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怀漾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过他叫她拂衣了。
李漾眼里的泪再也抑制不住涌了上来，她咬着唇，三年来的委屈，隐忍，想念，痛苦，齐齐涌了上来。全都化成了当初他冷冷看着她，让她下跪的那一幕。
“公子认错人了，我并非公子的故人。”
“还请公子自重放开我。”
李漾偏过头，咬紧牙关忍着眼泪。她转头望着郑栖，用眼神像他求救，泪水却顺势滑落下来。
划出一条长长的光。
郑栖回过神来，也恭敬的抱拳恳求，“二爷，这是贱内李氏，还请二爷放开她。”
“她是你的妻子？”
“是。”
“这么巧，也姓李。”
沈缚笑了笑，手却直接下滑握住了她的颈子。怀里的人僵住了，郑栖也愣了一瞬，而后看着沈缚不再说话。
“你妻子跟我已故的夫人太像了。”沈缚抬眉，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我的拂衣死了。”
说完修长的手一收，直接掐住了李漾的脖子。李漾惊的睁大了眼，不敢相信沈缚居然想要掐死她。
“住手！”
郑栖飞身上前想要救人，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黑衣面具男钳制住了双手。
沈缚看了郑栖一眼，手上的劲却半点没松。
他垂眼看着脸色逐渐灰败的女子，贴着她的耳垂低声说了一句，“谁让你长的像她，她死了，你也不能活着。”
那么温和的语气，说的却是这么致命的话。
郑栖眼睁睁看着李漾被掐的无法呼吸，急的红了眼。可他没有办法，他没有办法救她啊。
李漾觉得她快死了。
泛着黑的斑点在她眼前浮现，她一次一次被黑暗笼罩，终于在晕过去前听见郑栖绝望的一声怒吼。
“她是李拂衣，她是李拂衣啊！”
“你快放了她吧！”
沈缚一愣，骨节分明的手像是被烫着一般缩了回去。因为沈缚松了手，李漾直接软软摔倒在了地上。
郑栖拼命挣扎着，直到沈缚挥了挥手，那钳制着他的黑衣面具男才把人放了。郑栖不顾一切的朝李漾飞奔过去，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抱进怀里。
那样的如珍似宝。
沈缚看着被郑栖紧紧抱着的人，一时半会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听见的事实。
她竟真的是李拂衣。
“漾漾，漾漾，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看看我。”
“你叫她漾漾？”
郑栖恍若未闻，一直拍打着李漾的脸，直到怀里的人咳了一声缓过气来。
李漾看着郑栖，迟缓的眨了眨眼睛，朝他微微笑了一笑，“多大的人了，哭什么？”
“我又没死。”
滚烫的泪滴到她脸上，又被他手忙脚乱的擦去，李漾喘着气，笑他笨拙。
终于，她掀起眼睫，朝沈缚看了过去。
她就那样微弱的，气若游丝的靠在郑栖怀里。而她看着他的目光，却是那样生疏。
沈缚在对上她目光的刹那，眼底划过一丝慌张，又被他强大的自制力压了下去。他依旧孤身站在月下，只是莫名的让人感觉孤寂。
她被郑栖扶着站了起来。
李漾看着对面她爱而不得的人，看着刚刚想要一把掐死她的人，也只是轻轻开口叫了他一声，“沈缚。”
沈缚眉眼凉薄，压着唇角不接话，可他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他的拂衣历来乖巧听话，少有这种波澜不惊的时候。这样的她让他心慌，那种说不出的感觉，让他心里直泛苦。
“放过我吧。”
“你就当我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吧。”
沈缚看着她，看着她依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半点对他的留念都没有，还一心想要逃离他的身边，扯扯唇角笑了。
“你觉得可能吗？”
“你就不问问郑栖，三天前你才上过我的床，他还要你吗？”
李漾僵住，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郑栖。
郑栖却说，“我要。”
沈缚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
“和我争，你凭什么？”在他确信她就是李拂衣以后，他就再也无法容忍她留在别的男人身边，“过来，我带你回家。”
“就算我和他的孩子三岁了，你还要带我回家吗？”
“那个孩子，是你和郑栖的？”
“是我和郑栖的。”
沈缚看着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像以前一样叫她，“拂衣。”
“我不是你的拂衣了。”
沈缚没说话，眼神却慢慢变了。变的又深又沉，仿佛痛到了极致。
“如果我说我肯呢，你是不是就愿意跟我回家了？”
“我不愿意。”
李漾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听见他这样温柔的跟她说话。
沈缚不说话了。
李漾侧过脸再也没看沈缚一眼，只轻声跟郑栖说，“走吧，带我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
郑栖打横把人抱起，一步一步，直到跟沈缚擦肩而过。
沈缚孤身站着，山风从他身边掠过去，吹乱了他的发。他一遍一遍回想着，她把头埋在郑栖怀里，被他抱着缓慢且坚定的走出他的视野，然后慢慢掀唇笑了。
他抬了抬手，他的身后就无声无息出现了一群匍匐在地的黑衣面具男。
他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又垂下了眼睫。
“把他们全部带回怀漾山庄，郑栖关进水牢，先饿上几天。”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