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软

    又是无法安眠的一夜，屋外不知哪里的野猫一直在叫，隐隐的月光顺着窗倾泻而下洒在床头，春寒料峭，阿莱不由得蜷缩起来抱着双腿发抖。她明白，这不是一场梦，自己确实是死后重生回到了这十五岁的身体内，可十五岁自己的灵魂也依然在这个身体里面，所以很多时候无法完全按照自己现在的心思去想去做。因为她知道曾经的自己对宋明的感情有多深，后来与宋明日日争吵，自己不也是有很多个孤独夜晚在想念十五岁的宋明么

    终于挨到天亮，花末伺候阿莱起身，给阿莱梳着头，小心翼翼得看着镜子里的小姐，欲言又止。阿莱看看她，叹了口气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在这里给我添堵了”。花末小声说“小姐，天石来了，他想见见你”。天石是宋明身边的书童，此时前来必然是想让自己去找他们少爷，阿莱心中了然，本是不愿见的，奈何心中堵得慌，想必是十五岁的灵魂心酸难耐，控制不住自己，便让花末给自己梳洗说等会儿会去堂前。花末听到此话，开心起来，她一直觉得宋公子很可怜，小姐对宋公子太过分了，现在小姐愿意见天石了，想必心中肯定还是有宋公子的，一边想着一边手脚麻利起来。

    一进厅堂，只见天石在那来回踱步不停张望，一见阿莱，阿莱还未开口，天石就扑通一声跪下，头磕得咚咚响。花末赶紧去搀扶他，只听天石带着哭腔说“求求小姐，救救我家少爷吧”“少爷现在谁的话都不听，求小姐你去看看他，劝劝他”。阿莱看着他，让花末将他扶起，自己在侧边椅子上坐下，不发一语。

    天石见状着急起来“小姐，自从您让宋夫人来退婚后，少爷便大病一场，好不容易病好了，也是在家不愿怎么吃东西，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至今小人都没再见他笑过。”天石顿了一下“小人本想着时间一长，少爷就能将小姐忘记开始新的生活，哪知我家老爷又蒙冤下狱，少爷无法上达天听，整日跪在宫门外等着百官上朝放朝，求各位大人救我家老爷，可是，都已整整跪了两日了，一滴米水未进，夫人在家也是哭得晕倒过去，再这样下去，少爷怕也是不保了。”天石说着便哭起来“小姐，我求求你，劝我家少爷回家去吧，夫人说了，断不会有人敢再去触怒圣颜的，少爷这样，怕是自己都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可是，少爷根本不理我们，求小姐去劝劝吧。”

    阿莱扭过脸去，心中酸涩，她好恨宋明，明明说好生生世世不再相见的，为何现在又让自己见到，偏偏还是十五岁时候的他，此时他并未伤及她分毫，自己如何自处。半晌阿莱颓然说“宋伯父现在的情况，宋明就算知道机会渺茫，也断不会因为我去劝说就放弃的。”天石听阿莱这样说，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讲“不，小姐，少爷肯定会听你的，他从小心中就只有你一人，他对小人说过，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您娶回家好好对您。”天石看阿莱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多话了，赶紧又说“小姐，求您，试一试。”接着又小声说“哪怕少爷不回来，看到您去了，心中也能快活一点。”说着，又侧过身子，用袖子擦泪。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阿莱无力得说。天石不知阿莱到底是否同意去一趟，便看着花末，花末微微点头，天石才又跪下磕了一下头，转身离去。阿莱看看天，绵绵细雨不断，百花似乎也并不怎么鲜艳了，转身对花末说“让马夫套车吧，拿一件长衫，多带两把伞吧”。花末听了，心中一喜，赶紧吩咐下面的婆子去弄。

    一路上，阿莱心中脑中都是一片混乱，三十岁的宋明和十五岁的宋明的脸交替在她脑中出现，一会是年少时两人一起逛花灯会的场景，一会是宋明捏着自己的下巴狠狠得让自己滚出他书房的场景。马车停下了，花末打开车帘扶着阿莱下车。几十米外就是宫墙了，马车过去太扎眼，他们便打算步行。

    阿莱一下车便看到了跪在宫门外的宋明，停住了脚步。此时的宋明在细雨当中颤颤巍巍，感觉随时就会被风吹倒，天石在他身后给他打伞，被他推开，脸上毫无血色。

    但见那宫门一开，百官下朝而出，宋明即刻跪着往前几步，开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说着“求各位大人救救家父，家父冤枉”，“求各位大人救救家父，家父冤枉啊”，大多官员好像生怕自己被缠上一样，快快躲在一旁快步走开。只见阿莱父亲和几个别的官员和宋明低声说着什么，要扶他起来，他推开众人，往后一退，又跪下来不停磕头，嘴里还是只念叨“家父冤枉，求各位救救他！”，阿莱父亲和另外几位别无他法的样子，见劝他不过，只好离开。大臣们离开，宫人将宫门关上，可宋明却依然一动不动跪在那里。

    “无人敢帮他的，圣上已下旨，谁若多言，以同罪论。”阿莱的身后突然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