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东京赌场
地下一层的电梯门打开, 黑色长风衣的女人提着两个银色的金属手提箱走进了大厅。
她婉拒了侍者帮忙拿行李的建议,目光在充斥着笑闹,怒吼, 骰子摇晃声与电子音的场内自左而右的扫过后,径直走向了自己的目标。
“筹码兑换。”她将两个大箱子直接搁上了面前的柜台。
“好的,请问是需要帮您全部兑换吗?”包裙制服的柜员露出了职业式的笑容。
“不。”她左手搭在柜台上,戴着白色手套的右手五指撑在脸边, 视线从女人胸口别着的名牌上掠过, 露出了一个微笑。
“只用将一箱兑换成筹码就可以了, 维多利亚小姐。”
“您想要兑换的是其中哪一箱呢?”
“虽然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能请您来帮我做出决定吗?”
“我吗?”柜员有些意外的用手指了指自己。
“没错。”她解释道, “这其实是我个人的怪癖——每当来到一家陌生的新赌场,我都会带上两箱数额一样的纸钞,然后在兑换筹码时,由柜员来决定该选择哪一箱进行兑换。”
“我认为, 柜员的选择能够体现我和这家赌场的相性。”被布料包裹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如果你选择的正好是我心里所想的那一箱,就证明我和这家赌场之间气场很合的来,在接下来的一天里我都会手气很好。”
“原来是这样。”尽管每天无数客人从这里来来往往, 柜员小姐早就见惯了各种癖好古怪或是不讨喜的人,但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样的怪癖。不过她觉得很有意思, 因此没有拒绝这个请求, 而是凭自己的心意抬手指向了右侧的那个箱子,“这个如何?”
“当然,女士。”黑色风衣的女人于是真的按她的指示提起了右边的那个箱子。
“看来我和这里很合拍。”在将箱子递过来时, 她嘴角带上了微笑, “victoria, 胜利女神,如果是被你所选择的筹码,一定能为我赢来想要的胜利。”
就算只是嘴甜,直白的夸赞也无法令人不喜欢,名牌上写着“victoria”的女人脸上绽放出心花怒放的笑容,她抬手打算接过这位陌生客人手里的手提箱。
“请小心,东西有点重。”她提醒道。
她的动作是如此轻松写意,伸直的手臂也半分没有晃动,仿佛拎着的是一个亲飘飘的空箱子,柜员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回事,结果在对方松手的一瞬间差点直接失手将整个箱子砸到地上。她有些狼狈的维持着不断颤抖的手臂,在用尽最大努力将箱子轻柔的放在柜台上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但即使因为分量已有预感,在扳开金属箱的银色卡扣,掀开合页的那一瞬间,她顿时被里面满满当当的纸钞震惊了。
“一……一亿日元!”
如果不是良好的职业素养,她差点发出惊叫:“您应该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确定要直接兑换这么大的数额吗?”
“我确定。”黑风衣的女人依旧一副闲适的表情撑脸望向她,“麻烦帮我兑换吧。”
柜员将一叠叠的钞票挨个拆散放入验钞机内,十分钟后,所有钞票全都清点完毕。接着,这些纸钞被按嘱咐换成了四种不同面额的筹码,再推到前面的柜台上,柜员纤长白皙的手指从女人眼前一晃而过。
“你的手生的十分漂亮。”看到那双手后,一直安静等待着的客人不由得夸赞道:“皮肤细腻,指节也很匀称,比起清点筹码,更适合去弹钢琴。”
“您可真会哄人开心。”在将下一堆筹码推过来时,柜员小姐明显放慢了动作,故作不经意的仔细展示着自己刚刚被夸赞过的漂亮双手。
“只是可惜,十指上面一点装饰都没有,显得太空荡了一些。”
“没办法,我这种工作是不能戴戒指的。”她有些郁闷的收回了手。
“诶?”这位面生的客人稍微拉长了声音,在慢悠悠的将所有的筹码全都收好后,她没有选择立刻离开,而是伸出了自己空无一物的右手:“那么,有时间看我表演一个魔术吗?”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盒扑克,平分成两叠,将它们互相交叉了大概一个指节的距离,右手拇指从牌沿拨过,那一半的牌便依次如风车扇叶般旋转着纷飞落到下方的左手上,她紧接着将上面的那叠牌往下压,以左手单手握住呈倒v状相交的纸牌,这交叠的两摞牌就如倾泻的瀑布一样一个一个下滑到了她摊开的右掌上。
洗好的牌被她以扇形展开:“从中抽取一张吧。”
柜员伸手从中抽取出了一张后,正要翻开,却被按着手阻止了。
黑风衣的女人将食指竖在嘴边:“嘘,让我猜一下,先不要告诉我……我想想,你手中的那张牌,应该是方片q对不对?”
柜员小姐将原本背面朝上的牌翻转,正面的图案果然是手持太阳花的莱克尔皇后。
她将纸牌递了回去,陌生的客人将之以两指取回,接着她竖起手掌,攥紧五指,当右手再度摊开时,原本手中的方片q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做工精巧的戒指。
“这是一颗菱形切割的矢车菊蓝宝石,周围点缀的是小粒的钻石。”她这样介绍道:“主石部分能够从戒托上拆卸,在不方便戴戒指的场合,可以组合成项链佩戴,我认为它和你的眼睛颜色十分般配。”
“方片(diamond)代表着幸运与财富,感谢你为我的一天带来好运,维多利亚小姐。”
她动作轻柔的把戒指放在了柜台上,就要转身离开。
柜员忍不住叫住了她:“我猜测……您也是为了“船票”而来的吗?”
“当然。”她回头回答道。
“能找到这里,那些基本信息肯定已经有所了解,但有些事情我必须劝告您。”犹豫许久后,柜员凑近小声开口:“一般而言,每场只需要赢到五千万左右就能获得入场资格,按理来说您的筹码的确足够,可是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张船票,今天我们这里……”
“叩叩。”
后面排队等待的客人不耐烦的敲了敲柜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感谢您的提醒。”向后方客人致歉后,她摘下黑色的长沿礼帽,对她鞠了一躬。
九条九月单手抱着筹码,另一只手拎着那个还未曾打开过的铝合金手提箱。
一片五彩斑斓的绚烂光线从右侧照射过来。她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眼连成一大排正不断发出电子音的机器,轻跨了两步抢在一个男人之前坐到了右数的第三台机器上。
位置被抢走的男人切了一声,自认倒霉的掉头坐在了左边的那台机器前。
九条九月将箱子放置在脚边,筹码则直接搁在了台面上,但她并没有投入任何一枚筹码,而是抱着手臂无声的打量着面前的机器。
五分钟后,旁边的男人已经投入了不知道多少轮筹码,转头看见抢走他位置的人依旧面对着机器一副发呆似的表情,忍不住出言嘲笑:“第一次来?不会连老虎机都不会玩吧?呆瓜!”
九条九月撇了他一眼,投入最大限额的三枚筹码,伸手拉动拉杆,玻璃框内的三个图案飞速跳动起来,最终停到了一摸一样的三个7上。
“jackpot。”标注在老虎机顶部的这串字母从她的口中念出,下一秒,叮叮当当的筹码从机器出币口一涌而出,瞬间将两人的脚下完全淹没。
九条九月将这些筹码全部捡起,看都没看旁边位置上目瞪口呆的男人一眼,径直拎着箱子离开。
她抱着变得更加
沉甸甸的筹码在绿色长桌的欧式□□前坐下,手指点了点桌面,表示自己要入场下注。
旁边的男人似乎连着输了好几轮,在她坐下的几乎同时涨红了脸拍桌起身离开,在路过九条九月旁边时,无意间将她放置在脚边的手提箱踢倒。
“嘶!”沉沉倒地的箱子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我的脚被你踢到了。”九条九月面无表情的转头。
“那又怎么样?”正在气头上的男人低头蔑视着这个坐在椅子上只堪堪到他胸部的女人。
“不怎么样。”九条九月抬手,直接毫无征兆的揍到了他下巴上。
“这一拳就当是你的道歉了。”她无视捂着舌头嗷嗷乱叫的男人和一旁疾步走来的保安,对着瞠目结舌到碰撒了一桌面筹码的荷官再度点了点桌子,“碍事的人解决了,那么,继续开始下一场赌局吧?”
金属小球开始在转动的红黑相间的数字间跳动,九条九月将自己压注的筹码推到了庄家面前。
苦觅多年都毫无进展的案件终于有了实质性的线索,只要能够赢下本场最多的筹码,获得“船票”,她就能离事情的真相更进一步。赌局,这样被既定的命运就是她替身“昨日重现”的天下,一切都在如她所料的进行。
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除需要的线索外,还买一赠一了一个“小小的”麻烦。
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一个天大的麻烦也说不定。
她瞟了一眼脚边再无任何奇怪声音发出,看起来安分守己到了极点的手提箱。
因为得知了案件详情死乞白赖非要跟她一起过来,现在正缩在手提箱里的——
某个百分之一百会造成变数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