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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留着等大婚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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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静容来找陆应淮本是为了赐酒之事。

    大齐在马背上打来的天下,太祖初定江山时便赐酒给群臣,后来便成了习俗,每二十年赐一回酒,名为“金风”,以此来表彰贤臣能士。

    表彰名单由白鹿书院与礼部拟定,陆应淮现下掌管着六部自是要经手的,何况二十年前,这酒也赐到过陆家,陆怀璧的头上。

    这本是一件乐事,只可惜齐帝贺兰澈生性多疑,将早年跟随自己的大臣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就连自己的数名儿女也没能因血缘的关系免去株连。

    导致现在想要拟定名单不是什么易事。

    然而这些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就如贺兰澈病重的消息,在各个州府都已逐渐传开,盛京已宣了宵禁,皇城司趁夜捉获那些嘴不严的大臣们。朝堂间的人数又是减了不少。

    江晚晴哪知道两人见面是为这事,她立在树影下看着两人并进了寺门,觉得自己身上的斗篷不应该是红色,而该是绿色的。

    好好的来千云寺求什么签,平白耽误了人家做鸳鸯。她虽然心里泄气,还是嘱托身边最早发现两人的若蓝、若妍不要出声,而后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千云寺并非什么名寺古刹,江晚晴选了这个求签也不过就图一个近再有就是一个静。

    转过一道朱墙,陆应淮立在松下,衣袂猎猎作响。

    先出声的却是傅静容,“看来公子是双喜临门?”

    陆应淮的眼角泛起薄红,他身子本就差,虽然用了三种毒物,到底还没有根治,再加这段日子贺兰澈有意放权,交由陆应淮批阅周折,每日饮得药不少反多。

    “傅姑娘莫要拿应淮寻开心了。”陆应淮的声音有些哑。

    江晚晴离得远,只能听到两人间或发出的笑声,看也就只能看到两人的背影,一时间忍不住跺脚泄恨。

    傅静容瞥向自己肩后的雪松,别有深意道:“看来似乎有只狸奴很不满呐。”

    陆应淮未曾去看那道雪松,一拱手,“名单的事情应淮拟定了会送到府上。”

    傅静容见状点了点头,唤来随身的侍从打着伞走了。

    江晚晴蹲在雪松之下,半响后自觉没人发现,又抬头,院中哪还有陆应淮和傅静容的身影。

    正纳闷呢,措不及防背后响起一声。

    “可是来寻我的?”

    这一声声音不大,偏把江晚晴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寒天里平白背后冒出汗来,濡湿了衣衫,她转念一想,不对,私会旁人的又不是她。

    ……好像也不对,她也没少私下见过崔晏。

    这一笔糊涂账还没等江晚晴在脑子里算完,陆应淮早已扣住她的手,将人带进了净室。

    与江晚晴想的不同,这间净室看起来更像是一间卧房。

    床榻正对之处,悬挂着一张女子的画像,不过可惜,画上女子并无点上五官。

    难不成这是要摊牌了?白月光女主嘛,她懂。

    江晚晴狐疑的望着陆应淮,后者净手后恭敬的在画像前上了三炷香。

    江晚晴这才想起来,雪日、千云寺、画上的无面女郎,这不明晃晃原著中经典的男配自怜时间嘛!

    陆应淮再怎么心里有白月光,也不会给人上香,除非这个人是他娘。

    江晚晴立在原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偏生陆应淮温柔的点了点她的额心,也不知怎么想的,她突然冒出来一句,“你娘长的很漂亮吧。”

    陆应淮收回了指尖,“是吧。”

    “是吧?”

    陆应淮独自坐在画像下,“我自幼游学四国,与母亲她其实相处时日并不多,就连这方画卷也是旁人所做。”

    这个旁人,江晚晴打量着画上大片的云纹,想来应该就是云逸了。

    陆应淮又说:“我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

    他平静如常,像是在说一件不甚重要的事。

    江晚晴不由想要安慰他,“那怕是哪天你也会不记得我的样子吧。”

    她俯下身子,束发的红金带从身后滑到肩窝,耳上的耳坠,上面镶嵌红色宝石透过光,显得格外经营。

    一如那个夜,母亲抱着他,一再重复叫他活下去时的样子,还有玉珏相击的声响。

    陆应淮情不自禁的抚了上去。

    江晚晴身子一僵。

    “怎会?”

    “那你现在帮我画一幅画像可好?”她找着借口起身,“我怕以后和父亲不能常相见……”

    后面的话她还没编好,陆应淮已然从容道:“好。”

    陆应淮没有揭穿她,他太过清瘦,执笔的手毫不费力的可以看出骨骼的凸起。

    江晚晴发誓,她已经很努力的保持端正的坐姿了,奈何陆应淮下笔太慢,没落下两笔,就要思忖片刻。

    她坐的脊背都有些酸痛,“还有多久能好?”

    “就快了。”陆应淮头都不抬,“你似乎很怕我。”

    “嗯?”江晚晴自行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又恢复成原先的坐姿。

    “我时常觉得你我这门亲事——”陆应淮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

    “总有负累。”

    江晚晴以为陆应淮这话说的是她和崔晏,连忙摆手,“若我有负于你,便叫我……便叫我从你新府一路走回相府。”

    陆应淮喜静,外加其与父亲不和是整个四国都知道的事情。他与江晚晴的婚事操办的急,宴请宾客总不能在绝境峰,因此特意寻了前朝旧臣空档的府邸,重新装饰就当是新府了,而相府立的早,兼具众臣之首,在永安府处。

    陆应淮的新府在城西,相府在最繁华的城东,即便是打马也要大半个时辰。

    江晚晴自觉自己这话说的极有诚意,果然那边陆应淮放下笔,轻声说了句:“好了。”

    也不知这话是对江晚晴刚才的立誓说的,还是对着画说的。

    江晚晴才想凑过来看,陆应淮一张宣纸就盖住了画面。

    “留等大婚的时候吧。”陆应淮伸出手心,江晚晴顺从的搭了上去。

    可能是冬日太过寒凉,江晚晴觉得陆应淮这手心带着一股炽热的灼意,从指尖一点点燃向百骸,甚至还会来鼻腔掠夺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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