囊如此眼熟,他捏着穗子自嘲一笑,恰巧脚下炭盆火花爆了一下,一如那时七夕,江晚晴在无数爆竹之下握紧的那个香囊。

    他的手落下,香囊落入炭盆之中,一点一点被火舌舔舐着丝线,最后消失在炭盆之中。

    世人皆知承央公子温润如玉,又有谁人知道他累年活在一所自己铸造的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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