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受害人
中央广场上的显示屏正在播放着跨年倒计时，3……2……1，2043年的钟声响起，此刻的汀川市显的格外祥和宁静，可能是昨晚的一场暴雨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有的人没有奔赴朋友的小聚，有的人改签了回家的机票，有的人没有走到新的一年。
“徐队，戴鸭舌帽那个已经移交了，这是老高给你的验尸报告。”
徐承看了一眼报告，表情突然凝重。
“青木，召集大家开会。”徐承的目光依然在报告上，并没有看向正要转身离开的青木。
“诸位，今晚你们只能跟我跨年了，走吧，会议室集合。”虽然青木希望让这跨年的气氛尽可能的轻松些，但是面对恶性枪杀案，上面一定会要求最快的速度破案，大家都已经做好了通宵的准备。
刑警队会议室在二楼，空间相对独立，3面都是透明玻璃结构，里面只摆放了坐垫和一块白板。所有参与案件的刑警都席地而坐，用手里的便携显示平板同步所有案件信息。青木坐在后排，最后推门进来是徐承。
“先跟大家同步一下目前我们已经掌握的案件基本情况，昨晚发生在北郊的出租屋枪杀案一共两名受害者，女性受害者林雪，30岁非本地户口，独居单身，没有固定工作，最近的一份工作是家政服务，今年6月份从家政公司辞职。男性受害者方明，27岁非本地户口，单身，租住在距离案发地3公里外的青年公寓，工作是快递员。根据高法医的尸检报告显示，两名受害者的致命伤都是头部的枪伤，死亡时间在昨天夜里的11点半到12点之间，根据伤口形状和留在现场的弹头推断，凶器是一把经过改装的手枪，使用9毫米口径子弹。青木，你来汇报一下现场的痕迹和线索情况。”徐承的视线看向坐在最后排的青木。
“好的徐队！”青木缓缓起身，走到最前面。
“现场除了被害人林雪和方明的生物样本dna之外，没有提取到第三个人的生物样本。楼道一共有三组脚印，上下房间的楼梯通道上只有一组脚印，房间里只有一组明显的脚印。根据痕迹组鉴定，房间的脚印和楼道的其中一组脚印是属于被害人方明的；金属楼梯上的脚印和楼道其中一组脚印是属于报案人江川的，还有楼道的其中一组脚印没有查明来源。徐队在现场发现的相框里的照片正是被害人林雪，在照片和相框的夹层我们还找到另外一张童年合照，目前还不清楚身份。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被害人林雪是出租屋的主人，我们在林雪的网购记录了解到，她分别在25号和26号网购了两件女性上衣，两个包裹的送件人是方明和江川。昨晚汀川市城北的暴雨降雨时间是晚上11点到凌晨1点，以此我们可以推断当时现场一共有三个人，林雪，方明和凶手，方明是11点之后到林雪房间，林雪开门后出于某种原因方明意图对她实施犯罪，在双方搏斗的过程中凶手从楼道开枪，将两人射杀后在1点前离开。所以在犯罪现场只有方明的脚印，而金属楼梯上属于方明和凶手的脚印都被暴雨冲刷干净。根据报案人江川的描述，他是在今天上午11点钟前往林雪的住处派送快件，到达被害人房间门口看到现场后报警，报案人的描述与楼梯和楼道的脚印都符合。这是目前掌握的线索情况，都已同步到大家手中的平板里，被害人方明的大脑芯片信息要等技术那边的结果出来后才知道。”青木流利的阐述完全部案件线索后看向了徐承。
徐承看了看投影在玻璃墙上的全部线索和照片，思考了片刻才开口：“青木，明天你安排两队人细调查一下林雪和方明的人际关系，重点调查一下那张童年合照。再安排一队人去调查犯罪现场周边的监控，看一下方明的行动轨迹，跟快递公司核对一下，重点留意监控中有没有其他可疑的身影。我先去碰一下这个报案人江川。”部署完徐承就朝审讯室走去。
“好的徐队！”青木安排好人手后也跟了上去。
审讯室里灯光很暗，只有一张桌子放在正中央。报案人江川低着头，显得有些疲惫和焦虑，目光下垂，时不时瞥向徐承和青木，像是在等着他们发问。
“姓名？”徐承不紧不慢的声音打破沉寂。
“江川！”
“年龄？”
“32”
“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
“大桥西路221号，快递员。”
“昨天晚上10点到12点之间你在哪里？”
“在家，警官是我报的案，我不是你们的嫌疑人！”江川有些不满徐承的问询。
“你不用紧张，案发之后你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人，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就好。你在家的时间有谁可以帮你证明吗？”
“没有，我一个人住，不过我房间的门口都有监控，你们可以去查证。”
“你认识被害人方明吗？”
“他是谁？没什么印象！”
“你先在这里等着，有问题我们会再来问你。”徐承起身走出了审讯室，青木紧随其后。
“徐队，有必要问的这么详细吗？大数据系统发展到今天所有信息都是可以一键调取的！”青木没有看向徐承，只是紧跟着他的脚步走向办公室。
“微表情信息和心理反馈是大数据给不了的！”
“你！”青木想说什么，又停下了。“你以前可不这样！”这句话最近总是在青木的脑子冒出来，好多次都话到嘴边停下，也许在他更深的意识里，徐承还能完好的站在这里办案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你是觉得他有问题？”
“现场他和凶手的脚印虽然在大小上有细微差异，但在其它特征上都很接近，如果他没有问题，那就只能是巧合了。”
“他的回答都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表现的过于平静！一般人目睹这样的凶杀现场都会害怕。”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你去确认下他说的监控，没什么问题就先放人。”
“好的徐队。”青木看着徐承的背影，感到既熟悉又陌生。自己也无法确定徐承在办案方式上的这些转变是好事还是坏事！几个月前的徐承办案最看重的是效率，提倡用最高效的方式整合信息、分析、推演然后调查取证，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徐承却更深邃了，眼神里总带着要看穿人心的锋利。徐承不仅仅是自己心中的优秀队长，也是整个汀川刑警系统里公认的办案能力最强的刑警，前途大好。如果因为这次的事故而导致徐承办案能力下降，青木内心的自责会更重。
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出去是滨江大道，道路两旁的树上已经挂满了灯笼，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春节了，整座城市在色彩的逐渐浓郁中变的温暖，阴冷和沉寂都潜藏在那些不被注意的角落。徐承看着玻璃上若隐若现的自己的脸，还是很难适应，对于这张脸自己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对于窗外的这个城市，自己也空白了20年。
“徐队，你看看这个！”青木突然推门进来打断了徐承的思绪。
徐承接过平板快速翻看了起来，青木看出徐承好像不太适应用手中的这台设备，又不好打断，于是就在旁边安静地等着。
“上面说的这个案子你知道吗？”
“徐队这不是我们搭档办的第一个案子嘛！你完全不记得？”徐承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那我就挑重点讲了！413儿童拐卖案，当时一共3个孩子被拐，时间跨度长达半年。嫌疑人驾驶一辆最老旧的面包车作案，大数据系统没有车辆信息，最后通过监控系统的行动轨迹查到了当时最大的生物医药公司，那时候全球病毒肆虐的阴影还没有散去，人们害怕会有新型病毒出现，越来越多的资本家投资生物医药公司，妄图研制出可以抵挡任何病毒的疫苗，这家公司就是当时主流理论的推动者，最后经查证，他们在巨大利益的趋势下企图用幼童活体实验，找到人体免疫系统圣经。当我们找到三个孩子时，已经为时已晚。”
“资料上怎么显示当时有4个孩子？”徐承打断了青木。
“是的，整个案子最终都没有找到嫌疑人，只找到了嫌疑人驾驶的那辆面包车，找到的时候车辆已严重烧毁，还有第4个孩子的尸体。这个孩子父母是生意人，孩子失踪后收到了勒索短信，隔了一周才报警，孩子的尸体找到后夫妻两受不了打击自杀了。”
“嫌疑人只是中间人，根据当时的儿童拐卖案量刑标准，即使买家暴露，嫌疑人也没有理由撕票啊！”徐承表情凝重的看着青木
“当时这个案子的媒体关注度很高，在网络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言论基本上一边倒，都在喊着抓到这个中间人要坚决处以死刑！可能是这种言论给嫌疑人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才造成这样的结果。虽然最后在面包车上提取到了嫌疑人的生物样本信息，但是跟数据库的匹配都没有结果，这个案子也成了悬案。”
“这个案子现在是有新线索了吗？”
“技术部门比对发现这个嫌疑人的生物样本信息跟林雪的一致！”
“这个方明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方明的资料也已经同步了，目前来看没有。方明的家庭结构很简单，父母常年住在老家，他是独子，跟当时的4个孩子都没有任何关系，应该不是寻仇。当时案子发生的时候方面还在监狱服刑，也没有合伙作案的可能。他跟林雪的生活也没有任何交集，目前还无法判断他的动机是什么，可能跟凶手有关。”
“他因为过失杀人服刑6年？”
“是的徐队，当时他才21岁，因为酒驾过失杀人。”
“正常的送快递的时间不会晚于下午6点，方明选择在10点之后上楼肯定是有意为之，并且事先就了解林雪的情况，蓄某的可能性比较大，重点调差一下这个方明出狱后的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动机。”
这个很快会有线索，技术部门那边正在对方明脑部的芯片做信息取样，下午结果应该就出来了。
“你说的芯片是什么？”听到徐承这么问，青木已经不觉得意外了。
“等拿到结果在跟你解释吧徐队，我先去催一下。”
看着青木的背影，徐承只觉得很熟悉，但是没有更多的记忆，只在有时候头部隐隐作痛的时候才会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徐承可以感受到青木对自己格外的关心，但记忆上的缺损有时会让徐承感到惊慌和恐惧，这座城市的许多规则和事物对自己而言都变成了完全陌生的存在。他不知道该信任谁，不该信任谁！为了弥补记忆上的损伤，徐承也看过了青木的资料，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自己也算是青木的师父，眼前也只好跟青木一点点了解学习，找回缺失的部分。